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與父親的爭執(zhí)中,已為人父的兒子覺得老父親真的落伍了。“簡直就是老頑固!”他硬邦邦扔下一句話,摔門而去?；氐阶约旱募?兒子滿心怨氣,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隨手打開電視,煩亂地不停翻動頻道。

半晌,他的目光停在體育頻道,南非世界杯的專題節(jié)目中在回放往屆世界杯精彩集錦。兒子陷入沉思。

就是那場決賽的夜晚,當時的兒子不久后面臨高考。放不下賽事的他輾轉(zhuǎn)難眠。父親悄悄走進他的臥室,手提幾罐啤酒,神秘地揮揮手,帶著他在單位傳達室看完了比賽。次日凌晨,父子倆被憤怒的母親堵在門口逮個正著。

父親俯在兒子耳邊道:“心愿了了?全力沖刺,爭取進球!”

兒子不負眾望,當年考入重點大學(xué),拿到通知書時對父親大喊:“爸,球進了!球進了!”

想到這里,兒子開始后悔對父親出言不遜。他定住已經(jīng)模糊的雙眼,拿起家里所有的啤酒,徑直朝父親的小區(qū)跑去。電視屏幕上,須發(fā)花白的教練正在給預(yù)備上場的球員面授機宜……

一個人的世界杯

●趙 爻

1994年的世界杯,高考像一把利劍懸在頭上,父母像看守一樣寸步不離,那種鬧心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聽說老馬被開除了,二模的語文發(fā)揮失常,但聽說意大利贏了,數(shù)學(xué)又發(fā)揮正常了。

1998年,瑞奇·馬丁搶了這屆世界杯的風(fēng)頭。這首歌一出,連我家隔壁兩歲的小孩都在唱那首歌。這屆世界杯沒有老馬,來了大羅、小貝,他們倆都挺可憐,沖動的小貝吃了冤枉,害得英格蘭折戟沉沙,而樹大招風(fēng)的大羅,據(jù)說不知是吃了什么藥,決賽發(fā)揮失常,結(jié)果巴西隊功虧一簣。那時我不喜歡奪冠的法國隊,因為齊達內(nèi)那么年輕就謝了頂,老氣橫秋的樣子。那時我年輕,喜歡年輕有朝氣的英格蘭。那時,總以為年輕可以為所欲為,但看到小貝和大羅的淚水,我知道,一切皆有代價。

2002年韓日世界杯,我正在談戀愛。我是個球迷,她不看足球,世界杯期間的戀愛談得很辛苦。韓日世界杯記住了長得暴丑的羅納爾迪尼奧,他打進英格蘭暴帥的任意球后,一戰(zhàn)成名,竟然連從不看球的女朋友第二天都告訴我,小羅長得很有味道,這讓我知道,人長得丑沒有關(guān)系,哪怕你丑得像外星人,但只要你有一腿,丑得都有吸引女孩的味道。

2006年兒子一歲,我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呼朋喚友。妻子眼里的那些跟我在一起看球的“狐朋狗友”,那時幾乎都從良了,都成了賢夫良父?！安粣圩闱虻哪腥司筒皇悄腥恕?我在這句話的蠱惑下,誤入歧途,欲罷不能。那時,兒子半夜要吃奶粉,我不需要再用鬧鐘了,兒子一哭,我就起床泡奶粉,泡完奶粉帶著兒子一起熏陶。于是,我的兒子在我這個球迷老爸的影響下,吃著世界杯的奶粉健康成長。

今年,又是一個輪回,“杯具”又來了。步入中年的我,不可能再瘋狂,但肯定的是,我又將迎來愛恨交織的一個月。我愛世界杯,因為世界杯里,有我的成長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