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興國 丁國峰

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中，首次使用了新生代農民工的提法。新生代農民工與上一代有明顯不同,其更加注重維護自身權益。盡管如此，新生代農民工在權利層面仍存在權利貧困及現(xiàn)有制度框架下的權利實現(xiàn)問題。從新生代農民工本身的視角看，提高新生代農民工的權利維護意識、規(guī)范其權利維護行為和促進其權利維護能力是消除新生代農民工權利貧困，實現(xiàn)其合法權利的重要途徑。

新生代農民工的維權意識

（一）維權意識的不足

農民工權利意識就是指農民工對自己擁有的權利和維護自身權利的渠道的認識、理解，以及對實現(xiàn)和維護自身權利的渴望和意識。具體說來，它包含三個層次的內容：一是農民工認識和理解依法享有的權利及其價值；二是農民工掌握如何有效行使與捍衛(wèi)這些權利的方式；三是農民工自覺地行使其權利的行為規(guī)約于法律規(guī)范之中，以免損害其他主體的合法權利。經(jīng)濟發(fā)展、社會進步和法治完善逐漸催醒新生代農民工的維權意識。新生代農民工對自身權利與義務的不對等、身份和處境的差異表達了強烈的權利訴求，渴求解決此種尷尬和處境的權利期待。具有獨特利益訴求的新生代農民工群體維權意識不斷增強，權利認知水平不斷提升，逐漸對法律法規(guī)有了具體認識，對政治參與權利懷有極大熱情，對生存需求、身心健康、平等發(fā)展等具體權利高度關注，這些反映了其權利意識的提升，以及對自身權益的期待和對法治社會的期待，也強烈希望政府和國家對其權利給予保障。新生代農民工面對勞動就業(yè)過程中遇到的不公平問題，對法律知識有一定了解的他們能夠運用法律知識進行合理處理，沿海地區(qū)的“民工荒”和“用腳投票”正是新生代農民工維權意識提高的表現(xiàn)。然而，不容忽視的是，盡管新生代農民工的權利意識和權利訴求有所增強，但當前新生代農民工還是整體相對缺乏法律意識和權利意識的群體，其權利及其價值認識還是混沌不清，很多程度上處于權利意識不明確、模糊化階段。

（二）維權意識的改善

盡管新生代農民工維權意識在不斷提高，但實踐中的維權行動、權利訴求與現(xiàn)有制度設計之間存在嚴重差異，改善其維權意識是當務之急。應對新生代農民工維權進行正確指引，使其理性維權、合法維權，減少維權意識過程中的暴力傾向、對抗性情緒和非理性狀態(tài)。新生代農民工維權意識需要理性表達，利益保障與訴求表達之間一種唯物辯證的關系，改善新生代農民工權利意識還需正確引導，增強其理性精神，促使其維權意識趨向于理性成熟，使之在法律權威下理性思考、理性表達。新生代農民工維權意識的增強意味著其全新思維方式的養(yǎng)成，也有賴于對傳統(tǒng)農民文化土壤、文化傳統(tǒng)的改良，促使其新生代農民文化意識的形成，這需要建立和完善新生代農民工權益維護的應急機制和長效制度，通過民主化管理和制度性安排，以開放性姿態(tài)和包容性精神化解新生代農民工所存在的問題，阻止其非理性行為的助長與蔓延。理性維權意識的促進，既需要新生代農民工多渠道、全方位進行維權理念和維權能力的培養(yǎng)，又要全面啟動法律、科技與文化的培訓系統(tǒng)工程，在實踐中反復應用和經(jīng)驗沉淀，使理性維權意識成為其思維方式的主導力量，使其自身權益保障與利益訴求表達趨于理性化，緩和階層之間的對立與界線劃分。首先，應加大政府的積極引導力量，培育新生代農民工的基本道德意識，強調其對社會生活的民主意識、公德意識和責任意識，使其成為勇于維護自身與他人的自由權利、實現(xiàn)尊嚴和價值的公民。其次，還應建立一系列制度來維護新生代農民工的合法權益。國家應賦予新生代農民工剛性權利，重視其應有的權利和地位，通過至上權威的法律完善去確定和保護他們權利需求的現(xiàn)實。

新生代農民工的維權方式

（一）維權方式的多樣化

新生代農民工文化意識的多元化決定了維權方式的多樣化，既有程序復雜、耗時漫長、費事巨大的維權方式，又有程序簡單、耗時短暫、見效迅速的維權方式；既有制度化、理性化的維權方式，又有極端化、非理性的維權方式；既存在“自力救濟”的維權方式，也存在“公力救濟”的維權方式。隨著人治色彩的消退和法治生機的漸起，我國由制度變遷階段逐漸走向社會變遷階段，此階段所追求的社會全面發(fā)展不斷催生公民權利意識的覺醒與提升。新生代農民工維權方式是他們?yōu)闄嗬鴬^斗的精神反映，也是他們追求正當權益或正當權利的本能意識反映。從法律視角來看，主要有合法途徑、非法途徑和中間途徑的維權方式。合法途徑是通過上訪、訴訟、仲裁等維權方式實現(xiàn)的，主要是憑借制度化的正式渠道，尋求司法程序救濟和保障他們受損的權益。非法途徑主要是通過違反法律規(guī)范的行為方式，如破環(huán)財物、非法游行、暴力脅迫或報復等實現(xiàn)的。中間途徑是指既非法律規(guī)范之范圍內，又非明顯違反法律框架的行為手段，如新生代農民工工會或協(xié)會維權、尋求新聞媒體維權、自殺式維權等等。

（二）維權方式的實現(xiàn)途徑

實現(xiàn)新生代農民工自身利益訴求和基本人權保障的途徑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應通過大眾傳播媒介宣傳新生代農民工的基本權利需求，構建合理的社會輿論與道德評價體系，將新生代農民工自發(fā)、零碎和不成體系的社會心理融入到歷史慣性的思維方式和心理特征中，并伴隨著社會發(fā)展而不斷演變?yōu)榉€(wěn)固的社會情感、態(tài)度和信念，這有利于為褒揚、貶損、鞭笞他們的維權方式而提供道德評價或社會輿論。其次，應強調政府對新生代農民工的重視。作為具體制度的供給者，政府必須認識到維護新生代農民工權利的重要性，新生代農民工權利缺失是社會發(fā)展受阻的重要原因。因此，要強調政府在維權方式選擇中的的優(yōu)先地位。應優(yōu)化新生代農民工的制度環(huán)境。應消除立法歧視，須徹底打破城鄉(xiāng)分割的法律“潛規(guī)則”，賦予他們與城市居民平等的主體資格；應加快新生代農民工維權立法步伐，把他們的“應然”權轉變?yōu)椤胺ǘā睓?；還應建立新生代農民工權利維護的法律援助體系，能廣泛運用司法程序保障新生代農民工的合法權益。最后，新生代農民工自身應積極發(fā)展和運用多元化的維權手段。維權方式的多元化并未改變新生代農民工維權追求的核心目標，即保障個體權利與實現(xiàn)社會公平。為權利而斗爭不僅是法秩序成員的權利而且是其道義上的義務。新生代農民工應積極面對生存危機和權利貧困，敢于主動尋求權利保障，樹立理性的“以事實為根據(jù)，以法律為準繩”的維權態(tài)度，培養(yǎng)自尊性格及其對法治的信仰和期待。

新生代農民工的維權能力

（一）培養(yǎng)新生代農民工的法律素質

在當前中國,強國家、強資本和弱勞力的三方利益中，要維護農民工的合法權益，除了制定法律制度約束國家和資本對農民工合法權益的侵害，此外，最主要的是提高農民工的行動能力，包括自我保護能力和維權能力。新生代農民工就業(yè)能力和法律素質能力的提高，需要進行法律素質培訓和專項技能培訓，這是提高其維權能力的首要環(huán)節(jié)。新生代農民工應積極發(fā)掘自身潛能，加強職業(yè)技能學習，提升就業(yè)的市場競爭力，消除不平等的就業(yè)歧視，他們還要加強法律知識學習，提高辨別是非的能力，增強自我調控和調整能力，避免采取違法犯罪的手段實現(xiàn)自身訴求目標。政府應不斷加強對新生代農民工的科學文化培訓，促進其職業(yè)技能，全面提升其素質水平，使其成為現(xiàn)代社會生產(chǎn)的高素質人才。

增強新生代農民工的維權能力，不僅需要依賴新生代農民工提升自身權利意識，通過權利主體的合法行為來展示，而且需要政府不斷增強對新生代農民工的民主法制教育，提高其權利意識，以及推進廣泛運用法律方式維護權利的能力，增強其法律素質，改變其行為方式，使其自覺遵守城鄉(xiāng)秩序和法律制度，懂得如何通過正當途徑獲得社會的尊重，以及應屬自身的平等合理權利。重點應普及《勞動法》、《勞動合同法》、《勞動爭議仲裁法》、《民事訴訟法》、《工傷保險條例》和勞動工資、勞動福利、勞動安全等法律法規(guī)，使他們學會通過法律途徑來表達訴求，改變傳統(tǒng)的向政府部門申訴方式或其他非正常的方式（如自殺、自殘、爆炸等），采取法律方式尋求公力救濟，最終把被動維權改變?yōu)橹鲃訝帣?。同時引導他們從熟人邏輯向契約邏輯轉變，強調簽訂勞動合同和收集勞動侵權證據(jù)的重要性，培養(yǎng)他們的維權證據(jù)意識，學會收集證據(jù)。通過法律宣傳和學習，普及新生代農民工的基本法律知識，增強新生代農民工維權的信心，提高法律在他們維權意識和維權能力中的重要性。因此，進行法律素質教育可以改變不敢維權、不善維權和維權能力不強的局面，還可以增強新生代農民工適應市場經(jīng)濟和城市法制社會的能力，面對各種勞資糾紛能進行利益表達與抗爭，切實提高其相應的維權能力。

（二）加快戶籍等相關制度的建設步伐

“從解決途徑和機制來看，要把政策調整、組織重構與制度改革三者有機地結合起來，分步驟、分階段地實現(xiàn)以上的國民待遇目標?！睉涌旄母锍青l(xiāng)分立的戶籍阻隔制度，統(tǒng)一城鄉(xiāng)戶口，消除新生代農民工進城務工的戶籍障礙，逐步解決他們在城市長期就業(yè)和居住的問題，賦予他們市民待遇和權利，實行城鄉(xiāng)統(tǒng)一的居民戶口，徹底解決新生代農民工的“名份”問題。勞動執(zhí)法部門應加強對拖欠和克扣新生代農民工工資問題的監(jiān)督檢查和懲處力度，建立嚴密的支付監(jiān)控制度和健全的勞動合同管理制度，定期對他們簽訂的勞動合同進行指導與檢查，對工資報酬、勞動條件、社會保障、休息休假等權利應嚴格按照強制性標準進行實施，切實保障新生代農民工的合法勞動權益。應建立和健全適應新生代農民工特質的社會保障制度，在就業(yè)較集中的工傷風險較高的行業(yè)實行強制參加工傷保險的政策，為新生代農民工提供工傷保障；同時應加強立法，強制企業(yè)和新生代農民工參加基本醫(yī)療保險，積極落實保險關系能順暢地在城鄉(xiāng)和省際之間進行轉移接續(xù)的機制。通過相關制度的構建，切實提高新生代農民工的維權能力。（本文為安徽省法學會資助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