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那張本該充滿淚水的臉上綻放出如花般的笑容時,一股暖流涌出心底。原來,那看似不可能的驕傲與自尊,其實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那位勇敢的母親。
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一次外出旅行的早歸,一場無意中的捉奸在床,一通妙語連珠的責備,一次莫名沖動支配下的離家出走……一部典型的好萊塢電影—《我的唯一》,在緊湊的敘事中華麗登場了。
如果把前面將近十分鐘的小高潮看做一個必不可少的鋪陳的話,那么,當這個驕傲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母親拿著并不多的積蓄,換回一輛藍色的凱迪拉克,載著兩個十五六歲的兒子準備離開傷心地開始新生活時,故事正式開始了。
這位高傲的女主角,在離開丈夫之前,還未曾嘗到生活的艱辛。在她簡單的想象中,這次充滿冒險的旅程很快就會結束,因為許多男人都曾為她的魅力所傾倒,而這樣的事情仍會繼續(xù)發(fā)生??墒牵趹嵟鹧娴奶蝮孪?,她忘記了精明的計算和分析,她的積蓄不多,還帶著兩個尚需供養(yǎng)的孩子。
生存的需要,可以擊垮所有人的驕傲和自尊。這個拖著兩個孩子的單身母親,在生活的重壓陣陣襲來之時,必須考慮用她僅有的優(yōu)勢來對抗生活的厄運?;橐?,是她可以打一個漂亮翻身仗的唯一舞臺。在許多年前,她就是靠這一天賦,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昂首邁進了音樂家的生活之門。
可許多年之后,這樣的翻身仗還容易打嗎?
第一次的約會對象年輕時瘋狂地迷戀著她,多年后初見,他風度翩翩,還擁有一家企業(yè)。這個看起來還算不錯的約會對象發(fā)出了共進晚餐的邀請,她爽快地答應了。相見恨晚的燭光晚餐并不浪漫,相反,男人開始哭訴自己即將破產的不幸遭遇,接著就是想找她借錢,并且趁她上衛(wèi)生間時,偷走了她本來可憐的積蓄,還在閃電消失之前,連單都沒有埋。
正當這個母親想開溜卻被餐廳服務員責難時,一位高大英俊的軍官如白馬王子般及時出現(xiàn),不僅幫這個尷尬的母親解了圍,還向她傾吐衷腸,最后,兩人差點就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就在婚禮籌備階段,女主角大發(fā)善心的慷慨施舍激怒了軍官,軍官個性中的陰暗面暴露了出來。驚魂未定的母親帶著兩個兒子,駕著唯一的財產—那輛藍色的凱迪拉克,一路狂奔而逃。
下一站是波士頓,他們的棲身地是貧民區(qū)的公寓樓。這一次,她的追求者同樣富有,不過他所期望的并不是家庭生活的溫情,而是瞬間便可釋放的激情。與生俱來的驕傲和自尊讓她憤然拒絕,結果是被粗暴地推下了轎車。汽車在黑黢黢的街道上消失了,她卻像一截被人丟棄的煙頭,帶著雙重的傷痛,跌倒在冰冷的長街上……
她還是得強打起精神,況且,這次的目標是富有而英俊的鉆石王老五。盡管這個鉆石王老五表現(xiàn)得周到而熱情,但他對她并不感興趣。這是連她的孩子也可一眼看穿的小秘密。他有自己心儀的對象,年輕、貌美、性感得一塌糊涂;而她,在偏僻處目睹佳偶天成般的軟玉溫香后,心灰意冷之際的不當搭訕,釀成了禍不單行的惡果。在大飯店臥底的警察誤將她當成淪落風塵的性服務工作者……
這種充滿了咬噬性疼痛的經歷太多太多。在離開丈夫之后,生活的道路顯得無比艱辛,但這個女人卻用驚人的毅力,應對波濤洶涌的辛酸。每當受屈辱,覺得人生沒希望時,她都會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打起精神,努力微笑,并從容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正是在這種樂觀情緒的支撐下,她帶著自己的孩子,從紐約一路拼殺,最后安定于好萊塢—那個幫助人們實現(xiàn)愿望的夢工廠。這個造夢的理想國,不僅成為兩個孩子理想的棲息地,而且,在經過長期的奔波之后,她終于可以放下突如其來的生活重擔。當婚姻不再成為事業(yè)之后,她才從偽裝的美麗中抽離出來,享受起安穩(wěn)現(xiàn)世的平靜和快樂。
其實,電影不過是造夢機器,如果我們以電影為參照來指導現(xiàn)實生活,很可能南轅北轍。《我的唯一》里那個堅強的母親,如果被拋入現(xiàn)實生活的冰冷和殘酷中,能從容應付嗎?也許,這樣的角色僅僅只能存活于電影的銀幕之中?她的出現(xiàn),是要給我們一些玻璃質的安慰,好讓我們欣然掏出鈔票,為兩個小時的感動付費?或者,在現(xiàn)實生活中,確有這樣的人存在?
影片中那個堅強的母親,的確有現(xiàn)實生活中的原型。劇本源自編劇朋友母親早年的生活際遇。原來,在現(xiàn)實生活中,確實有這樣的人,當整個世界都不再愛她時,她還可以驕傲地抬起頭,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
到這里,我才明白過來,芮妮·齊薇格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美麗,其實并不止于表面。當她那張本該充滿淚水的臉上綻放出如花般的笑容時,我的雞皮疙瘩猛地躥出來,接著,一股暖流涌出心底。之后,在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影響下,我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那看似不可能的驕傲與自尊,其實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那位勇敢的母親。
這部電影完成于經濟蕭條的2009年,在金融海嘯過后的日常生活中,每個人的日子其實都不太好過。在《我的唯一》里,芮妮·齊薇格塑造了一個很棒的角色,她讓你知道,無論多么艱難的時光,挺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也許是我無法忘記這部電影、這個角色的原因。是的,當整個世界都不愛你、大大咧咧地拋棄你的時候,親愛的,請你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