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50年代初，蔣介石曾計劃在臺灣籌劃組建一支反攻大陸的精銳部隊——“成功軍”，因遭美國的強力阻撓，未獲成功。蔣介石集團內(nèi)部還為此發(fā)生了摩擦。因海峽之隔，加之臺灣當局的高度保密，此事過去五十余年，祖國大陸很少有人知道這里面的內(nèi)情。前年，筆者在一臺灣友人處得知此事的秘聞，現(xiàn)將這一內(nèi)幕的來龍去脈披露出來。

蔣介石擬建“成功軍”

1949年末，蔣介石集團在大陸戰(zhàn)敗，帶著六十三萬殘兵敗將、近二百萬黨政官員逃往臺灣。不甘失敗，并急切想反攻大陸的蔣介石感到，逃臺的官兵大多被解放軍打怕了，已成驚弓之鳥，一時還難以形成戰(zhàn)斗力。要重新打回大陸，必須在臺另外組建一支精銳之師，作為日后反攻大陸的先頭部隊。

經(jīng)過反復(fù)思考，蔣介石決定這支部隊的名稱為“成功軍”，士兵主要在島上征集。

一天，蔣介石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親信陳誠。陳聽了極力贊成，并對蔣說:“你的考慮很英明，反攻的先頭部隊如單靠大陸帶來的這些人承擔，確實有問題。如用未與共軍交過手的臺灣青年官兵去開路，其戰(zhàn)斗力一定會強很多?！?/p>

蔣介石見陳誠很贊同自己的主張，當即指示當局的有關(guān)部門著手征兵，并在內(nèi)部的高層會議上宣布組建“成功軍”一事由陳誠主抓。

1949年11月26日，新成立的“東南長官公署”在陳誠的主持下，在臺北舉行了政務(wù)委員會第二次會議。會議根據(jù)蔣介石的指示，討論了1950年在臺灣島開展征集新兵組建“成功軍”的問題。經(jīng)過一天的討論，會議決定1950年在臺籍青年中征兵三萬五千人，組成一個軍(三個師)，名為“成功軍”，請秘密來臺的日本戰(zhàn)犯岡村寧次、根本博等人進行強化訓練，訓練完畢再配備美式武器，使其成為反攻大陸的主力部隊。

“成功軍”的軍長一職，蔣介石初定為曾在新七軍任過軍長的李鴻擔任。李鴻系湖南湘陰縣人，生于1903年，1927年畢業(yè)于黃埔軍校第五期，過去長期在孫立人手下任職，抗戰(zhàn)期間隨孫立人赴印緬作戰(zhàn)，任新三十八師師長，1944年11月率部在緬甸八莫與日軍第二師團激戰(zhàn)一個月，12月5日攻克八莫要塞，消滅日軍五千余人，擊斃日軍守城司令原三好大佐。為表彰他的功績，緬北盟軍最高當局還將八莫市中心馬路改為李鴻路。1946年春，李鴻又隨孫立人的新一軍到東北打內(nèi)戰(zhàn)，1947年秋出任新編第七軍軍長兼長春警備司令部司令。1948年10月，李在遼沈戰(zhàn)役中走投無路，被迫與曾澤生的第六十軍一同在長春市向東北人民解放軍投誠。1949年夏，李因念念不忘所謂的反共大業(yè)，率少數(shù)舊部輾轉(zhuǎn)到臺灣，投奔過去的老長官孫立人，孫頗念舊情，將其接納。

李鴻初到臺灣時，蔣介石很高興，認為對他很忠誠，抽時間專門接見了他，當面對他有頗多嘉許，說自己不會虧待每一個對黨國忠心耿耿的部下，并許諾過一些時候安排他出任新組建的“成功軍”軍長一職。

李鴻對蔣的接見十分感激，當即起立向蔣介石表示:決不辜負蔣介石的信任和期望，一定努力帶好“成功軍”，使這支部隊成為反攻大陸、勇于殺“匪”的急先鋒，為那些在內(nèi)戰(zhàn)中死去的無數(shù)軍人“報仇雪恨”。

軍餉告急

美國阻撓蔣擴軍

蔣介石極想征兵組建“成功軍”，卻又遇到經(jīng)濟方面的困擾。

據(jù)臺灣近年公布的數(shù)字，1949年蔣介石集團逃臺時，從上海帶往臺灣的黃金是二百七十五萬兩，另從美國、日本及廈門運臺約一百萬兩，總計達三百七十五萬兩。

當時，臺灣軍隊每月耗費黃金約十八萬兩。到1950年6月，蔣介石帶往臺灣的巨額黃金只剩下五十四點二九萬兩。臺灣省銀行也只剩下三十八萬兩。照此下去，“中央銀行”的黃金只能運行三個月。

就在蔣介石為經(jīng)濟問題苦惱萬分時，其“中央銀行”又給蔣呈送來一分緊急報告說，國民黨軍隊從海南、舟山群島撤退后，對島上的人心影響甚大，連日到銀行兌換黃金的老百姓大為增加，門一開就排起了長龍，有時一天之內(nèi)兌出的黃金達萬兩。如果這樣兌下去，“中央銀行”就難以支撐下去，所存不多的黃金甚至有可能在半個多月就被兌空。

蔣介石得到此報告，感到事態(tài)嚴重，決定趕快采取措施。

1950年6月10日，他特地召開緊急財經(jīng)會議商討應(yīng)對辦法。會上，氣氛很沉悶，大家都感到?jīng)]有好的辦法，故不愿意發(fā)言。直到會議結(jié)束，才由蔣介石匆匆宣布兩項決定:其一，黃金剩得不多了，要設(shè)法維持庫存，不在不得已時，不得動用;其二，軍費支出不能全靠“國庫”，要采取自籌自給的辦法解決。

與會人員聽了蔣介石宣布的上述兩項措施，感到蔣想得太簡單，也行不通，如軍中官兵薪水問題，要是不能按月發(fā)放，官兵就食不果腹，這樣的部隊能上前線打仗嗎?

果然，軍中薪水拖了兩個月，官兵們就怨聲載道，還有人棄槍逃跑。蔣介石無法，又趕快恢復(fù)逐月發(fā)薪，才好不容易將部隊官兵的情緒安定下來。

后來，臺灣銀行為應(yīng)對黨、政、軍的巨大開銷，數(shù)度悄悄印制紙鈔發(fā)行于市，結(jié)果又造成臺灣市場通貨膨脹、物價飛漲，民怨沸騰，美國駐臺人員也因此頗有怨言，多次找臺灣當局商討平抑物價的辦法。

為了穩(wěn)定物價，平息民怨，1950年11月15日，蔣介石又在“總統(tǒng)府”召開會議做出三項決定:一、停止自由外匯政策;二、臺灣銀行對臺幣的準備金必須維持在六十萬兩;三、軍隊適度參加工程建設(shè)，每月創(chuàng)收臺幣六百萬元，以緩解當前的經(jīng)費困難。另外，臺灣當局還通過各種渠道向美國政府請求緊急援助。

美國的錢也不是那么好要。鑒于臺灣當局的一再要求，也鑒于過去的教訓，美國政府決定先派人到臺灣做一番考查，看蔣介石集團的要求是否真實，是否合理，然后再定援助資金和項目。

美國政府派到臺灣考查的代表是美經(jīng)合署官員穆懿爾。

穆懿爾是個相當精明的政客。他調(diào)查了蔣介石集團的經(jīng)濟狀況后，認為臺灣經(jīng)濟最大的問題是通貨膨脹，通脹的主要是兩個問題造成的:其一、軍費開支過大;其二、“政府”官員太多。這兩大問題導致當局每月支出超過收入、經(jīng)援款達三四萬元。要改變這種狀況，首先必須從裁軍、精減官員著手。穆懿爾將自己考查的意見寫成了報告，并傳回美國國務(wù)院。

穆懿爾離開臺灣前，還會見了蔣介石。蔣介石假惺惺地問他對臺灣有何好的建議，穆懿爾直言不諱地說，臺灣現(xiàn)在是官員多如牛毛，軍隊也多得老百姓養(yǎng)不起，希望蔣盡快裁減黨政官員、簡編部隊，以緩解當前的經(jīng)濟壓力，蔣當場夸穆懿爾意見很好，并答應(yīng)可予以考慮。穆懿爾走后，蔣介石并未采納穆的建議。

到臺灣不久的美國駐臺“大使”蘭欽、美國軍事援助顧問團團長蔡斯二人住了一段時間就發(fā)現(xiàn)，國民黨的大小官吏、部隊官兵的生活極度困難，一些高級官吏也經(jīng)常在他們面前叫苦連天。他們覺得，臺灣面臨的問題確是軍隊數(shù)量過于龐大。一個小小的臺灣島，難以承擔六十多萬部隊的開銷。

一次，蔣介石宴請?zhí)m欽、蔡斯時，又一次要求美方提供緊急援助，以幫臺灣渡過目前的難關(guān)。蘭欽、蔡斯二人沒有答應(yīng)，反向蔣介石提議趕快裁減部隊，以緩困難，不然，臺灣經(jīng)濟有可能要崩潰。

蔣介石說，對“匪”作戰(zhàn)未勝是他的一大過失，也很愧對先總理孫中山。他和全體國民黨黨員的歷史使命是反攻大陸，沒有其他路可走，反攻又要靠部隊去完成，目前的幾十萬部隊系他和國民黨的命根，一個也裁減不得。不但如此，“政府”還要在島上再征兵組建一支能攻善戰(zhàn)的“成功軍”。

蘭欽聽了一驚，問道:“你們的經(jīng)濟這么困難，哪來的錢養(yǎng)那么多的部隊?”

蔣介石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慢慢想辦法?！?/p>

蘭欽、蔡斯不贊同蔣介石的說法，認為國民黨軍隊能守住臺灣島就很不錯了，反攻大陸是不切實際的。蔡斯還對蔣介石說:“我是一個軍人，恕我直言，你們當務(wù)之急是要精減黨政官員和多余的官兵，然后把留下來的部隊管理好，訓練好，再集全島之力，把臺灣島守衛(wèi)好。至于組織部隊反攻大陸的問題，你們現(xiàn)在還沒有這個能力，以后再不要喊一些不切實際的口號，做不著邊際的事。”

蔣介石對蔡斯的上述言論很不高興，不愿再往下談，這次會面在不愉快中結(jié)束。

1951年7月5日，蔡斯向陳誠遞交美軍顧問團訓練國民黨軍隊的方案時，又當面對陳誠說:“我們顧問團反復(fù)研究過，臺灣目前保持六十多萬人的部隊太多了，你們再在島上征兵組建新的‘成功軍’更是錯上加錯。我們認為，能打仗的軍隊不在人數(shù)多，而在于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因此，我們建議你們走精兵之路，趕快將原來的部隊，特別是那些七拼八湊的、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的部隊減掉十個師，同時取消組建‘成功軍’的計劃。我們的這一意見，你們必須做到。如果你們不聽我們的建議，我國的軍事、經(jīng)濟援助有可能來不了。以后再對你們有沒有援助，也很難說?！?/p>

當時，美援對臺灣極其重要。蔡斯的話雖然說得很不客氣，陳誠卻半句也不敢爭辯，只說馬上去與蔣介石商量，并建議蔣采納蔡將軍的意見。

同時陳誠還告訴蔡斯，精簡部隊、取消組建“成功軍”對臺灣來說，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美方不能逼得太狠了，逼急了蔣介石受不了，有可能適得其反。

蔡斯聽了，馬上起了氣，并很不滿地說:“我們提的意見，就像醫(yī)生給病人看病一樣，是為了你們好哇!你們要搞清楚，是你們求我們還是我們求你們?你們到底要不要我們的援助?如果要，我們就不能由你們亂來!”

陳誠見蔡斯發(fā)了火，再不敢多說，借故提前結(jié)束了談話。

美國國務(wù)院出面干涉

陳誠回到家里后，想想在蔡斯那里受的氣，寢食難安，反復(fù)思考如何將美方的意見如實告訴蔣介石。因為，他知道蔣介石對組建“成功軍”相當堅持，如果將美方的意見馬上報告蔣，蔣也可能要大發(fā)脾氣，甚至罵人。

過了幾天，陳誠考慮美方的意見不告訴蔣介石也不行，決定硬著頭皮到蔣介石那里去一趟。

1951年7月10日，陳誠面見蔣介石，將美軍顧問團的訓練計劃呈遞給蔣，并向蔣建議，美軍顧問團對裁軍和組建“成功軍”盯得很緊，而且態(tài)度非常堅決，是否考慮暫緩組建“成功軍”。因為此事處理不好，恐影響與美國的關(guān)系，美對臺的軍援、經(jīng)援，包括原已做過的其他承諾，都有可能落空。

組建“成功軍”對蔣介石來說，是很大的一件事，美國方面卻又極力反對，蔣介石為此頗為頭疼。因為裁掉十個師，再加上取消征兵組建“成功軍”，反攻大陸就是一句空話。陳誠見他坐在椅子上久不作答，心里忐忑不安，但又不知說什么好。

兩人在一起坐了個把小時，因心情不佳，始終沒有扯出個具體意見。

又過了幾天，一心要反攻大陸的蔣介石考慮擴充軍隊是國民黨的頭等大事，決定不理會美方意見，仍按原計劃在全臺征兵組建“成功軍”。至于組建“成功軍”引發(fā)的社會問題，包括與美方產(chǎn)生的摩擦將如何消除，蔣介石就沒有怎么考慮了。

蔣介石的態(tài)度使蘭欽、蔡斯十分惱火。他們多次在美臺軍事會議上指責蔣對美國軍事援助顧問團不尊重，甚至陽奉陰違，已對他們在臺灣的工作造成了相當大的影響，并揚言要采取措施教訓不真誠合作的臺灣當局。

7月18日，蘭欽在“大使館”內(nèi)召集美軍顧問團團長蔡斯等人，研究對付蔣介石的辦法。

會上，他們都認為，已多次當面向蔣介石、陳誠等臺灣要人表達了美國方面的意見，蔣介石集團卻充耳不聞，我行我素。在原部隊還未裁減、消化的情況下，臺灣當局不聽美方意見，要繼續(xù)在島上征兵擴軍，違背了美臺合作的有關(guān)協(xié)議。會議決定，將此情況火速報告給美國國務(wù)院，請求美國國務(wù)院出面干涉。

美國國務(wù)院對蘭欽、蔡斯的報告極為重視，當即起草了一份給臺灣當局的《備忘錄》，表達對蔣介石在臺灣島上強行組建“成功軍”的關(guān)切和不滿。7月19日深夜，美國國務(wù)院將備忘錄傳到臺灣，并要求其“大使館”在20日將這份《備忘錄》轉(zhuǎn)交給臺灣當局的“外交部”。

第二天，美國駐臺“大使”蘭欽與臺灣當局的“外交部長”葉公超會面，蘭欽將美國國務(wù)院的《備忘錄》當面交給葉公超，并對葉說:“我國政府對你們不聽我方勸阻，執(zhí)意擴軍組建‘成功軍’很有意見，故今以《備忘錄》的形式，表達我方對此事的關(guān)切。希望你們在此問題上就此而止，不要執(zhí)迷不悟，一意孤行，真誠地與我方合作?！?/p>

葉公超接過《備忘錄》一看，只見上面寫道:“美國政府目前正在研究經(jīng)濟、軍事援助臺灣及遠東其他區(qū)域的計劃。但美國政府認為，在未獲得我政府決定與美方切實合作，將臺灣軍事及民政開支納入計劃管制之內(nèi)的保證以前，對援助計劃之有效實施，自感難以著手?！?/p>

很顯然，美方是在磋商無效后，再用停止“援助”這根大棒來敲打蔣介石集團。如蔣介石集團再在裁軍、組建“成功軍”問題上不聽話，就休想得到美援。

葉公超看完《備忘錄》，心里頗不是滋味。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做主，只向美方表示馬上將《備忘錄》呈報給最高領(lǐng)導人，待高層有了正式意見后，再轉(zhuǎn)告美方。

“成功軍”終成泡影

美國政府的意見，蔣介石意見甚大，決定暫時不理。陳誠對此有不同看法，想用“暫緩組建成功軍”答復(fù)，因未獲蔣介石同意又不敢。

他還認為，蔣介石在此問題上太死板，不曉得變法與美方周旋。臺灣的安全全靠美方保護，經(jīng)濟上又有求于人家，這樣與美方硬頂，對臺灣絕沒有好處。

又過了十天，臺灣當局仍未給美方答復(fù)。

一直盯著“成功軍”問題的蘭欽見蔣介石集團遲遲未作復(fù)，心里極其不滿。

1951年7月31日，蘭欽親自給蔣介石寫了一信，很不客氣地指出，他和蔡斯將軍屢次向蔣提議取消征兵組建“成功軍”，未受到蔣介石應(yīng)有的尊重，令人遺憾。他們的建議是為了臺灣政權(quán)能夠正常運轉(zhuǎn)，不致因沉重的軍事包袱造成經(jīng)濟崩潰，可惜還未被重視。為使美臺合作順暢，美方再次重申:臺灣地區(qū)不應(yīng)再征兵擴軍組建“成功軍”，而且此一政策應(yīng)無限期延緩實施。

蔣介石接到蘭欽的信，更為生氣。他在辦公室大發(fā)牢騷說:“娘希屁，這些美國佬真是混賬，我們也未在你美國的土地上征兵組建部隊，為何要扯淡管閑事，如此橫蠻干涉我方內(nèi)政?”

罵過之后，他又想:臺灣目前處境不好，對岸共軍磨刀霍霍，天天叫喊一定要解放臺灣，如把美國佬得罪了，誰來保護“中華民國”呢?

8月2日，他召見親信、“行政院政務(wù)委員”兼秘書長黃少谷時，為此事又發(fā)了一頓牢騷，說美國政府在臺灣征兵組建“成功軍”問題上做得太過分，是地地道道的干涉臺灣內(nèi)政，令人難以接受。

黃少谷向蔣介石建議，美方做法雖然不妥，但臺灣現(xiàn)時又不能離開美國的幫助、支持，更得罪不得。為了處理好此事，可找有關(guān)的黨政要員開會商量一個應(yīng)對辦法。蔣介石仔細一想，覺得黃少谷的建議可行，當即叫侍從人員通知陳誠、周至柔、嚴家淦、葉公超、吳國楨、張群等人到“總統(tǒng)府”開會。

他們到齊后，蔣介石將美國政府的意見和蘭欽的信在會上說了一通，然后要求與會人員為此事發(fā)表意見。

張群首先發(fā)言說，美國人的霸氣和老大習慣是實力所致，臺灣沒有辦法改變。他們到臺灣來了，今后的麻煩事肯定還會有很多的，大家在心里應(yīng)有足夠的準備。我的意見是，應(yīng)先與美方商討如何全面合作的問題，以免日后再有枝節(jié)問題發(fā)生。因為大的方向和原則確定下來了，其他枝節(jié)問題就好辦了。至于組建“成功軍”的問題，因美方人員沒有切膚之痛，也未吃過共產(chǎn)黨的苦頭，自然不知我們蔣“總統(tǒng)”的心情。為了解決這個矛盾，宜再委婉向美方說明臺灣方面的立場，爭取他們的理解。

陳誠對張群的發(fā)言很有看法，認為張在美臺關(guān)系已陷入十分緊張的時刻，還不說真話，還在曲意逢迎蔣介石，十分可惡。這樣的做法，表面擁護了蔣，實則害了蔣，害了臺灣。想到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并起身發(fā)言建議一定要將組建“成功軍”的事稍遲緩一下，征兵數(shù)額也可減少一些，以后組建的部隊也不再稱呼“成功軍”，以緩和美方的不滿。

其他人雖說了一些意見，都是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蔣介石甚不滿意。

散了會后，蔣介石覺得沒有好辦法，只有暫時順從美方的建議，對組建“成功軍”的政策作些調(diào)整。后經(jīng)周至柔、葉公超、嚴家淦反復(fù)磋商，并經(jīng)蔣介石同意，決定減征新兵三千人，另將陸軍總部臺籍軍官教導團及教導總隊的約五千人裁掉，老部隊適當縮編，有關(guān)“成功軍”的話題，以后在美國官員面前盡量不提，以免引起他們的反感。

美國駐臺“大使館”和美軍顧問團認為，蔣介石集團的措施還不夠，還不徹底，要求臺灣當局不要再征兵，而且是一個也不征，老部隊裁減的人還應(yīng)再多一些。

后來，在美方的一再強力干預(yù)、阻撓下，蔣介石又決定裁減一部分部隊，臺籍新兵再減征一千五百人，征的新兵不單獨成軍，分到各老部隊去，組建“成功軍”的計劃也予以取消。

由于部隊縮編，造成將官人員過剩，蔣介石決定部分將官提前退役。

1952年9月17日下午，蔣介石在“總統(tǒng)府”召見國民黨高級將領(lǐng)何鍵、林蔚、朱紹良等二十三人，告知部隊因美方一再施壓，不能征兵擴充，造成相當大的一部分將官無兵可帶，希望他們體諒“國家”的困難，接受命令提前退役。蔣介石講完，有幾個將領(lǐng)當場哭了起來，說跟隨蔣介石打了一輩子的仗，對部隊很有感情，心里也做好了繼續(xù)帶兵反攻大陸的準備，沒有想到以這樣的場景結(jié)束軍事生涯。人們注意到，那幾個將領(lǐng)放聲大哭時，蔣介石眼中也含著淚水。

10月20日，閻錫山、徐永昌、何鍵等一百二十七名高級將領(lǐng)及數(shù)百名中下級軍官被迫辦理了退役手續(xù)。

蔣介石集團征兵組建“成功軍”被阻，部隊縮編，美國才兌現(xiàn)承諾，對臺的經(jīng)濟、軍事援助陸續(xù)到位。

至于李鴻望眼欲穿的“成功軍”軍長一職，也因美方的阻撓而打了水漂。

令人難以想象的是，1955年8月“孫立人案”爆發(fā)時，蔣介石對李鴻及其部下陳鳴人、曾長云、彭克立、鐘山、劉益福、孫蔚民及李的妻子馬貞一等人也起了疑心，懷疑他們到臺灣追隨孫立人系圖謀不軌，下令將他們一同逮捕，然后以“不遵中央電令突圍，而向‘匪’接洽，將所部交付‘匪幫’”和“陰謀顛覆、策反孫立人將軍”罪名起訴判刑，李鴻先被判處無期徒刑，后又減為二十五年，李夫人馬貞一也被莫名其妙地判處有期徒刑七年，直到1975年蔣介石因病去世，蔣經(jīng)國感到再將李鴻等人關(guān)押下去實在說不過去，才將他們釋放出獄。1988年，身體極度虛弱的李鴻在貧病交加中死去。

出獄不久的孫立人將軍得知李鴻死去的消息時，極度悲傷，特含淚送長聯(lián)一副，以表達自己的哀思，長聯(lián)全文為:

六十年親似兄弟，善訓善哉。本望長才大展，精練雄師，奈豎子預(yù)定陰謀，消我股肱，構(gòu)陷詔獄;

常勝軍縱橫南北，能守能攻。那期上將平庸，犧牲勁旅，愿“總統(tǒng)”未遭蒙蔽，還君清白，洗盡沉冤?！?/p>

(責任編輯/劉晨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