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蓮

2003年3月27日,花樣滑冰世界錦標賽在美國華盛頓舉行。中國隊26歲的女選手申雪成了一個“瘸子”,她在搭檔趙宏博的攙扶下走進賽場。原來,比賽前夕,在練習時申雪落地不穩(wěn),摔傷了右腿膝蓋,還扭傷了右腳踝關節(jié)。鑒于申雪傷勢不輕,組委會的醫(yī)生建議申雪放棄比賽。

“不!我能行!”申雪用牙齒咬著嘴唇,搭檔趙宏博心疼不已,他知道申雪是一位特別要強的姑娘。他勸申雪說:“你好好養(yǎng)傷吧,反正我倆已經(jīng)摘取過世界金牌了?！钡暄┧阑钜獔猿殖稣?。

申雪的父親申杰獲悉女兒負傷后,他急促地哀求:“你是爸爸唯一的閨女,金牌以后再摘,你的健康讓爸媽牽腸掛肚啊!”申雪對父親說:“爸,你和媽別為我擔心,我身邊還有一個活拐杖呢。”

原來,申雪死纏爛打,逼著搭檔趙宏博做她賽事前后的“拐杖”,并“威脅”說:“如果你不答應,今后我再也不跟你牽手了!”

有了趙宏博的承諾,申雪滿心歡喜地走進了賽場,但一下子愣住了:她和趙宏博的強硬對手———塔吉亞挪和馬克姆以卡通人物的形象,演繹了一套成熟、優(yōu)美的動作,裁判打出的都是5.8和5.9這樣的高分。申雪和趙宏博已經(jīng)幾乎沒有超越的可能。

“不畏強敵,我是你的拐杖!”上場前,趙宏博給申雪鼓勁兒,因為此時的申雪身上還打著封閉針。申雪和趙宏博這次演繹的是法國經(jīng)典名曲《圖蘭朵》。令趙宏博驚詫的場面出現(xiàn)了:拖著一只傷腳的申雪如紫燕翻飛,似彩虹劃過蒼穹,在《茉莉花》和《今夜無人入眠》的樂曲中,默契配合趙宏博完成了對《圖蘭朵》的經(jīng)典詮釋。

全場觀眾掌聲如潮,裁判們深受感染,在技術難度和藝術表現(xiàn)兩個分數(shù)中,14位裁判打出了4個6.0滿分,還有22個5.9分,國際滑聯(lián)一位官員稱贊這是一個新的奇跡。

走下冠軍領獎臺,申雪的腳腫得像面包,一落地便鉆心的疼。就在這時,美國國務卿賴斯在第一時間致電中國政府,對中國選手申雪和趙宏博取得的成績表示祝賀,令全世界頗感驚訝!

原來,賴斯也是一個滑冰愛好者。她在電視機旁看到申雪和趙宏博在冰場上美輪美奐的身姿時感動得熱淚盈眶。賴斯沒想到,3天后她在白宮的草坪上目睹了另一幅更加令其動容的場景。

比賽結(jié)束后,申雪想到美國白宮和國會大廈去看看。為了幫助申雪完成心愿,這一次,趙宏博從“拐杖”變成了一頭“毛驢”,他馱著受傷的申雪,汗流浹背地來到白宮草坪,這一幕恰巧被賴斯“逮住”。于是,賴斯丟下身邊的外交使節(jié)們,微笑著快步走過去,主動與申雪握手,幽默地說:“親愛的圖蘭朵,謝謝你把醉人的愛情從冰場帶到白宮!”

當申雪明白過來賴斯將她和趙宏博誤認為是一對戀人后,她的臉頰騰地飛起一片紅暈,連忙解釋說:“我倆是冰場上的情侶,生活中只是朋友?！倍旱觅囁箍┛┲毙?。

從此,賴斯喜歡上了申雪和趙宏博這對“冰壇情侶”,并通過各種渠道打聽他倆的情況。

愛似良藥:跟腱斷裂再牽手

從美國回國后,趙宏博做夢也沒想到,就在他滿懷信心地備戰(zhàn)2006年的都靈奧運會時,一場劫難從天而降,猝不及防地將他砸蒙。

2005年8月,趙宏博和申雪在一次訓練滑冰中,只聽見“咔嘰”一聲,趙宏博摔倒在地,當即昏厥過去。當他蘇醒時,醫(yī)生告訴他:“你的左腳跟踺斷了!”

那天,由于感冒,申雪沒有上冰。當她從隊友那里獲得搭檔的消息后,猶如晴天霹靂,大腦一片空白,為了喚醒趙宏博消沉的意志,申雪悄悄開出“溫情療法”的處方,對趙宏博回憶起兩個人一起成長中的點點滴滴———

申雪和趙宏博都是哈爾濱人。1992年6月,14歲的申雪從200多名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成了19歲的趙宏博雙人花樣滑冰中的女搭檔。令申雪想不到的是,僅僅4個月后,她和趙宏博就在全國花樣滑冰錦標賽上獲得冠軍。從此,他倆攜手踏上了走向世界的征程,成了世界滑壇上冉冉升起的“金童玉女”。

聽著女搭檔如數(shù)家珍地回憶,趙宏博的心情好了一些。不僅如此,在手術前后,申雪還將自己的父母“借調(diào)”到醫(yī)院,專門伺候趙宏博。一股暖流涌上心頭,趙宏博的雙眼潮濕了。

2006年2月10日,申雪幾乎“押”著“廢人”趙宏博赴日本都靈參加冬奧會。當時申雪高燒39度,嘴上都是皰,但是她還得安慰趙宏博。2006年2月13日,在背水一戰(zhàn)的情況下,申雪、趙宏博輕快的舞姿珠聯(lián)璧合,奪得第三名,成為奧運歷史上中國花樣滑冰項目最佳表現(xiàn)。美國國務卿寫信稱贊申雪和趙宏博摘取的這枚奧運銅牌“比金牌還彌足珍貴”。

化蛹為蝶:跪地求婚定終身

在南征北戰(zhàn)中,申雪和趙宏博到了退役的年齡。他倆計劃在2007年的世錦賽上完成“完美謝幕”之作。然而,就在這時,兩個人的家庭先后發(fā)生了重大“事故”。

聽說女搭檔痛失獎牌,趙宏博懷揣自己奪得的6枚金牌,要分一半給申雪。申雪不好意思奪人所愛,趙宏博說:“這些獎牌里,哪還分得清你和我?”申雪似乎從這句話中聽出了點“隱意”,她既感動又害羞,捂著臉就跑了。

不久,趙宏博遭遇了他人生最悲傷痛苦的事件:他最崇敬的父親突然與世長辭!趙宏博73歲的老母親荊玉蘭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趙宏博是個孝子,他對媽媽心存愧疚,因為七旬老母一直在盼望早抱孫子,而他的“老婆”至今連八字還沒有一撇。

申雪和趙宏博相互安慰、相互扶攜,走進了都靈冬奧會賽場。

2007年3月21日,哀傷、喜悅、傷痛、無助、掙扎……申雪和趙宏博花樣人生中的一切一切,都在一片晶瑩剔透的舞臺中上演著。柔柔的,緩緩的,兩人目光交織,不棄不離,亦真亦幻的纏綿愛情故事在冰場上演繹得出神入化。

音樂聲戛然而止,申雪面向觀眾揮手致意。突然,趙宏博在曲散舞終后又悄悄牽住了她的手。申雪一愣,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場景出現(xiàn)了:趙宏博撲通一聲單腿跪地,雙眸深情地凝視著她。第三次獲得世界冠軍后,本應該激動萬分地登上領獎臺,趙宏博節(jié)外生枝的一跪讓申雪找不著北。好在十五年來牽手的心靈有著默契,兩秒鐘之后,申雪也鬼使神差般地跟著跪下。這一幕通過數(shù)十個國家的電視直播,讓全球億萬觀眾驚呼跳躍:趙宏博原來是在向申雪求婚!

申雪和趙宏博的教練、隊友、親戚、家人等為這條意外的喜訊而奔走相告。趙宏博抓住申雪的手而十指相扣,給她戴上了訂婚鉆戒。

2007年5月28日,申雪挽著趙宏博的胳膊走進了北京市海淀區(qū)民政局,捧回了燙金的《結(jié)婚證》。就在這一天,欣聞“冰壇情侶”修成正果,賴斯國務卿發(fā)來溫馨賀電,祝福申雪趙宏博“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人間真情在,牽手千萬年?！?/p>

情比金堅:閃亮復出破神話

不久,申雪和趙宏博出國,開始了長達兩年的全球巡回滑冰表演,奪得了2007年東京世錦賽雙人滑冠軍和2009年花樣滑冰大獎賽總決賽冠軍。

“小雪,咱倆該要個孩子了。”2009年秋,36歲的趙宏博對嬌妻悄悄耳語。申雪莞爾一笑:“你暫時還不能升職為爸爸,因為我還有一個夢想沒實現(xiàn)?！?/p>

原來,盡管申雪在冰壇上聞名于世,但她心中一直有一個巨大的缺憾。46年來,花樣滑冰雙人滑項目奧運冠軍的寶座一直被俄羅斯霸占著,堅不可摧。于是,她打算最后一搏,挑戰(zhàn)俄羅斯神話。

冰壇情侶的閃亮復出,爆發(fā)出驚人的震撼力。屢屢刷新個人職業(yè)生涯的最高分。

2010年2月13日晚正值中國的農(nóng)歷除夕之夜,出征異國他鄉(xiāng)的申雪和趙宏博最后為明天的決賽做準備。他倆在擁抱中相互傳遞著激情、夢想與自信。

2月14日,第21屆冬奧會花樣滑冰雙人滑項目比賽在溫哥華太平洋體育館舉行。壓軸出場的中國名將申雪、趙宏博本賽季的自由滑音樂來自意大利作曲家阿爾比諾尼的《柔板》。他倆后外點冰三周跳、兩周半接兩周半接續(xù)跳、后外結(jié)環(huán)三周拋跳和后內(nèi)結(jié)環(huán)三周拋跳都完成得無懈可擊,跳接聯(lián)合旋轉(zhuǎn)和三周捻轉(zhuǎn)完美無缺,將兩人賽場上、賽場下絕美浪漫的愛情故事演繹得淋漓盡致。

憑借短節(jié)目的優(yōu)勢,申雪、趙宏博以總分216.57分摘得金牌———這是中國花樣滑冰在冬奧會上獲得的首枚金牌,一舉擊破了俄羅斯近50年來的神話。美國BBC等世界各媒體都在第一時間對比賽進行了報道,CNN等媒體還以頭條或焦點圖的形式給予了重點關注。那一刻,申雪的眼淚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撲上去與丈夫激情相擁……

(圖/志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