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 風(fēng)

深夜,我走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目視著走在前面的一個女人。她身形高挑,腰肢纖細,走路時豐滿的臀部充滿誘惑地搖晃著,仿佛在向我招手。

女人走進一幢籠罩在陰影里的別墅,上樓、打開門鎖。我的身體已經(jīng)因為興奮輕輕顫抖起來,這是個不能錯失的良機。我套上事先準備好的黑色頭套,一個健步?jīng)_上去,把她推進房間里,反手鎖上門。她剛想尖叫,我已經(jīng)掏出一把彈簧刀在她面前晃了晃,警告她不要出聲。

我晃著刀子,一步步向她逼近,她終于退到墻角,用顫抖的聲音說,我有兩千元現(xiàn)金,還有三張銀行卡,房子里的東西你隨便拿,只求你不要傷害我,我不會反抗,也不會報警。

我盡量把聲音壓低,陰冷地笑了兩聲,說,我跟蹤你很長時間了,我不缺錢,你該明白我想要什么吧?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這讓我有些心軟。但片刻之間,她就仿佛做出了重大決定一般,身體也平靜下來。她說,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我也不會報警。

說罷,她竟然開始脫衣服,她輕輕摘下紫色長裙的吊帶,長裙便應(yīng)聲滑落,然后她熟練地解開內(nèi)衣。她赤裸的身體散發(fā)著白瓷般的光澤,但我卻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一樣,欲望一下子消失了。我緩緩摘下面罩,露出自己的臉,她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一時間,她愣住了。

小蓮,其實我只是想玩一個游戲。我有些沮喪地說。

她不停地搖頭,卻說不出一個字。

其實,小蓮是我的女友。上個星期我到海南出差,提前兩天回來,我想給小蓮一個驚喜。但怎樣的驚喜才能顯得新鮮有趣呢?我想到了這個游戲,本來我想的是,當(dāng)我準備強奸的時候,她一定會驚慌和抗拒,在她的抗拒中,我再表明自己的身份,給她這個驚喜。

想不到的是,小蓮根本沒有反抗,甚至在我還沒有明確的表示時,她就已決定獻身了。

在我們第一次身體親密接觸時,我就知道了小蓮不是處女,當(dāng)時我沒有在意,那時我們非常相愛,我覺得愛情比她的處女身更值得我珍惜。

沒有處女身并不代表沒有貞操,既然我們相愛,那么她的第二次貞操對我來說就顯得特別重要。但小蓮讓我失望了,她把自己的貞操視如草芥,我無法判定她將來是否會出軌。

而我和小蓮,已經(jīng)將婚姻提上日程。

一連幾天,我都悶悶不樂。

晚上,小蓮洗完澡,裸露著誘人的身體擁抱我,可我沒有任何興致,沉默地推開她。

小蓮委屈地說,在面對強奸的時候,不論哪個女人,都會認為生命比貞操重要。

我冷冷地說,但是每個女人都會試圖反抗。

當(dāng)時你手里拿著彈簧刀,我害怕你會殺了我。小蓮激動起來。

我一把拿起茶幾上的彈簧刀,在她面前晃了晃說,如果那天拿著彈簧刀的是其他人,你是不是早就脫光衣服,等著人家強暴你了?不,那不算強暴,那是你情我愿的性愛!

你……小蓮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再也不想多說什么,披上衣服走出家門。走在清冷的街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還攥著那把彈簧刀。夜色中幾乎看不見行人了,我默默地走著,思索著和小蓮的未來。毋庸置疑,我很愛小蓮,她美麗可愛,有薪水可觀的工作,朋友們都說我們是天生的一對。

但我又對小蓮的貞操觀念耿耿于懷,我很矛盾,不知該不該原諒她。我突然想起小蓮的話:面對強奸的時候,每個女人都會認為生命比貞操重要。如果小蓮說的是正確的,那么我應(yīng)該原諒她。但所有女人都像小蓮說的那樣嗎?我很想印證一下。

在我不遠處,一個年輕的女子剛剛走下出租車,水蛇般的腰肢在夜色中搖曳生姿。望著她的背影,我突然涌起一股欲望,想要驗證其他女人對貞操態(tài)度的欲望。

這種欲望驅(qū)使著我偷偷跟在女人身后,彈簧刀入鞘,被我緊緊攥在手中。

女人接近了一幢爛尾樓,這是我動手的最好時機,我攥著彈簧刀的手心沁出濡濕的汗珠,身體也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抖。我突然想到小蓮,其實強奸犯大多異常緊張,如果女人敢于反抗,不給強奸犯機會,他們大多都會因為膽怯而狼狽逃走的。

我默默地安慰自己,自己并不是真的強奸,只要驗證了女人對貞操觀的態(tài)度,我就收手。

我驀地沖過去,彈簧刀出鞘,她剛想叫喊,我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說,你敢發(fā)出聲音的話,我就立刻殺了你!她果然不出聲了,瞪著美麗而驚恐的眼睛看著我。我裝成一個色狼的樣子,嘿嘿淫笑著說,老子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嘗過葷腥了,只要你隨了我的意,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她聽了我的話,立刻乖乖地點頭。

那一刻我失望極了,難道所有女人都像小蓮所說的那樣,毫不顧惜自己的貞操嗎?

我依然不甘心,每個午夜,我的心都會蠢蠢欲動,這促使我走進夜色里,繼續(xù)貞操鑒定之路。

當(dāng)然,每次鑒定我都會選擇不同的地方,這樣才會安全一些。有一次,我遇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是一名教師,因為我看到她手里拿著一本教參。當(dāng)我晃著彈簧刀沖到她面前時,她立刻轉(zhuǎn)身逃走。

但她柔弱的身體怎能比上我的速度,我很快追上她,把她拖進附近的樹林里。在她放棄抵抗的時候,我的心里又掠過一絲失望和憤怒。我放松了警惕,開始脫她的衣服,想不到她再次反抗,一腳踢在我的下身,一陣劇痛襲來,我蹲下身,但一只手仍然抓著她的衣服。

她掰不開我的手,就揮舞著手里的書狠狠打我的頭,我們在樹林里像兩只困獸一樣撕扯。她眼中閃爍著凜冽而強悍的光,這個柔弱的女子因為捍衛(wèi)貞操而變得強大起來,這讓我敬佩。我終于放開了手。

雖然身體疼痛不已,但我依然很高興,我喜歡這樣的女人,她們因為堅持而贏得了尊嚴。

我漸漸喜歡上了這樣的游戲,在面對強暴和生死抉擇時,可以輕易探知一個女人的本質(zhì)。

一次無意中,我在網(wǎng)上看到一個情感帖子,一個網(wǎng)名叫“北極”的男人說自己有兩個女朋友,他不知誰愛自己更多一些。最近家里催婚,他不知道該和哪個女人結(jié)婚,這讓他很苦惱。

看到這里,我突然想到,如果用貞操鑒定的方式,就可以輕易知道哪個女人更愛他,簡單而快捷。我加了“北極”為好友,向他說了自己的想法?！氨睒O”對我的想法大加贊賞,他說如果我愿意,他會給我一筆不菲的酬勞。我答應(yīng)幫他,但沒要他的錢。

“北極”給我發(fā)來他兩個女友的照片和住址,催促我快些行動。我首先注意的是那個叫李如的女子,李如有一張?zhí)焓拱忝利惖拿婵?顯得很純情。決定行動的時候,我在心里暗暗祈禱她不要讓我失望。

那天晚上,“北極”告訴我,李如和朋友喝酒,應(yīng)該很晚才能回來,這是個好機會。

我按照“北極”給我的地址,事先藏在李如所在的公寓外面,大約晚上十點左右,李如回來了。寂靜的夜里,她的高跟鞋踏在方磚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穿得很火爆,一條緊身皮裙緊緊地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身體,胸前的小半個乳房不安分地抖動著。這樣性感的女人,讓我有些心猿意馬。

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貞操鑒定,我已經(jīng)可以熟練地操控局面。當(dāng)李如掏出鑰匙的時候,我立刻跟上去,拿著彈簧刀的手勒住她的脖頸,逼著她來到房間里。

我大膽而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在她猶豫的時候,我是希望看到她的反抗的,可她不僅沒有反抗,還指了指床頭柜說,那里面有安全套。

看著李如劇烈起伏的豐滿胸脯,一股欲望的火焰在我身體里燃燒。我忘記了和“北極”的約定,并沒有適可而止。我撲上去,抱起她柔軟的身體扔到床上,撕開了她的裙子,她一聲輕呼,身體本能地縮成一團,小聲對我說,安全套。我突然很想戲弄她,便用淫褻的語氣說,我想看美女親自幫我戴上。

為了活命,李如忘記了廉恥和尊嚴,她順從而又小心地把一只套子戴在了我的身體上。

激情之后,我撿起李如粉色的鏤空內(nèi)衣,對她說留個紀念。

不久后,我又用同樣的方式試探“北極”的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在面對我的彈簧刀時比李如還要膽怯懦弱,她為了保命,幾乎用她半裸的身體勾引我。

當(dāng)我把兩件內(nèi)衣都交給“北極”的時候,他的臉上顯現(xiàn)出痛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但面對不爭的事實,我只能告訴他,你選錯人了。

那個晚上我和“北極”喝酒到深夜,探討著現(xiàn)代女人的貞操觀?；氐郊液?小蓮早已入睡。那次的強奸游戲后,我和小蓮的話少得可憐。我能感覺到她一直在討好我,企圖用她的柔情蜜意化解我心中的陰霾。但我就是跨不過那道坎,我只能把自己所有的郁悶和苦楚都發(fā)泄在貞操鑒定上。

我不想入睡,打開電腦上網(wǎng),突發(fā)奇想把李如和“北極”另一個女友的照片發(fā)在一個狼友論壇上,并附上了地址。因為我發(fā)現(xiàn)許多年輕的狼友都有癡戀強暴的欲望,但他們沒有勇氣,害怕女人以死相拼。

我告訴狼友,照片上的女子,只需要一把彈簧刀就可以讓她們屈服。因為喝酒的緣故,我并沒有考慮到事情的后果,并很快把貼在論壇上的照片忘得一干二凈。

一個星期之后,我偶然逛進這個狼友論壇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帖子竟有許多人跟帖。其中有一個人說他真的在一天夜里劫持了照片上的女人,并輕易地強暴了她。所以他很感謝我介紹這個女人,他還讓我介紹更多這樣的女人。

我有些害怕了,想刪掉自己的帖子,但這個帖子已經(jīng)被管理置頂,不允許我刪除。與此同時,那個狼友的留言引來更多的人,他們都詢問我是否真像我說的那樣容易,他們也很想親自試一試。

我關(guān)了論壇,不去想它,希望這個帖子可以自生自滅。

那個晚上,小蓮不知和誰在外面喝酒,她打電話回來,一會哭一會笑。她說,嘉良,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們結(jié)婚吧,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是真的愛你。

我不知該說什么,心亂如麻。我們靜靜聽著對方的呼吸,許久,電話掛斷了。

小蓮很晚都沒有回來,我有些擔(dān)心,電話也打不通,只好出去找她。

在我的公寓不遠處,是一個廢棄的倉庫。我走近時,聽到里面?zhèn)鞒鲚p微的呻吟,那聲音像極了小蓮,我有了不好的預(yù)感,瘋狂地跑進去。借著朦朧的月色,我看到倉庫一角蜷縮著一個鮮血淋漓的女人,正是小蓮。她頭發(fā)蓬亂,衣衫已經(jīng)被撕得破爛不堪,乳房和雙腿都露在外面,一把水果刀還插在她的小腹上。

我撲過去,大聲喊著小蓮的名字。她瞪大眼睛看著我,眼神里流露著恐懼和哀怨。她就這樣癡癡地望著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心里。

我要她堅持住,我立刻送她上醫(yī)院。她卻一把抓住我,青紫的嘴唇費力地吐出幾個字,這回我沒有……沒有屈服……

此時的我內(nèi)心像被無數(shù)根銀針刺穿,我抱著她奮力地向醫(yī)院方向飛奔,她的氣息越來越弱,但她一直瞪著眼睛……

我永遠也忘不了小蓮臨死時的眼神,那眼神充滿了對世間的留戀和不舍,但她再也沒有機會留在這個世界了。

直到小蓮死去,我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痛,原來我是那么愛她。正是因為愛她,我才希望她能為我守護貞操,可我的自私卻害死了她。

安葬小蓮不久,我就被警察帶走了。那個叫李如的女子,因為我發(fā)在網(wǎng)上的帖子,而被幾個男人強暴,她鼓起勇氣和男人搏斗,結(jié)果被刺傷了。警察順藤摸瓜,發(fā)現(xiàn)了網(wǎng)上的帖子。而強暴小蓮的人也是在看了我發(fā)的貼子后才敢明目張膽地實施暴行的,而小蓮不幸被他碰上了。

我承認了所有的罪行,用一把彈簧刀鑒定貞操,這本身就毫無公平可言。希望那些曾經(jīng)被我傷害的女人,能忘記我給她們帶來的陰影。我將在監(jiān)獄里,為自己的罪行深深懺悔。

(責(zé)任編輯花掩月xuxi2266@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