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建國大業(yè)》之前,有不下三個劇本的“宋慶齡”來請我演,包括《大清風云》的導演陳家林,在拍戲時就說:“許晴你應該演宋慶齡。”《紅磨坊》的導演、拍《水滸》的張紹林也這么說。他們都是老導演,都60多歲,對宋慶齡有所了解。對《建國大業(yè)》找我演宋厭齡,我并不驚訝,但是演1945~1949年的宋慶齡,我有點扛不住,因為與我的年齡相差有點遠。
收到邀請時,我還在美國上學。他們說:“來試一下妝,好不好?你來感覺一下?!被瘖y師王希鐘特別有意思,沒有給我貼這個貼那個的,說:“許晴,我認為不需要,你的氣質(zhì)足夠了。”所以,我在造型上就是把頭發(fā)一梳,連眉眼都沒有刻意地去弄。他覺得已經(jīng)有很多特型演員了,不希望我再去做宋慶齡的特型演員。
演宋慶齡的時候,整個人要沉下來靜下來。
歷史上,見過宋厭齡的人都會說:“她真的太美了?!彼_實非常美,但她的美不是表面上的那種五官怎么美,而是她的氣韻。她的氣韻不是一天兩天能夠造就的,而是從骨子里來的。這關系到她整個學識背景及成長環(huán)境。在上海時,我專門去拜訪了她的故居。她的
間屋子,家具全是純白色的,歐式的,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還有一間上了鎖,我們想辦法從門縫看進去,發(fā)現(xiàn)那是間書房,四壁全是書。
我這次演宋慶齡,得到了圈內(nèi)人士的表揚。他們說,別的演員都是在演那個時代,唯獨許晴是進入了那個時代,你看她鼓掌都是這樣子,手臂是斜著的。這其實特別簡單,因為我看了資料片,發(fā)現(xiàn)宋慶齡鼓掌就是這樣。我確實功課做得比較多,因為不能怠慢。我會特別注意這些細節(jié),包括她的神韻。她最靈動的是她眼睛里的愛,而且是慈愛,這才是最吸引人的。她坐在那兒就那么靜,但是心里的場卻那么大,她也不用說話。
有一場戲,我拍攝時真的很感動,但是沒有剪輯進去。那場戲是宋慶齡和鄧穎超一起談論她們孩子的問題——這兩個人都沒有孩子,她們的孩子都在革命中流產(chǎn)了。那場戲,我們拍了兩夜,很動情,一直在哭。那場戲是特別女人、特別陰柔的,看上去好像和整個電影的氛圍不是很搭調(diào),但其實我覺得特別搭調(diào)。革命轟轟烈烈,死的是男人,受傷最深的是女人。革命的成功,后面有許多人在奉獻。
鄧穎超是奉了毛澤東和周恩來的命令去請宋慶齡出山的。我覺得,當時宋慶齡的心境,是不想再登政治舞臺,但她對新中國還是寄予期待的。我不認為她是心灰意冷。我認為她表面是退,心還在那里。她對時局是很清楚的,盡管有個代總統(tǒng),但蔣介石還是掌管一切的。她一直在關心,可能比她在位時更關心。
有一場戲,是解放軍官兵進上海,為了不擾民,都睡在街上,宋慶齡出去看到了。那場戲,我的表情是悲憫的。我覺得她心里有悲憫之心,就因為看到了這樣的情景,對共產(chǎn)黨有了信心,又找回和孫中山一起革命的心情。她被感動了,后來才答應去北平。我一直認為宋慶齡是個理想主義者,而理想主義者是活得最辛苦的,也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