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河岸上的那個雨天
什么時候開始聽蕭賀碩。
我不過伸出一個指頭,第二個指頭便跟著倒下了。最后,一個手掌都沒能爬起來。
很不習(xí)慣在聽某人的歌時寫下對他的感想。就像如若的談吐只是自我無趣的消遣,無用而盡興。
聽快節(jié)奏的曲子可以以更慢的姿態(tài)生活。突然發(fā)現(xiàn),最近哪些熟悉的短信和電話,都顯得生硬而無味了。只有不期而至的消息才讓我感到自己還在看著這個世界,哪怕是躺下的。用幾個文字就可以抵達內(nèi)心,謝謝即時出現(xiàn)的你和你。
沒有想過缺少愛這個問題。這世界上缺少的不是愛,而是愛的動機。于是蔡健雅說:大多數(shù)人喜歡的都只是愛情的面孔。而這種動機在我可以看清事實判斷是非的時候,我認為還不夠強烈。并不是醉生夢死才是成熟,但至少要有讓我甘愿為之拋棄一些堅持的猶豫。
而不知我是堅定還是理智。抱歉,我不是你可以抓得到的那個人。
手指繞過茶杯的杯墊,敲敲打打卻被燙傷。
有些女人用一個眼神就建立了一個世界。在這個屬于自我的世界里出逃,玩耍,拒絕他人的來訪。如果你只是別人飯后的談資,那么你是不是活得太快樂了。
用驕傲的姿勢飛翔,降落在無人看守的國度。
領(lǐng)空和你的心一樣,是不存在的。
你不過,迷失在轉(zhuǎn)身的姿勢上,費時卻美好。
一直走,就到盡頭。再拐彎,還有路。從沒覺得盡頭有什么不好。很多時候,路的無窮是趕路人的自私和貪念。因為害怕自己的路走完了,于是假想出無盡的方向,好卸下長期背負的沉重的信仰,在不知不覺中折途而返。
來來往往之間,天已經(jīng)變了顏色。
小指不甘寂寞,想用彎曲的動作勾起書的一角。
肉質(zhì)飽滿的西瓜簡直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春夢,想得盡興,吃得滿足。一口一口吃下去的,除了血紅的果肉,還有麻痹神經(jīng)的溫度。冰冷的嘴讓發(fā)熱的四肢找到慰藉的家園,在追逐的旅途上慌亂而不受控制。
我不是夾在兩腿之間的大西瓜,也不是李康生恨不得把欲望都吞下的嘴。我想借蔡明亮的眼睛,看清躺在床上的女子。假想猩紅的西瓜是表象化的愛欲,那李康生是膨脹了還是消沉了?更喜歡他在《河流》中的表演。平靜得像戲里那具隨河漂流的尸體,內(nèi)心卻醞釀巨大的騷動。在陰郁的雨天抱著痛苦在床上震蕩,脫了秩序的假象戴上世俗的偏見最后留下一攤?cè)缥鞴现悴粔蚯宄旱囊后w。
用一個扭脖子的姿勢告別,遠比一個眼神有修養(yǎng)。
我不知道蔡明亮選擇李康生是不是因為他多長了一只眼睛。這只眼長在隱藏的頭發(fā)里,掛在背上,安居在屁股里。他的背影永遠比正面誘惑人。原諒我已經(jīng)忘了他的長相,卻記得他和陳湘琪在裝滿色情影片的書架旁纏綿而扭曲的背部以及他和一夜情女子在無水的浴缸里起伏而黝黑的臀部。
用身體來告別,不知道是不是蔡明亮想告訴我們的,但我覺得這已經(jīng)是最接近真實的表達了。畢竟,當(dāng)你什么都沒了,你還有肌膚,還有原始的欲望和骯臟的舉止。
吐出一個煙圈或許放大了哀愁,但遠不及“O”形的嘴型更誘惑。
于是蔡明亮選擇讓陳湘琪帶著巨大的陽具在廁所里跳舞不是沒有理由的。生活給了他觀察的機會,他就能把這種意念借由勇氣發(fā)揮出來。
讓人們知道,天邊那朵云永遠也飄不進最美的風(fēng)景。選擇用身體說話,你就選擇了和神圣訣別。但也不是邪惡的。所以,那朵云得到了贊美,卻與雨天無關(guān)。
下一次再看到李康生的臀部,不用扭頭我就能認出他。用嘴說話的人太多,而用屁股說話的只有他一個。
當(dāng)人的屁股比頭腦可靠,我們還剩下什么?
屁股讓我們坐得平穩(wěn),頭腦卻令我們活得不安。
就像這場持續(xù)不斷的雨,屁股是干爽的,而頭腦盡是潮濕。
把上下半身分開,會不會活得如你所想。
下一次,也許可以試一試。
又是下一次,渴望從下一次中得到越多,我們對上一次也就在意得越少。
而這一次,是你所想的下一次還是只有用來遺忘的上一次?
空間在我的不斷書寫中變得愈加明亮。是我看得清了還是眼睛被自我抒發(fā)的麻藥注射得不省人事。
是不是該停下了?時間所剩無幾,而雨天沒有一個盡頭。也許我已經(jīng)走了很多個來回,卻沒有勇氣停下來。
給我一個盡頭,讓我筆直向前。
不回頭的小明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我感覺我快瞎了。耳邊漸強的鼓聲像捅入體內(nèi)的刀子一般,進進出出的過程帶著血流如柱的鮮美,光亮有如你活著的行走的模具。
說不清是我的選擇還是什么選擇了我。蘇打綠柔美的嗓音讓所謂靈魂在放蕩后帶著圣潔的理由歸于平靜而美好的和諧。
那么我看到的是什么,什么才被我看到。
隱藏需要顯現(xiàn)的,暴露潛于表面的。
都不是真實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生活是持續(xù)不斷而沒有高潮的自我愉悅,用撕破而不知廉恥的姿態(tài)。不斷妥協(xié)不斷掩飾不斷忘卻。
最后,只剩動機是單純的,也是直接的。
所謂鈍感是怎樣煉成的?是一種朦朧的臆想,一種自覺的避世心態(tài),一種暗處偷窺還是一種毀滅而困惑的省察?
我多想要。
W很久以前就說過,有些人寫出的文字注定了他們只能活在潛伏悲痛的今世,他們用心來過日子,用腦子想事情。
而不是,用行動來生活,用眼睛來看經(jīng)過。
所以,他們的痛是百轉(zhuǎn)千回的,傷是觸目驚心的。而不是,換一個站姿,戴上一副墨鏡,就可以擁抱生活,顛倒黑白。
這是好還是不好。生活給了你意淫的表演,卻沒有告訴你如何釋懷。也許,憑著幻想就可以生活,但是卻活在一個隱忍得甘于蟄伏的世紀。
那么,自持勇敢的姿態(tài)最終在路人愚昧而嘲弄的眼神中化成草原上那根最為枯黃的野草。不顯于青蔥,不滅于獨世。連眼神都是同情。
于是,過往的畫面不斷跳躍,不斷想要拯救我。我像一個出逃的孩子,沒有回去不是因為迷路,不是執(zhí)意留下,而是沒有意識到我已離開。
黃立行說:最后只好躺下來。用最富欲望的姿態(tài)和生活交歡,不是因為興奮,不是因為沉醉,而是因為疲憊。
在覆雨翻云,頭發(fā)像通了電般倏然麻痹之后,是你倒下了,還是生活倒下了?
惶然之間,蘇打綠一曲唱罷。他們說:
不再害怕醒過來。
毫無意義的舒緩
神經(jīng)不再敏感得如雜草叢中窺視的野兔。
用啤酒和肉食麻痹神經(jīng)的入口,堵上暢快表達的出處,一往無前的勇氣消失在沒趕上的公車。
確是無聊才會自娛自樂。方塊之地容不下博弈的假想敵。你是前晚的飛機還是今日的眼睛?
越來越模糊的交涉,在顛簸之中甩掉骯臟的口,任它遺留在塵土飛揚的路。
巴塞羅那巴塞羅那,請暫時停一停。頻繁的閃爍對不上熟練的臺詞,愚笨地把情緒停留在未有過的聚集。
突然想起那些午間的旋律和太陽,我和誰的身影在灼熱的光線里喘息。
圖書館的三樓,慌亂的腳步和盤旋的熱氣,被偶爾的好音樂冷卻,下成黃昏里看不見的雨。
我在光線昏暗的右手邊機房,打下閃念中的名字,建了個博客,一用就是好幾年。
給你游走的兩端,不停的摸索。最終你在哪一邊,還是徒有感覺,遠近在腳步的感受而非距離的衡量。如此一來,眺望便是無所謂的舉動。越近越遠,越遠越近。
舒緩的意義,確是毫無。
在雨天結(jié)束之后
闊別,及回歸。
我在用什么姿勢看世界?之前的躺下和如今的低頭,都不是一種驕傲的個體應(yīng)有的行為。
雨天的小城有屬于自己的情緒,濃密的裂縫下隱藏著暗行的脈搏。這樣的城市多久沒有變化的天空,這樣的我多久沒有放肆的笑容。我挽起又放下的衣袖,在雨滴的刺激下摩挲。一如自省的儀式,沒有結(jié)果的不斷困惑。
日子在不自覺的適應(yīng)中變成難得的堅持,步履不前,波瀾不驚。
范曉萱《管他什么音樂》里每一句末尾的嗓音,是最恰當(dāng)?shù)纳?。調(diào)皮的濃烈的短暫的撕扯后,回歸下一段平淡陳述。沒有不完整的旋律,只欠等待驚喜的心情。當(dāng)一切可以預(yù)料,還會想得到什么?于是高頻率的擺頭舞蹈不是搞笑,是拿生活來黑色幽默的灑脫一把。
那天在船上聽到Egil Olsen,才發(fā)現(xiàn)他很早以前就進入了我的耳朵,我卻在聽了一張完整的專輯后才記住他的模樣。其在聽覺上又是一個靠在車廂后抽煙的人,踩踩腳底的沙,不回頭地只留下背影。也許不再注視他的某個瞬間他會轉(zhuǎn)身給個微笑,或是鬼臉,或是別的什么。
反正車在懸崖的一邊,再往下走也只是懸崖,懸崖。
午夜的橘子在沖我笑,我用什么來報答?但愿每一口清新的甜都不只是想象。有時停下來只是為了更好地觀察它,然后吃下去。帶著想念的心態(tài),還是要不厭其煩地吐子。橙黃色不足以形成迷惑,除非你太厭倦青綠的潛伏。偷來稻子的姿色,其實你也變不成一個水果。
生活再沒有打比方的形容,我很難過。
春 光
我渴望門縫的空間,卻沒有勇氣爬出去。我了解門外的空氣,水分和溫度,但是卻依賴于一種生存的本能。人不能用夢想來吃飯,哪怕,夢想可能成為現(xiàn)實。在這個轉(zhuǎn)換的過程中,如果我懷揣夢想狠狠地擊向現(xiàn)實,那么是不是兩敗俱傷?還是懷著夢想安靜地融入現(xiàn)實吧。最后,或許我能進化成聽不見聲音的甲蟲。
在潮濕的空氣中拍動翅膀,至少,我能朝著干燥的方向,努力地嘗試著去,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