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爾康大廈二十樓的露天茶樓上,我能輕松地享受到馬爾康十月底溫暖的陽光,也能看到梭磨河兩岸的秀美秋色。朋友說,這幾天是欣賞馬爾康秋色的最好時間,否則就“過”了。我問朋友,這“過’’可有什么說法。朋友呷了一口茶,說到:“顏色變淡了,氣候變冷了”。
是的,不能不說此時的梭磨河兩岸正是秋景放送的時節(jié),倒映在梭磨河中紅的、黃的、綠的樹葉,綿延不斷的山巒,碧藍的天空,淡淡的白云,淺淺的河流,便將自然之中的顏色全部定格一一秋天,就這么多姿多彩。
馬爾康的閑暇生活總與茶離不開,茶也并非什么名貴茶,一杯素茶,或一杯菊花便能打發(fā)半天的時光。三五個好友或拉家長里短,或談工作人生,高興的與大家分享,不高興的與朋友一起分擔。人生中的起起落落,隨著白開水的增加,茶味也淡了,到最后只余開水的熱度,握在手心尚能溫暖漸寒的秋意。
既不在馬爾康生活,又不在馬爾康工作,偶爾踏足也只是因開會等瑣事。每次到馬爾康,少不了與暫且停留在馬爾康土地上的好朋友小聚。對馬爾康而言,我們都只是外鄉(xiāng)人,孑然一身,雖有一份尚能糊口的穩(wěn)定工作,但遠離父母親人,總離不開孤獨的侵襲。朋友最不喜歡馬爾康的秋天,因為忍受不了馬爾康秋天的冷漠。
綠色慢慢消退,枯葉遍地,瑟瑟秋風總繞不過從街道上匆匆而過的行人,遠山白雪皚皚,近處萬物蕭條,從心底升起的涼意浸透全身的筋骨。朋友告訴我,在馬爾康的第一個秋天,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流淚的季節(jié)。一次在辦公室加班到很晚,剛從辦公室出門,便被秋風吹得得瑟一下,趕緊襄緊厚厚的外套。走過行人稀少的街道,路燈昏暗一直延續(xù)到城市的盡頭。偶一抬頭,一輪明月獨掛樹梢,冷冷的月輝混合著昏暗的路燈把自己的身影分成幾個影子。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家人中秋佳節(jié)的祝福。原來是中秋之夜,難怪街上行人如此稀少,恐怕只有像我這樣的過客才會這么晚一個人仍在街上游蕩。回到住處,泡了一碗方便面,吃著吃著,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
朋友與我一樣,大學畢業(yè)后就在外地工作,一年中難得有時間回去探望父母,想家的心情也隨秋意的加濃而愈加強烈。
我也曾在一次極度失意中抵達馬爾康,心中堆滿了太多想傾訴的話,也填滿了太多的傷楚,滿含著傷悲,在馬爾康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行走。已是十一月的深秋,太陽也似乎失去了溫暖,照在身上沒有一點溫度。近山的避陽地面上已凝結(jié)成厚厚的一層冰,我滿心傷悲,沒有顧及路面的危險,撲通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鼻子上一陣暖流,鮮血一下子從鼻子里冒了出來,疼痛得幾乎讓大腦失去意識。在不遠處一個拾垃圾的老年人,見有人摔倒在地,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跑過來,手扶著鐵欄桿急切地問:小伙子,怎么樣,有沒有事?我抬起頭來看他,或是見我臉上有血印,急忙伸出一只手來想拉我。這是一只什么樣的手,足以讓我銘記一生!白色的尼龍手套已經(jīng)染成了五顏六色,只能從腕口看出白色的影子,五個手指已經(jīng)有三個磨出手指頭大的洞,洞口處,一只只長滿老繭的手指凍得通紅,手的后面,遮著一張?zhí)手翘榈拈L滿皺紋的臉,雜亂的花白頭發(fā)被黑色的毛線帽子罩著,以抵擋深秋的寒冷。我無法抵擋那期盼的眼神,更無法接受那只沾滿垃圾腐臭味的手,我掙扎著從冰面上爬起來,微笑著向老人家致謝,看到我能自然地從冰面上爬起來,也或許意識到自己手上的污垢,老年人縮回了自己的手。
“沒得啥子,年輕人,走路要盯到地上哦?!?/p>
我愕然,這只是一句普通的話,出自一個撿垃圾的老年人之口,或許他沒有一點文化,但樸實的話語中卻蘊含著深奧的哲學道理。是的,我總是向前看,抬高自己的頭,而不顧在自己面前的道路,有荊棘,有坎坷,也有暗冰,當前所面對的不是自己的前途美好,更不是平坦的大道直達目的地,需要用更多的心思,走好邁出的每一步,絕不能讓自己在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摔倒在眼前。
經(jīng)過那個秋季之后,我再次看到了春天的希望,雖然不能每年秋季都到馬爾康,也照樣經(jīng)歷季節(jié)的輪換,但我生命中的秋天,永遺留在了馬爾康。
責任編輯:曉 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