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市的三樓下來,我和兒子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箱包寄存處的一個隱秘角落,一個男人捧著一塊很大的面包,面包新鮮,是三樓面包房剛剛烤制出來的。
估計這個男人被面包的大和芬芳吸引住了,買下了它,實在無法抵擋手中的誘惑,到了二樓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這個男人瘦小,穿著很舊的工裝,現(xiàn)在,他捧著大大的面包,咀嚼、吞咽,臉上的表情是貪婪和享受。他不時地轉(zhuǎn)過身去,不想被人看見。
我把兒AMX2R+8UWVqZx+KXr4PYsqeGlvJsdmYg+r7/zLzAhsQ=子的目光拽過來。一份巨大的享受,正被這個男人捧著,不要去打擾!這是他完整的、完全可以由自己來支配的美妙時光。走出這個角落,有多少事還可以由他自由支配?所以他希望他的狀態(tài)是獨自且不為人知。角落里的享受,一旦呈現(xiàn)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可能覺得羞澀。
收工了,賣紅薯的大嬸準(zhǔn)備回家了。她等不及回到家里,就找了菜市場一個沒人的角落,背對著人群坐下來,臉上的笑容也隨之綻開。她從兜里掏出一把硬幣和毛票,先數(shù)毛票,她不停地往拇指上吐著唾沫,邊吐邊數(shù),反反復(fù)復(fù)。一把硬幣也在她左右手之間“走”了無數(shù)個來回。路邊的人見了說,這人真笨,幾個錢數(shù)了這么長時間?
其實,幾個錢哪里需要數(shù)這么長的時間。數(shù)錢,是在勞作之后,一種最好的休息和享受吧?尤其是獨自坐在一個無人的角落。
記得幾年前,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一篇小學(xué)生作文。這孩子希望自己做一只壁虎,躲在角落悄悄地吃蚊子。這是位羞澀的小女孩吧?她的愿望,至今讓我覺得新鮮,且記憶猶新。
有時,我想,我們的享受,往往是那么的單薄和脆弱,走出角落,會被眾人的目光洞穿和擊碎。因為怕被人譏笑,怕被人鄙夷,只能獨自躲在角落里。
平凡人的幸福,有點羞澀,有點享受,像朵朵開在角落的小花,星星點點,素面朝天,既不璀璨也不奪目。然而,心中也有陽光,也有歡欣,那就避開人群,獨自快樂吧。
(李金鋒摘自《讀者·原創(chuàng)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