扁莜璃
上期提要
“帖子”事件把思瑞的生活弄得翻天覆地,她被誤認為是小三,男朋友也跑了,還被黑衣人挾持到司家別墅……好不容易男朋友想通了,回來找她,結(jié)果因為司惟的出現(xiàn),又跑了!最過分的是,這個賤人,竟然在婚禮上拐走了別人的新娘,而且新娘正是司惟的妹妹!0MG,這個世界癲狂了……
一覺睡到中午,思瑞剛起床就接到姚雨菲的電話,稱有一個驚人的消息——《兜兜看》雜志所在的雜志社被人收購整改,以后會做兒童周刊。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被收購整改,難道是司惟下的毒手?思瑞覺得極有可能。
雖然這只說明一個悲哀的現(xiàn)實,那就是有錢有勢就能讓鬼推磨,但是思瑞還是覺得十分解氣。
放下手機,思瑞按揉了幾下太陽穴提神。風挺大的,吹得米色金絲繡紋窗簾輕輕作響,細小的聲音中,思瑞忽地想到了那天凱越外貿(mào)公司經(jīng)理的話語,靈光一閃,急忙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你好,凱越外貿(mào)?!?/p>
“請問是陸經(jīng)理吧,您好,我是前幾天被貴公司拒絕的王涂思瑞,還記得嗎?”
“哦,是你啊?!?/p>
思瑞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陸經(jīng)理,您上次說有人發(fā)郵件告訴您我的事情,我想問一下那郵件是什么時候發(fā)的,具體是幾點幾分能告訴我嗎?”以那幕后黑手謹慎的作風,除了郵件發(fā)送時間,其他大概都是假的。
“對不起,郵件我已經(jīng)清理過,都刪除了。”
“???”思瑞頓時覺得一盆冷水澆下,冰冷刺骨,“謝謝,再見?!?/p>
人生,就是一程又一程的失落嗎?
思瑞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后換衣服準備去超市大采購,只是今天的電話業(yè)務似乎特別繁忙。
“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shù)一數(shù),二四六七八,嘎嘎
”
一陣稚嫩清脆的童音跟催命符似的響起,嚇得落地鏡里那張年輕的臉皺了起來。思瑞躡手躡腳地挪到床頭,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果然是“司狼”兩個字,猶豫之下萬分不情愿地拿起手機:“喂?”
低低的聲音:“是我?!?/p>
思瑞朝天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嗎?她當然知道是他。
“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有麻煩了!思瑞緊緊地捏住手機,含糊地道:“卡(家)里,怎么了?”
極富魅力的深沉嗓音從手機中傳來:“有人前兩天在樊陽一帶看到過司念和一個陌生男人,你知不知道范健在樊陽有沒有什么親戚或朋友?”
“我不知道。哎,等等……”思瑞驀地從床上起身,“樊陽小鎮(zhèn)我確實不知道,但是范健的舅舅和外公一家子都住在一個叫莆南的小鎮(zhèn)上?!?/p>
“莆南?”電話那頭的司惟顯然對這個地名十分陌生,不過他很快就有了決定,“三十分鐘后我到你樓下?!?/p>
頓了好一會兒,思瑞才兩眼無神地應道:“好。”
她真是蠢貨,她干嗎要提醒他呢?
一米八的床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很多衣服,試了半天思瑞也沒有合意的。最后沒辦法,她只能換了件彩色的長款毛衣,套上薄皮裙就出門了。
思瑞下樓的時間剛剛好,那輛線條流暢做工考究的銀色蘭博基尼旁,司惟正撥著電話。黑色休閑西服敞開著,微微后仰靠向車身的修長身姿堪比T臺上的模特兒,一切在熠熠陽光下顯得那么美好。
也就愣了那么幾秒鐘的工夫,悲劇就產(chǎn)生了十分歡快的童音響了起來:“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嘎嘎——”
司惟抬頭,視線隨之落到思瑞身上,顯得特別犀利,隨手掛斷電話。
思瑞原地坐化了,哦,不,應該是站化了。另外她還發(fā)現(xiàn),在如此美麗的陽光下,司惟就像是童話里的王子,而她穿了件彩色的毛衣,被太陽灼得活像一只七彩鸚鵡,或者說是童話故事里張牙舞爪的巫婆。
幸好司惟沒有追究,只掃了她的提包一眼,淡淡地說道:“上車?!?/p>
思瑞憨厚地笑了笑,心想司惟應該以為她的手機鈴聲就是這個,讓他認為她幼稚總比知道她捉弄他來得強。
關(guān)上車門,思瑞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我去拿上次的禮服,三分鐘就可以了?!敝皇窃儆昧囬T也紋絲不動,顯然是被司惟鎖住了。
“下次吧,今天趕時間。”
感覺到車子已經(jīng)發(fā)動,思瑞重新坐好。這是思瑞第二次坐司惟的車子,較之上一次稍微放松了些,只是七彩鸚鵡的感覺更強烈了。
思瑞十分友好地道謝:“這幾天沒有記者了,謝謝你?!?/p>
“嗯?!彼疚┑挂矝]客氣,看著前方點了點頭。
左手邊依舊是那本《兜兜看》,思瑞一個大膽的念頭浮了上來,于是,她轉(zhuǎn)過頭略討好地看著司惟。
“司……司先生。”好像不管稱呼他什么都覺得很別扭……思瑞循循誘導著,“這些雜志雖然可惡,但都是受了網(wǎng)上那篇帖子的影響,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誰干的嗎?”
司惟瞥了思瑞一眼:“和我有關(guān)系嗎?”
思瑞眼睛亮閃閃的:“當然有關(guān)系,你也是受害者啊。”
她剛才忽然想到了這點——她力量薄弱,可是司惟不一樣,如果司惟愿意出面,說不定真能查到那個幕后黑手。
只是司惟再度讓她失望了:“你的事我沒興趣?!?/p>
思瑞覺得自己又快容嬤嬤附體了。這男人眼尖,一眼就看出她想借助他的力量,真是渾蛋啊。
就在思瑞感慨的時候手機鈴聲又響起來了,這次不是婉轉(zhuǎn)悠揚的兒歌《數(shù)鴨子》,而是很普通很正常的一首周董與溫嵐唱的《屋頂》。
于是思瑞感覺到原本對她不屑一顧的司惟微微地側(cè)過頭來,唇線上揚。
思瑞嚇得抖了抖,趕緊撇過頭去縮成烏龜狀。
縮著頭木木地掏出手機,思瑞一看,竟是凱越公司打來的電話。
思瑞連忙接通:“喂,陸經(jīng)理,你好?!?/p>
手機那頭傳來渾厚的男中音:“王小姐,那封郵件還在我郵箱的回收站里,我剛剛又看到了?!?/p>
“真的?”思瑞坐直了身子,音調(diào)不由自主地揚高,又看了一眼司惟后巴著手機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您能不能告訴我是什么時間呢?”
“哦,是上周日下午一點三十八分?!?/p>
“謝謝,謝謝!”思瑞幾乎是小雞啄米式地點著頭,這柳暗花明的轉(zhuǎn)機實在讓人意外。
那天她和范健的其中一個名叫馮林的朋友替孩子辦滿月酒,很多朋友都在,而那天的滿月酒時間持續(xù)得比較長,直到下午兩點才散場。但也因為朋友圈重疊交叉的緣故,并非她所有的朋友都在滿月酒邀請賓客之列。
這也就意味著,那天出席滿月酒的人是可以排除在外的,他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如此一來,目標范圍大大縮小了,也許只剩下那么有限的幾個人。
幕后黑手,只要你敢做,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想到這里,思瑞嘿嘿地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她簡直是女版的柯南啊!
車早已出了城,在郊外的大道上奔馳著。兩旁是一望無垠的蔥翠綠意,合著一股清新之氣撲面而來,把人的心也吹得很舒爽??吹胶笠曠R里那張笑得放肆的臉,司惟瞇著眼,嘴角有一道不為人所察覺的弧度。
一個緊急剎車后,思瑞撲倒在前面,笑容都沒來得及收起,因為這款車車身較矮,她差點撞到車頂了。于是,思瑞發(fā)現(xiàn),她不僅是只七彩鸚鵡,還是只摔了跤尖嘴巴插在泥地里的狼狽鸚鵡。而就算她品級高一點是巫婆,那也是一個斗不過王子的巫婆。
重新坐好,思瑞摸摸被撞的頭,只見司惟神色如常地
打開車門。路邊田地里有位大伯正在鋤草,看樣子司惟是去問路來著。
難道他只是要問路,不是故意整她,是她自己多心了?思瑞疑惑地眨了眨眼。
不想讓自己好奇,可是一雙潔透的大眼睛還是忍不住向外面瞟了一眼。從車窗看去,司惟對那個蹲著的大伯微微地彎了一下身,十足紳士有禮的模樣。
他在她面前有些狂傲、難以捉摸、不像個好人,但卻在別人面前倒顯得挺有家教的……那也許是因為司惟不會憐香惜玉,又或者說是她激不起他的憐香惜玉之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思瑞連忙轉(zhuǎn)移視線,從包里掏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再多想只會磨滅掉她為數(shù)不多的自信因子,還是阿Q附身為妙。
最后,思瑞認為有嫌疑的人是:劉剛碩、范健(他那天臨時有事沒去)、姚雨菲、趙嘉琦,以及唐茜茜。思瑞怎么也沒想到排除一干人等后,剩下的竟是這樣一份匪夷所思的五人名單。
難道說幕后黑手是她最信任的那五個人中的一個?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她就覺得就算整片北極雪消融也抵不上這種刺骨的絕望。
身旁有動靜,司惟回到了車上,跟著馬上掉轉(zhuǎn)車頭。思瑞仍舊在沉思中,冷不防聽到司惟的聲音:“你和他有沒有再聯(lián)系?”
想到范健,即使在這秋高氣爽的天氣下,心似乎也是濕漉漉的,思瑞低頭道:“沒有?!弊鳛橐粋€被男人拋棄的女人,她在旁人面前可以坦然承認,但不知道為什么,在司惟面前就有些窘迫了。
恰好這時思瑞包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在屋頂唱著你的歌,在屋頂和我愛的人……”
打來電話的人是趙嘉琦,那極富女性色彩的聲音傳了過來:“三兒,我表哥今天過來了,你見過的。”
“是見過,怎么了?”思瑞記得那還是個帥哥。
“嘖嘖!”趙嘉琦的語氣中帶了點曖昧,“我表哥不是對你印象不錯嗎?要不你晚上也一起過來吃晚飯,我替你……啊?”
思瑞明白趙嘉琦的用意了,覺得有些好笑?!摆w嘉琦,你這紅娘當?shù)每烧姹M職啊,紅線都拉到自己表哥身上了?!?/p>
“本來就是。反正你現(xiàn)在單身,條件又不差,我表哥條件也不錯,能把你們湊一對正好。別傻了,難道你還要為了范健那渾球守節(jié)?”
“說得對……但是今天我剛好有點事去不了,以后再說吧。”范健走了沒幾天她就跑去相親,別人會以為她饑不擇食呢。
“有事那就算了,下次再約。”
“嗯,好?!睊斓綦娫?,思瑞笑開了。她王涂思瑞的桃花運向來是不佳的,下一次還不定要到什么時候。
余光落在眼前修長的手指上,思瑞一齜牙,忽然有些不自在。司惟當年追求趙嘉琦的事雖然不了了之,但十分轟動,堪稱A大年度經(jīng)典要事。而她現(xiàn)在身邊正坐著一位當事人,她剛與另一位當事人通過電話,這感覺怎么這么別扭啊?
低頭把手機放好,思瑞沒有再吭聲。在當事人面前還是識時務比較好,更何況自己和司惟并沒有什么交情,不宜去談論別人的隱私。
可她該怎么去向趙嘉琦坦白她和司惟有了來往呢?盡管那是出于意外。
車廂內(nèi)霎時陷入極度深寒,只剩下車過風流淌的聲音。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其他什么原因,思瑞感覺到司惟隨手扯開了領(lǐng)口的扣子,似有一絲煩躁,不過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一貫的神色。
“左拐……”“右拐……”“好像錨了……”
在思瑞第N次指路不明下,車子倏地停了下來,司惟開始動了點肝火。
“到底知不知道???”
司惟銳利的眼神讓思瑞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隨后她很友好地擺擺手道:“讓我再想想。”
思瑞只來過兩次,且是范健開車引路,她也記不太清楚了。只是在思瑞下車勘察路況時,瞄到了路旁一棵很大的香樟樹,于是她又笑瞇瞇地上車:“走吧,就是這條路,沒錯。”
上次來的時候思瑞見過這棵樹,樹身被密密包扎得很有特色。為什么思瑞會對這棵樹印象特別深呢?因為那次范健內(nèi)急,就不顧一切地在樹旁干了點“壞事”。
司惟微微點了點頭,語氣有些冷淡地道:“這次再錯的話,你就準備一個人在這兒過夜吧?!?/p>
思瑞發(fā)現(xiàn)自己鼻子里傳來哼的一聲,細微不可察覺。這里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自然是有長途車能進城的,大不了她搭車回去唄。這位大少爺果然不知民情,一看就是沒坐過公交車的。
思瑞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然后偷偷地笑開了。說實話,那份五人名單確實讓她心寒至極,因為其中的四個她最親密的人占據(jù)了一大半的可能性。所謂的友情、愛情,都有了些霧里看花的不真實感。
而此時反倒是身邊的陌生人讓她更為安心。
順著那條路,思瑞的記憶果然越來越清晰。周邊風景不錯,可是走在她身后的男人讓她有些不自在,不過她沒得選擇。
司惟則一步步緩緩地跟在思瑞的后面,信步的模樣頗有點悠閑的味道,偶爾他也會抬頭看一眼前方的思瑞,神色不明。一大片金黃色沉甸甸的稻田里,一道黑色和一道彩色的身影綴在其中,像極了攝像師鏡頭下的美感寫真畫面,矛盾而又和諧得出奇。
過了一會兒,思瑞終于順利找到了范健的舅舅家,不由得轉(zhuǎn)過身有了點顯擺的得色。在對上司惟那張俊臉的時候又很快反應過來此人是司惟,不是別人,于是瞬間恢復了原來的表情?!熬褪沁@家。”
門開著,范健的舅舅上班還沒回來,家里只有外公和舅媽在??吹剿既鸬臅r候兩個人是又驚又喜:“三兒,怎么是你???”他們馬上熱情地招呼思瑞進去。
看到旁邊的司惟,舅媽愣了愣:“這是……”
“咳咳!”思瑞咳嗽了兩聲。外公和舅媽顯然還不知道她和范健分手的事,也不知道范健辭了職還帶跑了別人的新娘,思瑞腦子一轉(zhuǎn),指了指司惟,“這是我們公司老板,剛好我們來莆田談項業(yè)務,我就順道兒請我們老板送我過來看看外公和舅媽了?!?/p>
舅媽恍然大悟:“原來是三兒的領(lǐng)導啊,這么年輕呀,快進來坐快進來坐?!?/p>
“謝謝伯母,我在外面等她就好了?!闭f完十分有禮貌的話語后,司惟轉(zhuǎn)頭對著思瑞微笑著點頭示意,繼而走向范健舅舅家隔壁的一個小池塘邊。
這笑容雖是禮節(jié)性的,但還是讓思瑞晃了神。如果思瑞是個小女生,此時一定會尖叫:“哇,帥呆了?!笨上既鹪缫堰^了犯花癡的年紀,只是對著司惟的背影說了句:“謝謝老板?!?/p>
瞧,配合得多么默契啊。
司惟沒有轉(zhuǎn)身,也沒有任何回應,只兀自走到了池塘邊,站在夕陽里,頓時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
二十分鐘后思瑞出來了,她攤手道:“范健三天前果然來過,不過是一個人,沒有帶司念過來。他和外公舅舅說他被公司派到國外公干,好幾個月都不能過來看他們,外公和舅舅還引以為豪呢?!?/p>
沿襲了以前的稱呼,思瑞完全不知道這在別人聽來,會讓他們覺得她和范健仍舊親熱得像是一家子。側(cè)過身,司惟沒有詢問更多的情況,反倒是不疾不徐地問道:“如果范健回來,你還會不會和他在一起?”
會嗎?思瑞皺眉,這個問題她都沒有問過自己。不過她想應該不會,一個從身體到精神都背叛過她的男人又怎么可以原諒呢?
視線從思瑞臉上掃過,司惟笑了笑,邁步走開了,帶著幾分優(yōu)雅。思瑞摸摸鼻子跟上,不知道司惟為什么忽然有此一問。
依舊是那條小田埂,這次換成司惟走在前面,不過感
覺和來時不太一樣。似乎她和司惟之間有一種不湯不水很微妙的關(guān)系,只是思瑞怎么也想不明白。
思瑞盯著司惟的后腦勺兒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那條硬幣項鏈,可能是他送的嗎?
就是這一分神,讓思瑞悔恨了很久。因為沒看清路,腳下一滑,她摔向了右側(cè)的干溝里。腳一扭,疼痛便涌了上來。
司惟聽到身后有響動,回過身時只看見思瑞狼狽地栽倒在旁邊的溝里?!霸趺?,連走路都不會嗎?”
思瑞尷尬地笑笑,爬上田埂,腳一用力又是一陣劇痛,思瑞忍著疼開玩笑地道:“完了,這下子成變鐵拐李了?!?/p>
司惟也看出了點不對勁,不過還是很紳士地俯身去查看她的傷情,他一碰到那腫起的地方思瑞就疼得縮回了腳:“疼啊,疼!”
司惟站起身來,隨口輕輕地說了句:“你這個女人還真是麻煩。”
麻煩……那只抬起的腳又落了地,思瑞低下頭。她這輩子最痛恨“麻煩”和“包袱”這兩個詞。小時候她跟著爸爸是麻煩,跟著媽媽是包袱,孫家的人也都在背地里說她是大累贅,似乎她到哪里都是多余的。她很早便懂事了,努力不讓自己成為任何人的麻煩,現(xiàn)在好不容易獨立了,又被司惟稱為麻煩,思瑞隱藏在內(nèi)心最深處的一點點暗潮又涌了出來。
她差點忘了眼前的男人是誰了。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連朋友都算不上,別說哭訴,就連一點點示弱都不行。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現(xiàn)實,人的脆弱只能自己知曉。
眼前的司惟背對著夕陽,側(cè)臉好看得要命,只可惜感覺那么遙遠。思瑞拍掉身上的泥土,甩了兩下腳,擺出公式化的笑容:“好像沒事了,走吧。”
眼睛微抬,眸子間似有什么在流動,司惟伸手把她抱了起來:“你這么走,不得走到天黑?。俊?/p>
“謝謝?!彼既饎e開臉看向外側(cè),無暇去顧及這個懷抱有多溫暖多性感。抱就抱吧,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不會倔犟地為了爭那一點點面子而在這里和他耗著,早些回市區(qū)早些分手了事,從此一干二凈。
一路上思瑞也不說話,只盯著窗外,進了城司惟沒有送她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醫(yī)院。診斷結(jié)果是輕微骨折,需靜養(yǎng),醫(yī)生給她開了些藥膏和消炎藥。出了醫(yī)院,思瑞就急急地讓司惟送她回家,不知道為什么,在他身邊她連一分鐘也待不住。覺得她是累贅是麻煩的人,思瑞總是下意識地排斥,不愿靠近半步。
在十三棟樓的電梯前,思瑞笑著和司惟告別,稱呼倒是說得十分自然:“司先生,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再見。”
司惟看著思瑞消失在電梯中,手指輕輕撫上額角,有了一絲笑意。是他多心了嗎?這個女人似乎不再怕他,但又好像彼此間更疏遠了。是他在莆田無意間數(shù)落她的話讓她較真了?
4.吃進第一口兔子肉——強吻!
腳受傷自然有很多不便,只是思瑞從小也不是什么大小姐,倒也沒覺得有多痛苦。
第二天中午,思瑞從冰箱里拿出一包速凍水餃,剛要下鍋,門鈴就響了。關(guān)掉煤氣,思瑞金雞獨立般地蹦到門口,打開里面的一道門,看見鐵門外有個男人提著一個大盒子,工作服上印著“姚記”二字。
“是王涂思瑞小姐吧?”
“你,有事嗎?”聽到陌生人叫她名字,思瑞就條件反射地頭皮發(fā)麻。
“你的外賣到了?!?/p>
什么?思瑞傻眼地道:“我沒有叫外賣,你們搞錯了?!毙υ?,姚記的外賣六百塊錢起送,她吃飽了撐著腦子昏了才會去叫它的外賣呢。
那個人笑容滿面,服務周到:“王小姐,不會錯的,有位先生已經(jīng)替你叫了一個月的外賣,每天兩次,中午十二點和下午六點?!?/p>
金雞獨立的她差點沒站穩(wěn)摔倒了,思瑞巴住門,抓了抓耳朵,一頭卷發(fā)因為在家里沒經(jīng)整理,所以就跟卷毛狗的毛似的。知道她一個月行動不便,出手又這么大方的人,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是誰。
只是她的腳傷又不關(guān)他的事,是她自作自受,他內(nèi)疚個什么???
“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有叫外賣,請你拿回去?!彼既痍P(guān)上門。
剛轉(zhuǎn)過身,門鈴又響了,思瑞打開門,那個小伙子依舊笑吟吟地道:“就是送到這里的,你收了吧,不然我回去不好交代?!?/p>
“不是我叫的,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p>
終于在門鈴第四次響起的時候,思瑞忍不住了,跳到房里拿了手機,打開門,對著門外的姚記小伙子做了一個很瀟灑的打電話的動作:“再不走我就直接撥110告你騷擾了哦!”
一見這陣勢,那小伙子倒也識趣:“對不起,王小姐,我這就走?!?/p>
關(guān)門的時候聽到那小伙子在打電話,隱約在說“不肯收”之類的話語,思瑞打了個寒戰(zhàn),不知道那是打給司惟的還是他們負責人的。
可不管是司惟還是誰,都和她沒關(guān)系,以后他們橋路分開兩邊走。
又是一陣門鈴響,思瑞正吃下一口水餃,差點被噎著了。她蹦過去小心開了門,見門外立著的還是剛才那位姚記小伙子,思瑞無奈地笑開了:“大哥,怎么又是你???”
那小伙子依舊笑容滿面,充分體現(xiàn)了姚記的專業(yè)水準,也難怪姚記能在美食界屹立數(shù)年不倒。
“那位先生剛剛有了新指示,東西一定要送到,至于王小姐是吃還是扔,隨你。如果王小姐不收就放在門口,讓它一天天地堆起來?!?/p>
“???”思瑞張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怎么……這么……無恥啊!
“那位先生還說了,如果王小姐想報警那就報警,他不介意請董局長去司家做客?!?/p>
赤裸裸的官商勾結(jié),欺負她小老百姓是吧?思瑞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處可發(fā)泄,只能揚起笑臉道:“大哥,請你幫個忙,我腳扭傷了不方便,你幫我扔到樓下的垃圾箱里去可以嗎?”
那小伙子微笑以對:“那位先生說了,除了給王小姐和放在門口,沒有第三種選擇?!?/p>
靠,這頭狼連她想做什么都猜得到,思瑞很想一腳踹過去,可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再踹一腳,她鐵定半年都要頂著“鐵拐王”的名號了。
那小伙子把東西放在門外,瀟灑地走向電梯。思瑞關(guān)上門,幾次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給司惟,可每次又都放下了。
他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吧,關(guān)她什么事呢?除了有關(guān)范健和司念的事情,她王涂思瑞是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牽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