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瑾

行者老安腳在路上,心也在路上,他把探路當成了自己的使命和樂趣。登山人駕馭的是山,行者征服的是路,兩者似乎沒有關聯(lián),然而老安卻將兩者結合起來。天格爾峰、慕士塔格峰、珠穆朗瑪峰,老安征服的山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險……

山友慣稱的老安叫安少華,是新疆電力公司烏魯木齊電業(yè)局工程師。

你或許想不到,在新疆戶外界鼎鼎大名的安少華是2003年才“人行”的。老安自己也不曾想過,一次偶然的飯后散步會給他的人生歷程帶來如此巨變。

散步是老安平時的運動方式之一,他喜歡的運動還有很多,長跑、游泳、足球、籃球、滑雪,不光是喜歡,他還是徹徹底底的實踐者,就拿足球來說,老安曾有長達10年的業(yè)余球員經歷,當然最讓他持之以恒的還是長跑,從18歲起,只要沒有特殊情況,他每天都要堅持跑上個五六公里。

當天的散步原本無目的性,路過北門時,老安無意間被一家戶外用品店所吸引,戶外用品,這個詞在老安腦海里是沒有概念的,老安決定探個究竟。進到店里,老安立刻被琳瑯滿目的裝備所吸引,老板告訴他,周末有一次登山活動,目標是天格爾峰,讓老安有興趣就來嘗試一下。于是,老安買了自己的第一件戶外裝備——一雙徒步鞋。

登天格爾峰計劃是用兩天。第一天,隊員們下午17時在一號冰川海拔3800米的大本營扎營。僅憑一雙徒步鞋,老安獨自一口氣爬到了頂峰,當時已經是晚上21時,老安沉醉在一號冰川的壯美中,并不知道夜幕四合下,領隊和隊員們正在大本營為自己制訂搜救計劃。兩個多小時后老安借著月光下得山來,得到的不是隊友的祝賀,而是領隊王鐵男的惡批。說他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在登山運動中是會致命的。第二天,被責令留守大本營的老安腳心發(fā)癢,他像頑童一樣溜出來,去追趕已經出發(fā)許久的隊友們,結果和第一方陣一起再次造訪天格爾峰。下山后,領隊王鐵男忍不住贊嘆:體力不錯呀,很適合從事戶外運動。

從天格爾峰回來后,老安就為自己配備了全套戶外裝備——戶外運動太適合自己了,老安為這個發(fā)現(xiàn)久久興奮著。

此后,老安幾乎每個周末都“在路上”,探路成為他業(yè)余生活的重要部分。發(fā)現(xiàn)一條無人涉足的路,意義和挑戰(zhàn)似乎都更大些。于是,土木工程科班出身的老安從測繪局買來1:50000的地形圖,想要探尋一條陌生的路。他開辟的第一條路線是從鐵列克到白楊溝,20公里路程。如今這條線路成為新疆戶外界的經典線路。

2004年老安探路達到高峰,蘇拉夏、狼塔C線、夏特古道三條艱險的線路上,都留下了老安和伙伴們的足跡。那些無人涉足的風景,深深留在老安的腦海里。老安最難忘懷的是探尋狼塔c線的經歷?！袄撬笔枪_克語對河源峰的稱呼,意為“有群狼守護的塔山”,這條線路極其艱險漫長,當地牧民很少接近,后山縱深130公里的無人區(qū)冰山隘口令人生畏,是野生動物的樂園,也是冒險家向往之地。老安做了兩個月的準備,研究了7張地形圖,以科學的態(tài)度測算需要多少天完成穿越、每天的強度是多少、在哪里宿營、海拔有多高、是否缺水……這些關乎興趣,更關乎生命。

計劃完成后,老安開始集結探路隊伍。穿越狼塔C線的帖子一經發(fā)出,立刻引來眾多戶外愛好者的追捧,有60多人躍躍欲試。于是,老安組織了兩次拉練,最終成立了由7名隊員組成的探路小組。這是一個創(chuàng)舉,兩名陜西衛(wèi)視《勇者無畏》欄目組的記者全程同行記錄。

行在路上,雖然做了充分的準備,但還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狼塔C線遠比預想的更為艱難,如果說負重32公斤,每天行走20公里,翻越幾個冰大坂在計劃之內,那么經歷冰裂縫、沼澤行軍、隊員受傷這些都超出了老安的預想,好在隊伍還是按預定的時間完成了穿越,更讓老安欣慰的是,經歷本次探路,所有參與者都成為新疆戶外界獨當一面的優(yōu)秀領隊。

老安的名字在新疆戶外圈日漸響亮,同伴們都說,老安體力這么好,可以試著爬一下慕士塔格峰。于是2005年7月,老安開始向海拔7509米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進發(fā),并且僅用7天就完成了登頂。下來后,同伴們又說,老安登山有潛力,可以嘗試去登珠穆朗瑪峰。老安沒把這句話當成戲言,他開始積極籌備攀登珠峰。

2007年老安成為由楊春風帶隊的新疆登珠峰隊的一員,也是該隊年齡最大的隊員。去登珠峰要有三個必要條件:有長達兩個半月的檔期;有最少攀登過7500米以上山峰的經歷;繳納一定的組織協(xié)調費用。老安登珠峰的決定,遭到了愛人的反對。愛人說,他如果去,自己就從烏魯木齊最高的樓上跳下去。當年正在讀高三的兒子也說:“你都這把年紀了還冒那個險,就不能安生些?”

但老安還是開始有計劃地給家人灌輸登山的理念。等到把國家體育總局的批文復印件拿給愛人看,愛人方知老安這次是勢在必行,無奈之下組織父母一家五口召開了家庭表決會議。老安得到了岳父岳母的支持,以3比2的票數過了攀登珠峰的“家庭關”。臨行前一早,家人給老安下餃子,愛人一邊氣鼓鼓讓他來吃“滾蛋餃子”,一邊囑咐他上不上到頂不重要,最主要是安全。

老安一行6人在珠峰海拔5200米的大本營駐扎,當時有30多支隊伍同時在該處駐扎——珠峰是登山者的圣殿,大家都在為成功登頂摩拳擦掌。臨行前,老安和隊友專門去向西藏隊兩次登頂的隊員取經。成功登頂的關鍵在于如何逾越位于海拔8700米處的第二臺階,那些幾乎垂直的崖壁,完全要依靠臂力翻越。許多人在此“英雄扼腕”,離成功登頂不足200米。

晚上23時30分,老安和隊友們從7790米處向海拔8844.43米的制高點發(fā)起沖擊。來自各國、各地的同伴們在僅有一足寬的崖壁上接力前行。摘掉近視眼鏡的老安一時間分不清哪里是燈光、哪里是星光。清晨7時50分,老安和隊友成功登頂。雙腳踏上珠穆朗瑪峰之巔。老安并沒有像想像中那樣熱淚盈眶,也沒有激動得語無倫次,而是立即氣喘吁吁地告知新疆的父老鄉(xiāng)親新疆隊登頂成功的消息。在世界屋脊之巔,老安和隊友們分享了48分鐘的幸福時光,那是對登山者最大的犒賞。

登珠峰回來,老安最大的收獲在于對“得與失”的感悟,增強了社會責任感,看淡了名利。2008年6月,老安作為北京2008奧運會新疆區(qū)的火炬手到北京參加火炬?zhèn)鬟f,高舉火炬昂首闊步的那一刻,老安的驕傲難以言表。

回歸平淡,老安沒有停歇,還是一次次選擇上路,或約朋友一起走,或組織驢友一起走。除去工作,他力爭在路上,在他看來,“在路上”的每一秒都充滿了未知,充滿了樂趣。行者無疆,老安期待在下一個無人涉足的風景中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