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磊
村田忠禧是一個日本人。事實上,作為一個普通中國人,我對此人知之甚少。
最近讀到了國內媒體關于這名日本學者所出版的《尖閣列島釣魚島爭議》一書的報道之后,我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在這部書中,村田忠禧先生通過對大量事實的分析和研究,最終得出結論:釣魚島在歷史上屬于中國。
無獨有偶,在搜集村田忠禧的資料時,我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個日本人,這個人的名字叫井上清。在1972年10月日本現(xiàn)代評論社出版的《“尖閣”列島——釣魚諸島的歷史的解明》一書中,日本著名歷史學家、京都大學教授井上清先生以《釣魚諸島的歷史與所有權》一文,闡明釣魚島歷史上是屬于中國的。
對于這兩個日本人,我的心里產生了崇高的敬意。
說起來,對這兩個人產生如此高的敬意并不僅僅是因為釣魚島問題。我是中國人,兩位老先生是日本人。日本人通過大量的研究最終發(fā)現(xiàn)釣魚島屬于中國,這對于我們國家和民族保護自己的國土有著重要的意義,作為一個中國人,我當然感到高興。但是我對于兩位的崇敬感絕對不僅僅出于中日的釣魚島之爭,而是出于對兩位知識分子的獨立人格的敬仰。
一個日本人,在涉及國家主權之爭的時候,能夠站出來為別國說話,這種膽略胸襟,不能不讓人佩服。他們也有自己的祖國,他們和我們一樣,也同樣愛著自己的祖國。不僅如此,他們與我們同樣明白,在事關民族利益的重大事情上,作為有影響的學者站出來說出真相,在日本國內會受到什么樣的指責和敵視。
中國人歷來討厭并憎恨漢奸。在中國的歷史上,漢奸幫助敵人欺侮自己的同胞、侵略自己的國家,因此,提到漢奸,不少人咬牙切齒。我想,上述的兩位日本人,在日本國內想來也會受到右翼勢力諸如“日奸”之類的指責和敵視,而這種敵視,同時來自于自己的同胞和身邊的親人與朋友。
寫到這里,我不能不佩服兩位先生的勇氣和人格的力量。他們在面對自己的國家利益和真理較量的時候,毅然選擇了后者。
真理永遠高于團體的利益。哪怕這個團體是以國家或民族的形式存在的。真理應該永遠高居于小集體的利益之上,這應該是每個知識分子心頭所樹立的一把標尺。只有這樣,才有真正的學術人格和學術尊嚴,才能在自己的研究領域取得真正的成就。反之,一個知識分子,面對權力和個人的利益牽扯,如果不能保持自己的獨立性,那么他的研究就會走入歧途、迷惑大眾,他所說出的話語和所謂的研究結果就會成為可恥的謠言和后世的笑柄。
事實上,最近一段時間,國內媒體關于知識分子操守的問題已經爭論了不少。在諸如關于產權改革和通過稅收的手段“殺富濟貧”還是“殺貧濟富”的問題上,知識分子群體之間和普通民眾之間已經展開了爭論。這種爭論,應該被理解為當前知識分子群體面對學術良心以及學術人格時所表現(xiàn)出的一種回歸。的確,當一個知名的經濟學家或者學者面對自己的良心和個人利益空口說白話的時候,當一個具有學術權威稱譽的知識分子面對傳媒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我們首先應該對其動機進行研究。這是因為,面對學術良心和個人乃至小圈子利益的對決,何去何從,這是考驗一個人乃至一群人的人格魅力的關鍵之所在。
基于此,我愿意對這兩位日本學者表示我誠摯的敬意。
(謝暉摘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