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浙江省環(huán)保局局長戴備軍高調亮相一個女人——尤靨，并且動用自己的“個人資源”為她的公司鋪設一條發(fā)財之路，這樣一種“聯手”，將會分娩出怎樣的怪胎?

追逐門當戶對:

環(huán)保局長染指何處

2004年11月初，戴備軍調任浙江省環(huán)保局局長時，屬于“臨危受命”。

因為當時正趕上浙江環(huán)境污染問題比較嚴重的時候，而且呈爆發(fā)性趨勢。

當年夏季，浙江省的錢塘江上的藍藻，一度影響著600萬人口的杭州市的飲用水安全。當年6月，蕭山南陽鎮(zhèn)1000多名村民聯名致信國務院有關部門，這引起了中央領導人的關注。2004年底，因村里有數十孩童發(fā)生血鉛中毒，湖州長興的群眾沖擊當地一家鉛酸蓄電池企業(yè)，并發(fā)展到堵車堵路。隨后發(fā)生的很多人參與的“東陽畫溪事件”和嵊新兩縣市因環(huán)境污染發(fā)生的群體性沖突，更引發(fā)了國內外輿論的廣泛關注。

浙江環(huán)保部門迫切需要一位“鐵腕”掌門人，浙江省委便把這擔子交給了戴備軍。

戴備軍，1949年10月出生，1970年入伍，從一名普通戰(zhàn)士一路升遷到浙江生產建設兵團師部參謀。1975年轉調地方工作，歷任浙江汽車駕駛技校團委書記、省交通廳調資辦、省工交辦、省經委、省計委干事、副處長、處長;1998年，戴備軍再次平步青云，升至浙江省計經委副主任。兩年后，他坐上了廳級干部的第一把交椅，出任浙江省技術監(jiān)督局局長、黨組書記。

2004年末，55歲的戴備軍雖然稱不上年富力強，但他的雷厲風行的作風有口皆碑，省委將他放在棘手的環(huán)保局長的崗位上，可謂人盡其才，才盡其用。也希望他作出成績。

可是，戴備軍辜負了省委的信任，走馬上任后，還沒來得及施展拳腳，便和美女尤靨交往著。

尤靨，1975年出生于浙江省的一個平民之家。1997年，她從一所大學經管學院畢業(yè)后，最初在杭州一家賓館任大堂經理，她給人們的印象是“交際能力特強”。 2000年1月，她成立了一家科技發(fā)展有限公司，進入IT高端產業(yè)領域，開始進軍政府采購信息化領域。

她的“社交能力”馬上發(fā)揮出來。尤靨在商界叱咤風云，她不僅當選為浙江省青聯委員，其事跡還在一家雜志上濃墨重彩地刊登出來。

一個偶然機會，尤靨與戴備軍邂逅后，她一直想接近這位局長。

2004年11月中旬，戴備軍因糖尿病住院。尤靨得知消息后如獲至寶，跑到病房里展開了神奇的業(yè)務“公關”。每天送上水果和花籃，噓寒問暖。

自從看到尤靨的第一眼起，戴備軍禁不住怦然心動。在他眼里，尤靨不僅容貌出眾，身材高挑，而且氣質迷人?？墒?，戴備軍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沒敢表露出來，因為尤靨不是一般的商界佳麗，而是一位有著特殊身份的女子。

鑒于尤靨的特殊身份，戴備軍有賊心沒賊膽。因為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和她交流不成功，很丟局長的面子;如果俘獲佳人芳心，結果也不是鬧著玩的，一旦東窗事發(fā)，對方清算他的“風流債”，后果肯定不堪設想。然而，尤靨像一只美麗的蝴蝶在他的身邊飛來飛去，撩得戴備軍魂不守舍。他像一只貪腥的老貓面對嘴邊的鮮魚，恨不得一口吞進肚里，但又怕美人魚有毒、卡喉或者消受不起。為此，戴備軍心里直癢癢。

尤靨每次到醫(yī)院探望他時，總是步態(tài)輕盈、語調溫柔甜美。有一次，病床上的戴備軍在贊美尤靨的同時，假裝不經意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尤靨的臉蛋馬上泛起了害羞的紅暈，這個令戴備軍浮想聯翩。

為了獲得美女更多的問候與青睞，病愈后的戴備軍賴在醫(yī)院不走，病房成了他與尤靨交流的地方。

戴備軍住院期間，經常收到尤靨的手機短信。除了祝福早日康復之外，還稱贊年過半百的戴備軍很有風度……

出院后，戴備軍迫不及待地為尤靨安排飯局。在曖昧的酒吧里竊竊私語，兩人越走越近。

與美女交往后，戴備軍忐忑不安，誠惶誠恐。他告訴尤靨:“我位高權重，身邊美女如云。但是，我不會像其他人那樣饑不擇食。我希望找到一位門當戶對的紅顏知己?！贝鱾滠娺€自曝抗拒誘惑的兩段艷遇:有一次，一位娛樂場所的女老板向他拋媚眼，戴備軍認為這種女人沒品位，便扭頭就走;還有一次，一位博士研究生女孩對他暗送秋波，戴備軍認為這類知性女人“不懂事”，嚇得落荒而逃……

見環(huán)保局長心里不踏實，尤靨給戴備軍吃了一顆定心丸:“放心吧，既然我跟你相好，就有能力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咱倆將來絕對不會發(fā)生那種撕破臉皮、反目成仇的事情，因為咱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庇褥v暗示:他們不會發(fā)生婚外情，只是談得來而已。戴備軍想，這樣安全又穩(wěn)定，而且彼此還可以“整合資源”。

此后，戴備軍激情飛揚，與美女知己談得很舒暢。

戴備軍猜想，美女很快會請他關照生意。但他沒想到，尤靨在商場上的長袖善舞，令他拍案稱奇!

鋪設“閃光大道”:

他為誰駕馭生意方舟

在病房里與尤靨相識后，戴備軍沒有完全沉迷于情感。他迅速進行了“811”環(huán)境污染專項整治，而且頻繁用“重典”，其力度前所未有。

2005年浙江省查處環(huán)境違法案件8178件，處罰金額為1.62億元，占全國處罰總額5.7億元的28.4%;在各兄弟省市環(huán)保系統(tǒng)還在驚嘆不已之時，接下來的一年里，浙江省環(huán)保局一再刷新歷史成績，2006年，處罰額達到2.8億元，占全國環(huán)保系統(tǒng)罰沒款額的一半還多。由于戴備軍敢打敢沖，在多種險惡情境下身先士卒沖入重圍，戴備軍赴京作了典型發(fā)言，很快，他的事跡讓人稱贊，他也名揚四海。

就在戴備軍對自然環(huán)境污染大開殺戒和南征北戰(zhàn)時，他也同時“污染”了另外一個環(huán)境。因為，戴備軍下基層檢查指導工作，尤靨一般會陪伴在他身邊，公開拋頭露面。

起初，戴備軍以為這位知己與其外出，只是為了游山玩水尋求浪漫情懷;或者，是為了感受環(huán)保局長行使權力的威嚴。然而，當尤靨提出了擴大創(chuàng)業(yè)夢想時，這才讓戴備軍如夢初醒。

有一次，尤靨與戴備軍交談的最后對他說:“我想拓展環(huán)保業(yè)務，為我省環(huán)保事業(yè)增添光彩?！?/p>

戴備軍先是一愣，接著明確反對:“做生意，最忌諱涉足自己不熟悉的領域。你過去對環(huán)保業(yè)一竅不通，莽撞投資風險極大。”

“傻瓜，誰說我不懂?我不是一直跟你在學習嗎?”當尤靨分析了當時的全國環(huán)保行情時，她的話語令戴備軍目瞪口呆!

原來，尤靨細心發(fā)現，環(huán)保系統(tǒng)沒有實現垂直管理，地方環(huán)保局的人事權和財政權仍然歸地方政府管理。這就使得地方“一把手”成為地方經濟活動的一個重要角色——一方面，他們沿襲著國家政策對環(huán)保領域的傾斜力度，另一方面還享受著本土的一些“土政策”帶來的權力空間。國家和地方資源統(tǒng)一在一個出口上，“一把手”掌握著市場與政策對接的鑰匙，這樣可以輕而易舉打通權力變現的通道。

直到這時，戴備軍才明白過來，尤靨陪自己四處“視察”，與地方官員和眾多排污企業(yè)老總頻頻舉杯，原來是為她的夢想打前戰(zhàn)。戴備軍不由得對尤靨豎起了大拇指，他說:“你果然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

尤靨看準“權力尋租”的“商機”后，立即注冊1000萬元成立一家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專門承接浙江省環(huán)保信息化工程的業(yè)務。緊接著，尤靨要求戴備軍運用“行政資源”，用“紅頭文件”為她的公司“掃平道路”。

此時的戴備軍，早已對尤靨言聽計從，他決定送給尤靨一份“特別的禮物”。于是，戴備軍在2006年11月下達了“浙環(huán)函[2006]297號《關于推薦全省污染源自動監(jiān)控系統(tǒng)主要儀器名錄(第一批)的通知》。在這份文件里，因為只有尤靨公司獨家代理的產品，顯然有問題，從而引起了省環(huán)保局其他領導班子成員的強烈反對。戴備軍力排眾議，強行下發(fā)文件。

在執(zhí)行過程中，浙江省另外一個城市的一位環(huán)保局長公開向戴備軍叫板，不買他的賬。對此，戴備軍早就埋下了伏筆。他在《通知》中明確要求:“設備購置經費由縣市環(huán)保局向企業(yè)收取，由省里統(tǒng)一購買并給予一定補貼。對未按要求完成的，省局不予補貼，同時暫停安排所在縣的其它環(huán)保專項補助資金。”

這個《通知》實際上是揮舞權力的“魔棒”，迫使全省環(huán)保局以及企業(yè)必須跟尤靨的公司“合作”，否則就會被挨板子。

對于那些敢于“挑刺頭”的地方環(huán)保領導，戴備軍“修理”他們的方式可謂“匠心獨運”。浙江一個城市所轄的3個縣的環(huán)保局長因執(zhí)行《通知》不力，戴備軍勒令3位局長學習他指定的幾本書籍，并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上交學習后的心得，這令基層環(huán)保官員莫明其妙。

一紙“紅頭文件”為尤靨的公司鋪設了一條“閃光的大道”。尤靨的公司，像一條張口的麻袋，滾滾財富讓她賺得盆滿缽滿。尤靨在興奮之余，大加贊賞戴備軍。

為了對局長表示感謝，尤靨在贊美局長的同時，還將80萬元的“好處費”塞進了戴備軍的衣兜。戴備軍推辭說:“我們是知己，干嗎還來這個?”尤靨莞爾一笑:“正因為這樣，所以你就別講客套話啦?！庇谑?，戴備軍乖乖地笑納了尤靨的“進貢”。

戴備軍以為，年紀輕輕的尤靨已經是多家公司的董事長、總經理，此時應該滿足了。戴備軍沒想到，尤靨的“夢想”，一個接一個地向他兜售，每一個“夢想”的含金量都是大手筆揮就而成。

殊不知，膨脹的“夢想”最終不堪負重，沉沒了他們。

構建全省“禁地”，

徇私者雙雙進班房

戴備軍將“紅頭文件”作為“禮物”送給知己，無異于賜予尤靨一把尚方寶劍，護航著她的公司在江蘇省內縱橫馳騁，所向披靡。此時的尤靨應該欣喜若狂，但她卻柳眉微皺，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份“禮物”太扎眼。

有一次，尤靨又向這位局長勾畫了自己的第二個夢想:“戴哥，我們做事不能太張揚，應該更隱秘一些。否則，全省的目光都盯著我的公司，對我對你都不利啊?！?/p>

見戴備軍聽得有些迷糊，尤靨進一步闡釋說:“我想參股幾家企業(yè)，最好與國資公司聯盟，比如……這樣一來，用自己的多家公司參與項目競爭可以分散外界的注意力。投標，無能哪家公司中標，我們都勝券在握?！?/p>

戴備軍明白過來，尤靨不擔心自己被別人注意，她還對自己的公司被“紅頭文件”赤裸裸擺上臺產生了憂慮。戴備軍對尤靨的深謀遠慮大加贊賞，更加佩服尤靨給自己的私營企業(yè)披上多個“馬甲”的做法。很顯然，尤靨對這位局長撐控的國資企業(yè)窺視已久。

于是，戴備軍幾乎沒有猶豫，就給尤靨送了第二份“禮物”:他對省環(huán)保局事業(yè)單位——浙江環(huán)科院的全資企業(yè)進行一次巧妙的手術，將浙江環(huán)科自動監(jiān)控技術有限公司改制成為控股51%的“浙江環(huán)茂”。浙江另外一家公司直接占有“浙江環(huán)茂”35%的股份，同時尤靨以其母親的名義開設一家招標代理公司，占有“浙江環(huán)茂”14%的股份，合計占股49%。

為了感謝局長送上的這份厚重的“禮物”，尤靨陪戴備軍出國旅游。

正如尤靨所料，她用自己的兩家公司互相“競標”，不僅遮人耳目，而且戰(zhàn)果輝煌。一家公司的中標的項目達22項，包括:浙江省環(huán)境信用信息平臺項目、浙江省環(huán)保局數據庫與集成項目、杭州市環(huán)境信息中心環(huán)境監(jiān)控中心項目等等。而“浙江環(huán)茂”更是如日中天。在浙江1452家重點污染企業(yè)中，就有1352家企業(yè)與“環(huán)茂”簽訂了三年的訂單。僅2007年底，尤靨控制和參股的兩家單位安裝在線監(jiān)測儀器設備的排污企業(yè)高達2000多家，市價4億多元，幾乎壟斷了全省環(huán)保市場。

戴備軍送給尤靨的兩個“禮物”，好像“芝麻開門”的財富咒語，令尤靨創(chuàng)造了許多財富神話。

2007年，她的公司的銷售額增長711%，名列“浙江省最具投資價值企業(yè)”榜首。與此同時，尤靨脫穎而出成為浙江企業(yè)界的風云人物。2007年11月，尤靨作為企業(yè)界的唯一代表，參加一家單位派遣的中國青年代表團訪問日本。

戴備軍與尤靨，總是如影相隨。尤靨在復旦大學EMBA總裁班就讀時，戴備軍丟下手中的工作，飛赴上海做起了“陪讀”，對她照顧很周到。

可是，戴備軍與尤靨沒有想到的是，一場暴風驟雨也正在悄然來臨。

原來，戴備軍送給尤靨的“禮物”，在全省劃出了一塊“禁地”，其它公司根本邁不進半步。有一次，杭州一家公司胸有成竹地去競標一個項目，被尤靨派人堵在門口:“你們別瞎折騰了，沒用的，招標只是一個形式，中標早就內定了。”

無獨有偶，好幾家技術實力雄厚的公司，每次與尤靨有關的公司PK時，一個個都敗陣而歸。

尤靨的私營企業(yè)，通過環(huán)保局長的手中權力控制全省污染在線監(jiān)測儀器設備市場，在浙江省上上下下激起了強烈憤慨，他們紛紛向中央及當地機關舉報。此時的尤靨準備 “滅火”，而戴備軍卻不以為然。他寬慰尤靨說:“別擔心，我縱橫政壇這么多年，什么樣的大風大浪都見過，沒事的。”

戴備軍所說的“風浪”是指在他出任浙江省技術監(jiān)督局局長以來，多次被人檢舉腐敗問題。戴備軍心沉心淀，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如今面對有人“興風作浪”，戴備軍還有閑情雅致揮毫潑墨，在書房里賦詩填詞，讓尤靨陪在身邊欣賞他的詩詞作品，令他們充滿了“詩情畫意”。

然而，戴備軍這次顯然低估了民間反腐浪潮。自2008年以來，浙江環(huán)保猛刮“反腐旋風”。杭州、湖州、寧波、溫州、臺州等多個地區(qū)查出環(huán)保貪腐案。其中，杭州環(huán)保窩案涉案人員多達90余名。

2008年12月中旬，已經退居二線、擔任浙江省政協(xié)人口資源環(huán)境委員會主任的戴備軍，突然被省紀委“雙規(guī)”。隨后，尤靨也被有關部門控制。

根據調查，戴備軍在奉送“禮物”給尤靨謀利的同時，還涉嫌受賄，受賄金額達300多萬元。

2009年6月16日，戴備軍貪腐案由浙江省紀委移送檢察機關，正式進入司法程序。作為“特定關系人”的尤靨，也被戴上了锃亮的手銬，一并移送司法機關。

2009年8月下旬，本文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戴備軍一案已經基本偵查終結，即將審查起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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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觀點

一個掌管全省環(huán)保行業(yè)的官員，本來的職責是為老百姓營造一片“良好的環(huán)境”，可是，他卻鋌而走險，不僅污染了商場環(huán)境，也污染了他的人生。究其原因，一是他是單位“一把手”，有著自己的“權利真空”，別人難以進去，另外一點，就是他的人生觀出了偏差。這個教訓，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