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崖舊憶

上世紀80年代初，遽然去贛北之修水三日。三日時光短暫，山城老街，峰巒夕陽，嘉木風(fēng)竹，尤其是南崖碧水，留給我難以淡釋的印象。三日中，我寫了《黃山谷故里二題》刊于《人民日報》副刊，以自己的感情、思緒并通過文字留下了我在雙井、印墩、鈞磯、明月灣以及南崖、黃山谷墓的印跡與某些感慨。三日的徒步瀏覽，百余華里于山水之間，雖是疲困，卻與幾位修水詩人，一路談笑風(fēng)生。其中，最值得一記的是，詩人匡一點提及潯陽詩人王一民(電影《鄉(xiāng)情》的編劇)同游南崖時，曾即興出聯(lián)征對，數(shù)年過去，卻無一人對出乃一憾事。聯(lián)文共七字:“匡一點，一點就好”。我沉思片刻，似覺難度不小。對仗非但局限于人名，還必須是詩壇名人?！耙稽c”是數(shù)量詞，但又如何“一點就好”?

我不擅“楹聯(lián)”之道，平素對此也無大的興趣，不知何故，回縣城住處，忽靈機為之一動，而貿(mào)然吟之并書之于紙，興沖沖遞給了匡一點。聯(lián)文是“楊萬里，萬里尋艮”。

楊萬里，乃南宋江西吉州籍詩人，與陸游齊名?！棒蕖?，卦名，代表山。艮的諧音為“根”，有“尋根”之意，含蘊于內(nèi)。雖也勉強，但也覺恰到好處?！棒蕖弊旨印耙稽c”，是良，豈不是“一點就好”嗎?

楊萬里，萬里尋艮

匡一點，一點就好

為妥切，將上下聯(lián)對調(diào)了一下位置。

匡一點兄讀后曰:“妙哉，只是將我比得太高了?！?/p>

東林寺品茶

曾有緣與廬山東林寺果一和尚在東林寺中之“三笑堂”談凈土禪并茗品寺中野生云霧茶。此間歲月(“文革”前之1965年暮秋)之東林寺，荒園破墻，亂草凄清，和尚果一，幾近孤居于古剎。有三二勞動僧，也都年老枯苦，當(dāng)時既無香客，又無外援，靠種點山地采點野果，孤澹度日。果一雖是個甘于寂靜的僧侶，但見我來，亦不無喜悅，用以款待我之“野生云霧茶”，便是果一與幾位勞動僧在山間采擷焙制的。

泥壺泡茶，讓我頓感古寺高潔之情趣。果一揭開壺蓋，云霧裊裊，浮懸出一種夢幻圖像。如白鳥頓然聚之又漸漸散之，讓我俗塵凡人，聯(lián)想起佛界的“頓漸”之悟及沙門的玄遠與空覺。初品，微苦。再喝，尤存淺香又覺濃厚不薄，似覺惟此古剎之野茶才有此讓人一喝終身難忘的一種名之難名、狀之難狀的回味。細品之，似還覺品出此種野山野茶在僻靜的“凈土”之域自由自在搖曳于野風(fēng)中獨自生存的景況。這樣的一壺茶，莫非就是“凈土”的縮影，莫非就是讓我與果一彼此間無所不談并不避俗塵話題及生存之艱難等等而至夕陽西下匆匆揖別的茶之魅力的牽紲。

我問果一:“此茶，亦可稱廬山云霧否?”

果一曰:“生于古寺之云霧，當(dāng)異于廬山五老峰巒之云霧。名也者，無所名也!”

聞“無所名”后，我有些自作聰明，便一指泥壺曰:“名佛茶如何?”

果一未答，亦未笑，為我再斟茶一杯。

當(dāng)時，我借宿東林寺邊近一古鎮(zhèn)之古屋閣樓改一大型話劇劇本。一二十天時光，便訪果一數(shù)次，最難忘的一次，惟此“佛茶”之遇也。但從當(dāng)時果一的“不言不笑”看，是無有以“佛茶”之名命此云霧茶以名之意的，所謂“佛茶”，無非是我“茶”茶時之一念罷了。事后，我曾以詩兩句略記之:

佛門不言佛茶佛，

茶客有緣茶佛茶。

跋《破荷》

蟄居贛北山村時，結(jié)識隱于鄰村已不再畫畫的老畫家墨君。墨君長我八歲，寡言少語，在與我往來的三二“黑丁”中，常稱其“默”君?！澳保谌?，這大概是“文革”時被揪出時被“斗爭者”貶其為“狗”而有此諧音的。據(jù)知，墨君從小自學(xué)水墨丹青，崇尚八大、石濤、漸江三大和尚的畫格，1957年任縣城某小學(xué)教師時，因“寒雀”一畫被批為“黑畫”，而貶歸山村故里。據(jù)知，“寒雀”此畫無非是寫寒雪天氣，小鳥瑟縮于枝而已。此“雀”如非“雪雀”寫實，是不是與我曾讀過的畫界老畫家賢雅先生之名作“寒雀”有關(guān)。若是，豈不是一幅仿效之作。我問墨君，答曰:是的，只不過布局有點變動。對寒雀有悲憫之情是有的，說這是我刻畫苦難者的形象或象征或隱喻或借題發(fā)揮，實是無辜。我嘆曰:“秀才遇到了兵了，何況是小秀才!”

大概是1976年暮秋，我順路彎入墨君住的小村并進入他的泥屋。泥屋墻破，塵土未掃，荒草叢生，從屋到人，一番“潦倒”景象?；ピV了些各自的近況之后，我遂問:“還畫畫否?”墨君搖頭，所“搖”出的，當(dāng)是一種無奈。無奈，也無非是“個體”無奈于“時代”，而個人的創(chuàng)造性光點，即使是小小螢火，也可在暗夜閃出自己的光芒的。于是我說:“若有，何不示之一讀。示于我，等于未示，何悸之有?”

墨君考慮再三，便從破墻角一縫隙之罅洞中取出一幅可名之謂“煙雨墨荷”的條幅。

荷為枯荷，殘破不堪，乃潑墨又枯筆所出，讓人驚異的，枯荷之破葉，如戟怒聳，枯槁似死，卻又未死且現(xiàn)一種殘缺美。煙雨朦朧，讓人從破荷上聽出暴雨的擊打之聲。我說:“好畫好畫，古有曲‘雨打芭蕉’，今觀‘雨打破荷’矣!”這時刻，我想起朱耷的“荷”，又想起李耳的“驟雨不終日”。

無言良久(彼此見面時，默契于書畫篆刻的內(nèi)心對話而少有聲音的語言)。墨君提出:“汝乃詩家，能在拙畫上題一‘跋’否?”我提筆略作思考，遂在“荷”圖之側(cè)跋之:

枯破殘荷死未死，

為聽夜雨何時歇。

墨君大加贊賞:“點睛之筆也!”

一年后，墨君死于貧病。死后，葬于荷塘邊之山坡。據(jù)知情者透露，“墨荷”一畫，已在墨君死前自焚于火矣!

又半年，“四人幫”被粉碎。

又半年，我落實政策。

又半年，我離開山村返城，去墨君墓前告別。三鞠躬后，我淚濕布衫。只說了一句話:“墨君，聽見嗎?驟雨已歇矣!”

憶葫蘆齋

有朋自小城來，敲門而入，問:“何不安電鈴?”我答:“僧敲月下門，詩趣在焉?今非柴門，此陋室，依舊葫蘆齋耳!”

老友一喜:“善哉!”

談笑間，客問是否記得當(dāng)年為葫蘆齋所寫楹聯(lián)欲貼之而未貼出一事。我答:是指“紅儒”“黑丁”一聯(lián)嗎?

說是對聯(lián)，無非是將“陋室銘”中之“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更動一二字而已，是“抄襲”之作。將“鴻儒”改為“紅儒”，也只是覺得當(dāng)時的“鴻儒”大都在“文革”被揪斗進了“牛棚”，或隱遁于“逍遙”。逍遙著卻并不逍遙的臭老九們，除少數(shù)趨炎附勢者成為“紅儒”之外，大都“橫掃”于“黑丁”之列。對一些寫大批判文章而走紅的“紅儒”，我等怎敢“高攀”。往來的，既不屬“白丁”，便大都非“黑丁”莫屬了。

我蟄居“葫蘆齋”，種半壟菜地，養(yǎng)一籠母雞，授業(yè)農(nóng)家數(shù)十子弟，生活恬淡卻又不無某種憂患，加之當(dāng)時“文革”已近尾聲，“黑丁”們來時待以粗茶一杯，雖也談笑風(fēng)生，但有一條約定，便是任何時刻，言語不得涉及“政治”，凡一觸及，我則高聲吟誦“葫蘆齋，糊涂哉”，糊涂而過。

其實，我的“往來無紅儒，談笑有黑丁”，既是生活現(xiàn)狀的寫實，也是一種對所處社會現(xiàn)狀的發(fā)泄，并不準備貼出去的。妻子膽怯，怕招來禍端，便在一聲“糊涂哉”中將對聯(lián)撕毀擲之火爐，一焚了事。

不幾日，便聞“四人幫”被粉碎。我有些埋怨妻子:“對聯(lián)未毀，說不定成了一件‘文物’呢!”妻則駁之:“若形勢不是這樣，這對聯(lián)，能讓你‘談笑’得輕松嗎?”

往來無紅儒

談笑有黑丁

唉!那是什么樣的歲月啊!

蝶

《六朝錄》言廬山有雙蝶，大如燕，化窈窕女子，與居廬山的劉子卿相處，每日一次，歷數(shù)年之久?？磥韽]山此蝶，乃有情之物。因少時有聞廬山蝶化爽麗女子與人相處的浪漫故事，當(dāng)我每次去廬山見蝶時，便疑為女子所幻化，或見廬山少女時，疑為廬山蝴蝶幻化。古代文人虛構(gòu)如此故事，簡約數(shù)筆，竟給去廬山的后人留下夢幻的感應(yīng)，真也可看成是文人筆墨之魅了。莊周夢蝶的故事，不也讓人于恍惚間覺得有蝶入夢，自己也與蝶融為一體而忘乎自己是人還是蝶嗎?不過，廬山蝶給人的感覺，比莊周蝶雖少些寓意或哲理啟示，但人情味卻夠人咀嚼的了。

這則短短的“廬山蝶”，幾十年中，凝于我心之一角而形成自己的一種“蝴蝶”情結(jié)。散文《蝶亡》《小城三蝶》以及二三十章以“蝶”寓人寓事寓情的詩章，無不是“蝶”的蹤影的幻現(xiàn)?！缎〕侨繁闶?950年代工作于小城時曾有交往卻未超越友情半步的三位爽麗的、多情卻命運太苦的蝶一般的女子。其中的“董櫻”，死于非命。“于莓”在“文革”中成了瘋女。當(dāng)《小城三蝶》在某報副刊刊出后，于莓已于二三月前病逝于贛東北某城。剩下的“田芹”，丈夫在“文革”中自縊，寡居已四十余年矣!我在《瘋女》及《童年漫憶》諸篇章中所寫的少女，大都化名為“蝶”。其實，“蝶”并非是她們的真名，只不過是我以“蝶”寄予一種憐惜、懷念之情罷了。蝶美麗，卻大都死于“美麗”。

由于心存“蝶結(jié)”，20年前在舊街小巷口見一用竹葉剪扎各類昆蟲如螳螂、蚱蜢、蟬及蜈蚣、蝴蝶的手工藝人。竹葉青青，栩栩如生，我選了“蝴蝶”，便付錢取“蝶”而歸，真有點“你從哪里來，我的朋友”的味道?；氐狡褒S，毫不猶豫地將其插入靠近我書架的我個人的幾本詩集之間。搖搖曳曳，翩翩舞之。遺憾的是，過一周時間，竹葉便已枯黃，蝶，也便成“枯葉蝶”了。時光，已過去20余年，“枯葉蝶”仍在原位未動并能誘發(fā)我對“蝶”的除了亡故的、也大都“枯枯蝶蝶”了的一些曾有緣結(jié)識過的“蝶”，并題打油詩四句記之:

枯葉一蝶蝶枯葉，

季節(jié)枯去枯季節(jié)。

蝶枯枯蝶入我夢，

枯枯蝶蝶枯蝶蝶。

病中吟

暮年多病，尤其是近一二年，沉疴難釋，整日昏昏沉沉于呻吟之中。詩友公劉、黎煥頤去世之后，詩壇上曾相互關(guān)注過的詩人綠原、曾卓、彭燕郊、雁翼等亦相繼謝世。50年代的共過事的老友廖伯坦、周緝熙、陶孝國、李素馨等君的相繼去世，更是增加了我在病中的憂傷與對這些朋友的緬念。“長天邈闊，詩魂駕黃鶴，空空漠漠。泊天涯何處，落腳何一角，自己是否寂寞?”其實，這“緬念”故友的詩，也是自己暮年寂寞心境的表露，跨入“墓門”的距離不過一步或半步而已。一介平民，似已難在死神面前，如弘一高僧那樣從容，更不能如秋瑾那樣視死如“歸”。時間空間是“無量”的，而人的一生是有極的。大限之于人，本應(yīng)是一種自然，一種“藝術(shù)”(日本賀田有“死，是一種藝術(shù)”一說)，何懼之有。任何人的一生，遺憾是會有的，牽掛也實屬難免，但只要一生坦然，并將“遺憾”“牽掛”壓縮至最小程度，平靜和從容也便有了，便會坦然泰然到“厚也無須去厚，薄也不怕人薄”的心態(tài)離開這個世界。錢鐘書的遺囑是“喪事從簡”，綠原的遺囑也是“喪事從簡”，從簡到只需至親的親友送去火葬了事。人與人之間無有平等，一切也便無從談起，在死后的處理上，何以就不可簡而簡之呢?李耳有言“死而不亡者壽”，何以“不亡”或“不忘”，是看一個人生前的真正奉獻和他的真正的“人”的品格，其它，都是必然的“無”或“空”。這樣便又想起自己病況的沉重。雖非“病入膏肓”，也算得上“半肓”了。臥病于床，忽轉(zhuǎn)側(cè)起身執(zhí)筆在床頭的碎紙上寫詩四句:

半點殘陽夢半枯，

歲月半瞎半糊涂。

留得半些余光在，

讀懂李耳半本書。

剛寫完，老伴端來“尿毒消”沖劑:“還寫詩呢?”

是責(zé)備，是憐惜，也是規(guī)勸，還含有若干質(zhì)疑。老伴的這句話卻讓我一覺:面對大限，我有興致寫詩，是不是離地獄的門檻還有一點小小的距離呢?

雁 殤

舊時，曾落戶贛北賽城湖畔。湖野遼闊，波光瀲滟，湖灘上水草萋萋蘆葦搖風(fēng)，加之魚蝦豐厚，常見雁群從藍天飛過并有雁群及野鶩，白鷺在草灘或沼澤覓食，棲宿。每至夜半，還能聽見雁的高亢的唳聲。當(dāng)時生涯寒苦，雖也難免有一種“流浪在貝加爾湖濱”的困惑心緒，但如此之湖，如此之印于湖水的廬山，如此之雁群與水鳥，如此之小山村的寧靜與恬淡，或多或少，為自己“文學(xué)夢”的失落或“死亡”染上了一些被“撫恤”的“隨遇而安”的色調(diào)。但“低調(diào)”的觸景觸情而生，卻又是如此之敏感并覺無奈。種種刻骨銘心的難以淡忘的一次是:某日子夜時刻，忽聞湖上數(shù)聲火銃爆響，然后便聽見雁的悲啼與群雁格格起飛的逃亡之聲。聞聲也便猜想起雁死湖灘，雁驚恐于長空，雁之負傷而逃或孤雁失群的悲涼景況。自后的數(shù)月時間，我再也看不見棲宿于湖灘或翱翔于湖上的雁了。也不忍走進湖灘去一祭死于這場“雁災(zāi)”之災(zāi)的苦雁了。隨后，我寫詩吟之曰:

雁去千里宿我夢，

未知明秋歸不歸。

一年過去，又一年過去。當(dāng)我從湖邊山村遷徙另一處山村時，我獨自踽踽走進湖灘蘆葦深處以表示對“湖”的情誼性告別。我想群雁一去不歸，孤雁亦去不歸，大概還有傷而墜落、墜落而死在湖灘的雁，其骨骸當(dāng)應(yīng)被沙漬和枯凋的荒草葦葉掩埋了。

又在大概十余年后，我在贛北某小鎮(zhèn)一所農(nóng)村中學(xué)任教，有時去看朋友時經(jīng)過賽城湖湖邊，雖不見雁群飛動，但卻見野鶩數(shù)只鳧泅在湖邊水灣處，又數(shù)年再經(jīng)過湖畔時，連野鴨子也看不見了。

1984年8月18日，我寫了《野鶩》一章。寫的雖不是雁，感情卻寄寓在這40年前的“雁殤”之上。寫的雖是鶩死，卻也透露了一點當(dāng)時自己“文學(xué)夢”的淡失或者遠去:

受弓弩之擊，墜斃荒灘。世塵目光，似不屑感覺鶩的卑微軀體掙扎于血泊時的背影。

此時此刻，我的夢亦埋葬沙渚。

異于死鶩，

只是多了黑的墓碑……

此岸彼岸

拙詩《小小一水》在2005年2期《散文詩》刊出之后，讀過此詩的人都認為是一章短小的寫愛情的詩，其實并非如此。認真咀嚼一番，讀出詩中意蘊的人，豈止是我熟悉的一位詩人。詩簡短，只58字，照抄如下:

彼在彼方，此在此方，小小一水之隔，升帆落帆，拋錨起錨，迢迢邈邈，一萬個晝夜也難泊靠。

只有夢在說:彼在彼方，此在此方，我立水中央，望他，也望你。

2003年10月25日上午8時，當(dāng)時《創(chuàng)作評譚》雜志的責(zé)編、詩人江子，電話聯(lián)系后，引河南青年詩人入屋并介紹:洛陽某某，騎自行車周游全國，并以“臺灣回歸”為題，求文字二三句于冊。我隨意翻閱了一下冊中題簽，大都是國內(nèi)的詩人、作家。我稍作思考，寫了二句八字:

此岸彼岸

彼岸此岸

寫畢，我笑曰:朦朧詩也!

三人相對一笑。告別時，三人未有語言，只在半瞎堂門口點頭揖別。

老伴知之后，曰:汝不作詮釋，我也“朦朧”。若有一“歸”字為題，意境便明晰了!

我說:若以“歸”字為題，并明晰詩的意旨，詩味還能剩下多少呢?比如:

此岸彼岸，離開同一個海，不會有岸。

彼岸此岸，因為隔離一個海，只有相望。

詩不可太實，應(yīng)留有讓讀者再“創(chuàng)造”的余地?！缎⌒∫凰分械淖詈蟆拔伊⑺醒?，望他，也望你”會是指自己“愛情”的“彼此”么?若視為寫“愛的三角”，也不會是“愛情的三角”啊!詩的意象所表達的嚴肅題旨，當(dāng)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若在理解上離譜一遠，便難免南轅北轍了。

責(zé)編 江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