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法權

那是一個寒冬臘月天，紅二十五軍在程子華、吳煥先和徐海東的帶領下，經過幾場惡戰(zhàn)，好不容易擺脫敵人的圍追堵截，鉆進了相對安全的秦嶺腹地一個山村。

這個山村叫葛牌，屬西安藍田，與西安相隔也就一百多里。那時，由于不通公路，從西安到葛牌要翻山越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處于群山之中的葛牌，讓紅軍戰(zhàn)士高度緊張的心情松弛下來，他們只在從藍田進入葛牌的羊腸小道上的公豬嶺設了崗哨。

天越來越冷，大雪也一連下了好幾場，天寒地凍的天氣，敵人是不會進山的，因為路太險了，別說騾馬進不了山，就是善于山地作戰(zhàn)的部隊面對崇山峻嶺，也只能望而卻步。

程子華軍長與吳煥先政委商量決定召開軍事擴大會議，對下一步軍事行動作出明確安排。臘月廿二這天，會議在葛牌正式舉行，各師團干部從一條條山溝云集到葛牌。葛牌當時在秦嶺大山眾多的小鎮(zhèn)中，屬于比較繁華的小鎮(zhèn)，不說商賈云集，起碼有酒館、有雜貨鋪、有鐵匠鋪和布店。

為了防范不測，軍部警衛(wèi)連在公豬嶺加設了一道崗哨。公豬嶺是通往藍田、進入葛牌的必經之道，地勢十分險要，有很多路段只能容一人側身而過。叫豬嘴的地段更是險中有險，人經過之時必須攀壁而行。警衛(wèi)連長在豬嘴設了一道崗，在豬頭視野較為開闊的地段設了第二道崗。

就在這一天，鎮(zhèn)東頭的老獵民王大嘴家住進了五團團長劉道厚。王大嘴家窮，人口又多，常常吃了上頓無下頓，讓兒子參加紅軍就是為了讓兒子有口飯吃。劉道厚團長也一眼看中了王大嘴的兒子王大山，因這王大山不僅力氣過人，還會些武功、會使槍打獵，所以答應王大山參軍到部隊。為了感謝劉團長，王大嘴決定弄兩個菜，請劉團長吃頓酒。家里沒有陳貨，找鄰居也借不來豬肉，因為小鎮(zhèn)的人都窮。于是王大嘴背上土銃，進山弄點野貨。

山上雪很厚，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太陽升到中天的時候，王大嘴才爬到小寨子山腰。小寨子山是葛牌最大最高的一座山，王大嘴爬到望夫崖時停了下來，這里地勢相對平坦開闊，是兔子、野豬常常出沒的地方，也是他打獵最多的地方。靠打獵為生的王大嘴很有經驗地開始在地上尋找野獸的蹤跡。

此時，一支部隊經過五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已悄悄靠近了公豬嶺的豬嘴，尖刀排為了打紅軍個措手不及，悄悄摸到了哨兵的身后，一只白晃晃的匕首割開了紅軍戰(zhàn)士的咽喉。就在敵軍向公豬頭靠近的時候，獵人王大嘴發(fā)現了一只野豬，憨厚的野豬正蹲在一棵粗壯的松樹下曬太陽，王大嘴興奮地扣動了板機，一聲沉悶的槍響，讓守在公豬嶺上的紅軍戰(zhàn)士發(fā)現了近在咫尺的敵人，機靈的哨兵，馬上蹲下身，躲在巖石后面，向山下的敵人射擊。

一時槍聲像炒豆子一般在山谷里響了起來。警衛(wèi)連在連長的帶領下，馬上搶占猴頭峰，這是通向葛牌的最后一道屏障。

敵人很快占領了公豬嶺，憑借強大的火力，向猴頭峰射擊。警衛(wèi)連多是步槍和手槍，在火力上處于劣勢，奪取公豬嶺的敵軍開始向猴頭峰發(fā)起攻擊，就在警衛(wèi)連頂不住的時候，徐海東副軍長帶著機槍隊趕了上來。

敵人后續(xù)部隊源源不斷攀上公豬嶺。

葛牌鎮(zhèn)的山一山連著一山，公豬嶺嶺峰與小寨子離得最近，徐海東馬上命令機槍隊的趙連長迅速占領小寨子，用火力壓制住公豬嶺上瘋狂的敵人。

趙連長為了以最快速度占領小寨子，抄近道攀巖而上。在快要攀上小寨子時，一塊巨石擋住了去路。在他們急得無計可施準備調頭下山時，王大嘴從巖上拋下了繩子，趙連長帶著一干人馬攀上小寨子后，立即以密集的火力向公豬嶺上的敵人發(fā)起突襲。由于兩山離得近，小寨子山又在高處，公豬嶺上的敵人頓時被打得無還手之力，只好撤退，丟下三百多具尸體落荒而逃。

這是紅二十五軍長征以來，打得最驚險、最順暢、收獲最大的一場戰(zhàn)斗。繳獲輕機槍3挺，步槍320桿，還有子彈和軍需品若干。

軍事會議變成了表彰會，50歲的王大嘴成為英雄，與他兒子王大山一起參軍當了紅軍，成為葛牌參加紅軍的第一對父子兵。

新中國成立之后，王大嘴成為葛牌鎮(zhèn)的光榮。葛牌鎮(zhèn)為他們父子立了雕像，那張大嘴特別地鮮明，很是吸引游客。

選自《文藝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