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小顏
我,天蝎女,考入本市的一所大學讀書。別說每周回一次家,就是平時懶得上課,我都可以隨時“逃竄”回家。衣服不愿意洗的,我可以帶回家洗;學校的飯菜吃膩了,我可以回家賴上幾天。
某年的5月1日,放假的前一天,我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說帶上我和幾個朋友,一起開車去Z市玩。于是我從學校趕回家里收拾行裝,準備晚上出發(fā)。
我的老家就在Z市,那是一座很干凈的城市,有著所有人喜歡的陽光、大海和沙灘,就連空氣里都夾雜著清涼的味道。我光著腳走在白色的沙灘上,遠處的山上霧氣彌漫。我那時并不知道,就在不遠處,會有一個讓我深愛的男孩。那時的你在干什么呢,蘇銳?
回到家后,我無意中在網(wǎng)上找到Z市的某所軍事院校的網(wǎng)址,懷著對Z市的眷念,懷著對軍校的好奇,我點開了這個網(wǎng)頁,于是,找到了他的QQ。我加了他,他卻不怎么相信我,連名字都不愿意告訴我,我隔著電腦屏幕都能感覺到他懷疑的目光。
“朋友,我覺得做人得厚道啊,不帶你這么玩的。連名字都是秘密,還讓不讓人活了?!?/p>
“喂,我都告訴你我叫什么了,你這藏著掖著的,不覺得不公平啊?!?/p>
“一個名字而已,我能拿來賣錢嗎?就算我是特務(wù),我也不會千里迢迢過來問你叫什么啊。”
“還有,你見過像我這樣的奸細嗎?”
他被我纏得不行了,終于開了口:“蘇銳,我叫蘇銳?!?/p>
這個家伙的保密意識,讓我一度很為惱火。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其實我加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時興起的小念頭。但是很明顯的,他還是不怎么相信我。
人最經(jīng)不住的就是相處。慢慢地,我和他就開始天南地北地隨便亂侃。我知道了很多關(guān)于他的事情,比如身高、體重、籍貫,甚至連血型他都招了出來。這些只屬于他的信息,慢慢地在我的腦子里一筆一畫地完成了有關(guān)于他的形象。
當他知道我比他矮了足足20厘米后,一點也不掩飾地大笑了一陣子,說小姑娘,還是要長個啊。
小姑娘,他總喜歡這么叫我。
那段時間,我們似乎達成了默契,就是每天晚上在我的宿舍熄燈后,他點完名之后,我們都會用手機掛上QQ,說上半個多小時。
與其說是在聊天,不如說是在斗嘴。我不知道蘇銳是怎么在那個戒備森嚴的地方用上手機的,從來沒有問過,更沒有給他規(guī)定過,每天,或者幾點鐘,一定要有聯(lián)系。
只是很默契地把這種感覺,變成了一種習慣。
一天又一天,幾乎沒有間斷。
轉(zhuǎn)眼到了7月底。這些日子以來,我們每天晚上都會打一通電話。這是他能空出來的唯一時間,也是我們能交流的唯一渠道。
某一天,在電話里,我和蘇銳開始商量放假以后見面的事情。
這是必須經(jīng)歷的一關(guān)。我下定決心要見他一面,似乎如果不這樣,前幾個月就如同游戲一樣虛渺。我覺得自己必須在見到他后,才能真正地面對這段感情。
這是一次必經(jīng)的抉擇,不管是對我,還是對他。
他來的那天,我很早就起床了,忙著洗澡換衣服。臨走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家里被我折騰得跟戰(zhàn)場一樣。
火車到站了。我看著出站口來來往往的人,眼睛都快忙不過來了。說實話,我不緊張。
幾乎是第一眼,我就鎖定了目標。那個男孩,戴著白色的棒球帽,穿著白色的大T恤,黑色短褲,直直地往前走。我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是盯著他的身影不放,然后莫名地在一瞬間認出,他就是蘇銳。
那個暑假,我們在一起走街串巷,吃小吃、逛小店,還一起去了青島。
我們真的好上了。我還記得他第一次吻我,很輕,很柔,還有一點點綠茶的味道。他一只手扶住我的腦袋,另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臂上。我忘了要閉上眼睛,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傻傻地呆住不敢動。他笑了笑,放開了我,沒說話。一只胳膊放在了我身后,把我攬進了懷里。
其實這個姿勢有一點點的別扭。我看不見他的臉,想動,又不好意思動?!斑@樣我會想睡覺的。”我脫口而出。
沉默,終于被我這句大煞風景的臺詞打破。四周很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在輕輕地笑,把頭靠在了我的頭上,低聲說:“沒事兒,想睡就睡吧,我在呢。”
我閉上眼睛,他又吻我。這次的吻,我很乖地沒有再睜開眼睛。
那個懷抱有他的味道,盡管是第一次,卻不是全然陌生的氣息。從那一刻,我們牽起了手。
每次,當他牽著我的手帶我過馬路的時候,當他攬著我的肩膀為我抵擋人潮的時候,當他在擁擠的站臺上把我摟在胸前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嗯,這應(yīng)該就是,所謂的安全感吧。
過生日的時候,蘇銳送我一束白玫瑰。我很喜歡,小心地呵護著。當白玫瑰一點點枯萎,我依然拼命地想為我的生日禮物留下點什么。于是,整個下午我都沒去上課,就坐在那里,像傻子一樣把花瓣一片片摘下來,將它們鋪平,夾到一本厚書里。
這真的是個細致活,因為花瓣太軟,花期又有點過,很容易被扯壞。宿舍里的人看到我靜坐了一個下午,看了看我身邊的那本書和花瓣,說:“這娃兒沒救了?!?/p>
蘇銳一再請求我學做飯,于是,我每天晚上的必修課就是守在電腦前面收集菜譜,把網(wǎng)上的菜譜下載下來,篩選分類。整理菜譜的時候,我會想著他喜歡吃的東西——肉、青菜、魚、豆腐;也會記著他討厭的食物——蘿卜、山楂、豆芽,還有鴨子。
這些事,我以前連想都沒有想過去做。
如今,我會想著他嗓子不好,查了資料后,要給他買菊花和金銀花,帶去讓他泡水喝;另外還要給他買敗火的維生素C和維生素B2,不然他嘴里起泡會很疼;還有盒裝的糖漿和厚實的襪子。
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是,我心里很歡喜。
平生以來的第一次獨自旅行,是去他的城市看他。路上,很累,很辛苦,我只想著,很快就能見著他了,很快。臨下車的時候,接到了蘇銳的電話,聽到他有點干澀的聲音和風聲一起傳到了我的耳朵里,真的安心。
走出火車站,城市清晨浮起的燈火,還有些許的霧氣,安靜得不像話。沒有了火車上嘈雜的聲音,沒有了擁擠的人群。
蘇銳來了,他抱了抱我,那熟悉溫暖的懷抱讓我感覺到了踏實。他牽著我的手,一路走得飛快。他扭過頭來問我要不要戴手套,我搖了搖頭。手里的包很沉,蘇銳脫了一只手套揣在口袋里,然后接過我手里的包,用沒戴手套的那只手牽著我往前走。
我安心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只要跟著他走,去哪里都沒有關(guān)系。
不害怕,不擔心,也不用知道這條路通向哪里。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刻愛上了這家伙,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竟是如此的安心,一絲波瀾都不曾有過,只想一路隨他走。
只要他給我一個承諾,我就可以賴著他,一直賴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