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兒子樂樂滿月的時候,恰好就要過年了,劉根樂呵呵地去城里置辦年貨。誰知,他這一走,再也沒回來。原來,在回來的路上,劉根坐的小客車和一輛大卡車相撞了,當(dāng)時人就不行了。聽到這個噩耗,劉根的媳婦杏花頓時昏了過去,是小叔子劉柱將她背到了村里的醫(yī)務(wù)所。
劉根這一走,這孤兒寡母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幸虧有劉柱幫著。劉根、劉柱父母走得早,哥兒倆憑著自己的本事吃飯,蓋了兩間房子。
轉(zhuǎn)眼三年過去了,劉柱早過了該娶媳婦的年紀(jì),可他提都沒提這事,依舊細(xì)心地照顧杏花和樂樂,時間一長,村里就有人說閑話了。
這天傍晚,劉柱看到村里的媒婆王大嬸來找杏花。劉柱心里咯噔一下,坐立不安地等了快兩個鐘點(diǎn),才看到王大嬸出了門,他立馬來找杏花。
“嫂子,王大嬸來干嗎?”劉柱問。
杏花低著頭說:“她給我看好了一戶人家,女人前幾年過世了,人家不嫌我有孩子,想讓我跟他見見面。”
劉柱一驚:“嫂子,你現(xiàn)在過得不好嗎?”
“不是不好,你哥走了三年了,我一個人帶著孩子,若不是有你幫襯,日子還不知怎么過呢。可是,我也不能總拖累你啊。”
“是不是村里有人說閑話了?”
杏花沒做聲,剛好這時樂樂跑過來找杏花,這場談話不了了之。
沒過幾天,王大嬸帶著一個中年男人提著幾包禮品進(jìn)了杏花家。很快,隔壁傳來歡笑聲,劉柱徹夜難眠。從此,中年男人經(jīng)常來找杏花,劉柱去隔壁的次數(shù)則越來越少了。
這天,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的劉柱往家里趕,平常這時,杏花早就把飯菜送到地里了,可自從那男人出現(xiàn)后,杏花就再沒給劉柱送過飯。
路過小樹林時,劉柱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時高時低,他停下腳步,仔細(xì)一聽,是一男一女。
只聽到男的說:“那女人呆得很,擺平她是遲早的事?!?br/> 女的說:“跟那死鬼一場,啥也沒撈到,只有把他的房子弄到手,我才甘心,只是我擔(dān)心隔壁……”
男的說:“放心,有我呢!”
劉柱聽得怒火中燒,這男人分明就是最近常在杏花家進(jìn)進(jìn)出出的那位,那女的他也認(rèn)識。他定了定神,閃到了一邊,等兩人分開后,他悄悄跟在男人的后面……
吃過晚飯,劉柱正要出門,在門口遇見了杏花,兩人都有些不自然,還是劉柱先開口叫了一聲“嫂子”。
“我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太好,所……所以沒給你去送飯?!毙踊ㄓ行┩掏掏峦?。
“沒事,你把自己和樂樂照顧好就行?!闭f完,劉柱大步流星地走了,一直到半夜才回來。杏花看到隔壁的燈亮了,才安心地睡下。
沒幾天,王大嬸又來找杏花了:“杏花呀,你們不是相處得好好的嗎,怎么說散就散了?人家條件又好,又不嫌棄你有孩子,你有啥不樂意呢?”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杏花的聲音里除了無奈,似乎還有幾分解脫。
“王大嬸,不用你多費(fèi)心,我嫂子現(xiàn)在過得好好的,不用你來操心!”說話的是劉柱,看到王大嬸,他立馬跟了過來。
王大嬸可不是省油的燈:“喲,你這說的哪門子的話?你不想娶媳婦,你嫂子可想過好日子,難不成守著你這個小叔子過一輩子?”
劉柱兩眼一瞪:“那又怎樣?只要我嫂子樂意,關(guān)你什么事?”
王大嬸一看這陣勢,說了句“好心沒好報”就灰溜溜地走了。
房里只剩下叔嫂二人,杏花的眼眶紅了:“劉柱,你這是何苦呢?你本來就不寬裕,現(xiàn)在又要照顧我們娘倆,那些年輕的姑娘們誰會看上你?”
“看不上就看不上,我不稀罕!”
“可我和樂樂,總不能老靠你呀?而且你將來也會有你自己的孩子,你得為你自己多打算打算!”
劉柱突然激動起來:“樂樂就是我的孩子!”
杏花苦笑起來:“我知道你和你大哥感情好,把樂樂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
“不,我說的是事實(shí),樂樂就是我的親骨肉!”
伴隨著劉柱的敘說,一樁塵封的往事被揭開了。
當(dāng)年,杏花的姨媽改嫁,嫁給了劉柱家的遠(yuǎn)房親戚。杏花來看姨媽,碰巧遇到劉根劉柱兄弟倆來串門。劉根一眼就相中了杏花,沒過多久便上門提親。開始,杏花嫌劉根太粗魯,對他愛答不理??刹恢罏槭裁?,沒過不久,杏花突然改變了主意,挺著大肚子進(jìn)了劉家門。
“嫂子,那天晚上不是大哥進(jìn)了你的屋,是……是我,樂樂是我的孩子!”劉柱的話使杏花渾身一顫,她想起了那個再也不愿想起的夜晚:自己在姨媽家睡得正熟,突然覺得有個黑影壓在自己身上,她想喊,可嘴卻被死死地捂住了,她暈了過去……等她醒來時,天已大亮了,她只覺得渾身疼痛難忍,緊接著,劉根就來找她,說要娶她,對她負(fù)責(zé)。沒多久,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現(xiàn)在,劉柱竟然說那晚上的那人是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嫂子,其實(shí)我和大哥一樣,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了。但我是大哥帶大的,他對我恩重如山,我只有在心里默默喜歡你。那天,我喝多了,去了你的屋……事后,我很后悔,把這事向大哥說了。大哥非但沒怪我,反而替我頂罪?,F(xiàn)在,大哥不在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的,不然,我這一輩子良心難安啊!”
聽完這些,杏花號啕大哭,命運(yùn)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當(dāng)年,她沒同意劉根的追求,是因?yàn)樗瓷狭藙⒅?,只是礙于臉面,她沒法開口。劉根去世后,劉柱那樣細(xì)心照顧她娘倆,她也不是沒動過心思??尚睦锸冀K過不了那個坎,再加上村里的閑言碎語,她只有再嫁旁人。可沒想到,樂樂竟然是劉柱的。
“嫂子,別人說什么我不管。我只知道,我要疼你們娘倆,為了哥哥,也為了我自己?!鳖D了頓,劉柱又說,“如果你愿意,我就把兩家的墻打通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像以前一樣守著你們……”
三個月后,劉柱在村民的議論紛紛中,真的把墻拆了。年底,他和杏花拿了結(jié)婚證,但有一個秘密,他將永遠(yuǎn)埋在心底。
數(shù)年前的那個晚上,進(jìn)杏花屋的就是劉根,事后他又驚又怕,就把這事跟劉柱說了。劉柱當(dāng)時勃然大怒,逼哥哥對杏花負(fù)責(zé)。杏花嫁過來后,一直不讓劉根碰她,耐不住寂寞的劉根和同村的李寡婦好了。出車禍那天,劉根就是去和李寡婦私會,回來時,為了避嫌兩人沒坐同一班車。王大嬸介紹的中年男人也是李寡婦的相好,想娶杏花后把房子弄到手。劉柱知道這事后將中年男人痛打了一頓,并且讓他和李寡婦離杏花遠(yuǎn)一點(diǎn)。
也正是這件事,讓劉柱鼓起勇氣向杏花表白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站出來,不知又有誰打她的主意。至于那些謊言,只是為了讓杏花安心些,老天爺自然不會懲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