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父親最喜歡的季節(jié),父親喜歡坐在新收的玉米地里,玉米的金黃映照著父親古銅色的肌膚,父親有了孩子般的喜悅和幸福。
秋天,父親只要露出一絲憨厚的笑容,莊稼便由青變黃了。莊稼便在父親淳樸的笑容里收完,田野的天空一下子就高了許多,闊了許多。秋天的風(fēng)也很干凈,很單純地滿地跑,淘氣地?fù)崮α烁赣H一下,父親的頭發(fā)便花白了;又淘氣地?fù)崮ξ乙幌?,我便成家立業(yè)了;再淘氣地?fù)崮鹤右幌拢瑑鹤颖銜?huì)跟著父親的屁股后面喊爺爺。
父親一直用祖先留下的鋤頭來采摘秋天,一點(diǎn)一滴地用汗水采摘。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在墑溝里行走,穿布鞋的腳板雖然很大,但是放到地上卻很輕,我知道,他是怕踩疼了心愛的莊稼,弄醒了沉睡的土地。
父親躬著脊背,在努力地和秋天商量,讓秋天多給些飽滿和成熟,秋天很厚道地恩賜給父親需要的東西。
尾隨著父親的腳印,我隨便在秋天里摸上一把,就是沉甸甸的秋意,就是厚實(shí)沉穩(wěn)的收獲。
父親坐在田埂上抽煙休息,看著眼前他侍弄的莊稼;我坐在田埂上看父親,他又矮又瘦又蒼老;兒子滿地地追著風(fēng)跑,田野里灑滿陽光和歡笑。
父親不單單只是我的父親,他也是這些莊稼的父親,因?yàn)樗麗畚乙粯訍壑鼈?。有事沒事,他總是去田間地頭,輕輕地?fù)崮δ切┣f稼,就像我小時(shí)候他抱著我一樣。
父親對我的眼光和對莊稼的眼光是一樣的,總是充滿期待和希望。同時(shí)也渴望能有小小的回報(bào),不管大地對父親的回報(bào)是如何少,但是父親從來沒有怨言,就像我許多年,沒有給父親一點(diǎn)孝敬錢一樣,父親從不對我要求什么,他有好吃的或者好用的東西,總是捎給我先用,在父親的眼里,我是他的驕傲,就像飽滿的莊稼在父親的眼里一樣。
父親只要一抬起頭,繁忙的秋天就過去了;父親只要一直腰,小孫子就鬧著和他討押腰錢過年。
人生中,最難忘的是父親在秋天里的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