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斯威士蘭(非洲東南部一內陸小國)志愿服務的那個醫(yī)院,坐落在美麗高聳的萊邦博山上。在這一地區(qū),人們外出看病往往要步行四十多公里。因此,我們的國際醫(yī)療援助便實行了家庭巡視的救助模式。家庭醫(yī)療隊包括當地的幾個護士,她們每天都和醫(yī)生一起坐上小卡車或小型貨車,到那些最需要醫(yī)療救助的家庭去巡視。
每次隨同醫(yī)療隊出發(fā)之前,我總要買些馬鈴薯、胡蘿卜或是蘋果,以便分發(fā)給那些正在忍饑挨餓的窮人,因為在非洲,醫(yī)療救助更多的意味著食品的供給。同時,我還一定要買上一袋子糖果來分給那些可愛的孩子們。
一天,我們來到斯威士蘭的一個孤兒院。在一個小窩棚里,我們遇到一個長著棕色大眼睛的漂亮女孩,她的名字叫坦子。我從口袋里取出一塊糖果給她,她用當地的斯瓦蒂語對我說了些什么,身旁的護士給我翻譯道:“醫(yī)生,她還想再要一塊糖果,留給她的妹妹。”
我說:“當然可以。”就又給了她一塊糖果。然后我們就趕去看望一位患肺結核的病人。
回來的時候,我們路過坦子居住的小窩棚。我吃驚地發(fā)現她的手里還拿著我多給她的那塊糖果。
看到這種情景,我對跟在身邊的護士說:“這小女孩真夠聰明,一個人要了兩塊糖果,如果我是她的話,我還想要一大口袋呢?!?/p>
但當地護士向我講述了這個小女孩的故事后,我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坦子今年七歲,兩年之前,也就是在她五歲的時候,她的父母因為患上艾滋病而雙雙離開了人世。這樣的悲劇在斯威士蘭數不勝數。而對坦子來說,更為痛苦的是,就在她的父母去世之后,她又被迫與她唯一的親人——三歲的妹妹——分離了,因為她的妹妹也被檢查出感染了艾滋病。
從那以后,坦子再也沒有見到過她的妹妹。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每當有人送給坦子東西,無論是吃的還是玩具,坦子總是拒絕接受,除非給她雙份:兩個胡蘿卜,兩個玩具,兩塊糖果……一個給自己,一個留給自己的妹妹??蓱z的坦子一直都不知道,就在她們分離后不久,她的妹妹也離開了人世。
在坦子居住的小屋里,我發(fā)現了她為妹妹積攢下來的一大堆東西:有玩具小木馬,有餅干,有糖果,還有已經干癟的紅蘋果……
當時有一個護士試著去勸說這個女孩:“如果有人給你吃的,坦子,你必須接受,即使只給你一個。為了你自己的生命和健康考慮,你也要接受?!笨尚∨远ǖ負u了搖頭。
那個時刻,我再也不能抑制住我的淚水,我知道,希望和愛是她的所有,而這,比其他任何東西都重要。我想起了老鷹樂隊的一首歌:“當我們饑餓的時候,是愛支撐著我們活下來。”
不僅是在饑餓的時候,在生活中大多數時候,都是愛在支撐著我們。兩塊小小的糖果,承載著坦子最真誠的心。為什么說“希望和愛是她的所有”呢?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