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帶著梔子花淡淡香味的浪漫愛情故事:青梅竹馬的劉洋和蘇小白,因一場意外失散。成為盲人的劉洋一直記著蘇小白身上的味道,他花巨資找廠家生產(chǎn)出一種特殊的香水,免費發(fā)放,想從茫茫人海里尋找到蘇小白……這個浪漫的故事,會有一個怎樣的結局呢?
童年的意外,記憶中定格的梔子花香
今年32歲的劉洋是四川綿陽農(nóng)業(yè)科技實驗區(qū)的梔子花大王。劉洋很小的時候,父親劉興東就在鎮(zhèn)西邊種植梔子花。小劉洋常常跟在父親后面,識別梔子花的品種,分辨梔子花的花香和花色。
初夏時節(jié),滿園的梔子飄香,蘇小白的父親蘇丹就開著卡車來把這些剛摘下來的梔子花送到北川的涼茶廠。蘇丹是北川縣人,涼茶廠的卡車司機。每次來的時候,他都帶著女兒。
兩個因此而結識的小伙伴就這樣成天徜徉在梔子園里玩耍,兩人一鉆進梔子園的花叢下面就不肯出來。
1986年春天,蘇丹在梔子園旁邊開了一家涼茶廠,采購劉興東種植的梔子做涼茶。很快,他就因此富裕起來,同時也帶動了劉興東的梔子花產(chǎn)業(yè),兩家人親如一家。
1987年5月的一天,劉洋和蘇小白在梔子園玩時,一只小鳥從樹上掉了下來。蘇小白和劉洋商量后決定,由劉洋爬上樹去把小鳥放回窩里。沒想到劉洋在爬樹時發(fā)生意外,摔了下來,梔子樹的樹枝刺進了他的眼睛,導致他雙目失明。
出事后的劉洋變得情緒低落,成天把自己關在家里不肯出門,連學也不肯去上。一天,蘇小白來到他家找他。在蘇小白的哀求下,他們又一起來到了梔子園,劉洋不停地低下頭嗅著梔子花的花香,用手觸摸著花葉:“這應該是雀舌梔子,這是小葉梔子,這是水梔子,這是黃梔子……我一摸它們的花蕾和花萼就能知道,更重要的是,雀舌梔子的香是香氣撲鼻,小葉梔子的香是淡雅平和,而黃梔子是清香縷縷,沁人心脾?!?0歲的劉洋像個專家一樣,得意地講解著。
晚上,蘇小白和劉洋一起回了家??粗蹬艹鋈サ膬鹤?,劉興東卻沒有生氣,相反劉洋臉上的笑容反而讓他看到了兒子的希望。是的,兒子不應該因為一次意外就沉淪下去,于是劉興東請求蘇小白,讓她每天放學后都抽時間帶劉洋出去玩一下,讓他多接觸一下外面的世界。蘇小白反問:“我可以帶他去上學嗎?”這次,劉興東和劉洋都沒有表示反對。
黃梔子散發(fā)著愛人的味道
蘇小白和劉洋都在松埡鎮(zhèn)中心小學讀書。
那時候,學校還沒有接送學生的校車,也沒有通往學校的公交車??蓮膭⒀蠹业綄W校差不多有一公里的路程。路上的岔路很多,還要過一座小橋。因此,每次去學校,劉洋都必須得到蘇小白的幫助,讓她帶著自己慢慢地往前走。而讓劉洋最高興的時刻就是每天放學后,他可以和蘇小白手拉著手,奔跑在原野里捉迷藏、采野花,這個時候,蘇小白的語言表達能力也極為豐富,她能貼切地描繪出這個多彩世界里各種事物的形象和顏色。在蘇小白的描繪中,劉洋的嗅覺和觸覺也變得越來越敏銳,只要經(jīng)過蘇小白描繪過的事物,即使是路邊的一朵野花,無論過了多長時間再拿給劉洋,他用手一摸,用鼻子一嗅,就能準確地說出它的名稱。
回家以后,蘇小白又用這種方法,給劉洋重溫課本里的知識,劉洋也靠著“聽”、“摸”、“嗅”三招,鞏固了課堂上的知識。那一學期的期末測試,劉洋的各門功課都在九十分以上。就這樣,在蘇小白的幫助下,劉洋漸漸從自卑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因為考慮到自己的兒子日常生活中已經(jīng)離不開蘇小白,1990年,劉興東花錢把劉洋和蘇小白雙雙轉(zhuǎn)入城里的實驗中學上初中。劉興東請求蘇小白,平時在學校里要多照顧劉洋。因此,劉洋和蘇小白兩個人總是一起坐公交車,一起去食堂吃飯,甚至和同學們在一起玩時,兩人也是形影不離。這樣的日子一天天下來,劉洋對蘇小白漸漸產(chǎn)生了一種特別的感情,他覺得蘇小白已經(jīng)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删驮谶@時,蘇小白卻告訴他,過完春節(jié),自己就要離開了。
原來,蘇小白的父親對女兒和劉洋的這種關系產(chǎn)生了擔憂。在蘇丹看來,雖然劉洋的失明和自己的女兒有很大的關系,但是蘇小白也應該盡自己所能幫助劉洋,可隨著兩個孩子的年齡漸漸增長,劉洋對自己的女兒越來越依賴,作為父親,蘇丹不能不為自己的女兒考慮,長此下去,劉洋勢必會成為蘇小白的負擔和累贅。蘇丹不能眼看著這樣的事發(fā)生,于是1992年春節(jié)后,還沒等女兒參加完考試,他就決定帶女兒離開這里。同時,蘇丹將自己的茶廠也低價轉(zhuǎn)讓給了劉興東。
這場意外的分離讓兩個孩子都很難受,可他們無法改變大人的決定,只能無奈地接受。劉洋問蘇小白:“你知道蘇叔叔為什么帶你走嗎?”蘇小白點了點頭?!澳俏乙院笾荒茏约赫疹欁约毫恕!眲⒀罂拗f?!拔易咭院螅阋欢ㄒ煤谜疹欁约??!碧K小白也紅了眼圈:“你要堅強起來,我有機會會回來看望你的?!?/p>
蘇小白臨走前,劉洋躲在學校的墻角里,默默地聽蘇小白領著爸爸來學校辦理轉(zhuǎn)學手續(xù)。蘇小白離開梔子園那一刻,劉洋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年,蘇小白14歲,劉洋15歲。
蘇小白走后,劉洋經(jīng)常一個人去梔子園散步,回憶著他和蘇小白曾經(jīng)共有的美好記憶。偌大的梔子園里,他嗅遍了大大小小各個品種的梔子花,在這日復一日的嗅聞中,有一天,劉洋突然發(fā)現(xiàn),那種帶著露珠的粉黃色的黃梔子散發(fā)出來的芳香,竟然和蘇小白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于是劉洋將這種黃梔子采集起來,帶在身上。每當劉洋聞到這熟悉的味道時,就仿佛感覺蘇小白還像從前那樣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守護著他。
1994年暑假,蘇小白給劉洋寫了第一封信,并給他寄來了一大箱梔子花罐頭。蘇小白在信里告訴劉洋:“直到現(xiàn)在,爸爸的事業(yè)才走上正軌,所以才給你寫信。在廣州番禺的大夫山下,有一個規(guī)模很大的梔子園,今年5月,爸爸在那里與人合伙辦的罐頭廠開始投產(chǎn)了。梔子花性寒,以它為原料做成的罐頭,有清熱瀉火、涼血解毒的功效,在炎熱的廣東很受歡迎……”
劉洋驚奇地在鐵盒罐頭的表面觸摸到,盒上印的凸起的梔子花圖案,正是那種粉黃色的黃梔子!而罐頭吃起來,不僅清甜爽口,還有一種帶露珠的黃梔子所散發(fā)出的潮濕的幽香?;秀遍g,劉洋仿佛能想象出,心靈手巧的蘇小白在散發(fā)著幽香的梔子園里,揮舞著玉臂忙碌地采摘脆嫩的花朵的美麗圖畫……
就這樣,劉洋和蘇小白一直書信來往了一年的時間。1995年5月,蘇小白在信里對劉洋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高考前最后沖刺的階段,她希望自己能考上成都的大學,這樣就能擺脫父親的監(jiān)管,常常回到綿陽來看望劉洋了。
蘇小白的話讓劉洋很感動,但他也很理解蘇父的良苦用心,誰會愿意讓自己這么優(yōu)秀的女兒跟一個毫無前途可言的盲人在一起呢?劉洋只能在信里安慰著蘇小白,只要心在一起,距離再遠他們也是親近的,他會用堅強和奮斗來詮釋生命的意義,不讓蘇叔叔失望。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從那封信后,蘇小白就和劉洋斷了聯(lián)系。
愛人,你才是主題香水的真正主人
和蘇小白失去聯(lián)系的日子里,劉洋對她充滿了思念,他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著那個如含苞欲放的梔子花一樣的女孩。每次,只要一撫到梔子花的花瓣,只要一聞到梔子花散發(fā)出來的幽香,他就仿佛感覺到蘇小白就在他的眼前。每天,劉洋都要站在梔子花前,匯報他的學習和工作,讓梔子花看到自己的成長。
劉洋知道,即使自己考上了大學,也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于是他決定,干脆回到梔子園,把父親的事業(yè)做大做強。下定決心的劉洋沒有參加1995年的高考,而是來到了梔子園,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發(fā)展大棚種植梔子花。不當季的梔子花,就是在本地銷售,也能創(chuàng)造良好的經(jīng)濟效益。特別是那種粉黃色的黃梔子,成了劉洋的最愛,種植的規(guī)模很大。
為了創(chuàng)造更好的經(jīng)濟效益,1998年7月,劉洋讓父親帶著他去全國各地的梔子花加工廠考察,向他們供貨,他發(fā)現(xiàn),江西有幾家生產(chǎn)梔子花香水的企業(yè),特別喜歡由黃梔子提煉出來的香精?!皩Γ妥岦S梔子成為我們的主打產(chǎn)品,向香水廠供貨?!眲⒀竽叵?。
可不久劉洋卻發(fā)現(xiàn),用黃梔子制成的香水,雖然芳香四溢,卻不像蘇小白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味道。母親告訴他,香水廠制造出來的香水畢竟添加了其他的工業(yè)原料,對黃梔子的原味難免會有所改變。而蘇小白成天往梔子園里鉆,加上獨愛黃梔子,她身上散發(fā)出的黃梔子的味道,肯定比廠里制造出來的香水更自然、更純凈。劉洋想起,每次他收到蘇小白寄來的信上,就能聞到那種味道,恰如黃梔子在夏夜里靜靜開放。
“我何不來開發(fā)這種純凈的梔子花味的香水呢?”劉洋突發(fā)奇想:“當有一天蘇小白聞到這種香味,就會知道我正在找她了!”
在母親的幫助下,劉洋開始動手做試驗:他取來酒精100ml,裝入150ml的玻璃容器中,再選取了3朵新鮮的黃梔子花,去掉花托和花萼,放入酒精,將瓶子置于沸水中,加熱15分鐘,然后自然冷卻至常溫,用紗布濾去花瓣,再用濾紙濾掉少量沉淀。就這樣,劉洋自創(chuàng)的香水做成功了。劉洋用鼻子一嗅,淡淡的香味的確像極了蘇小白身上的味道。
隨后,劉洋制作了一百多公斤香水,供梔子園的員工和附近的居民使用。劉洋當然明白,這種自制的香水,保質(zhì)期短,根本無法走向市場。要想讓蘇小白聞到這種香味,就必須制作真正的梔子花香水。但想要辦一家香水廠并非易事,它所需要的資金、技術和設備,是劉洋遠遠不能承受的。劉洋只能想辦法和其他香水廠合作。
2000年9月,劉洋與重慶的一家香水廠取得聯(lián)系,希望他們能生產(chǎn)這種純凈的梔子花香水,廠方苦笑:“生產(chǎn)這樣的香水,香味太淡,誰聞得到?誰喜歡?我們賣給誰呀?”劉洋說:“這是最自然的香味,一點也不矯揉造作,要是你不放心,這樣,你幫我加工,我給你們加工費?!?/p>
此時,劉洋的梔子花產(chǎn)業(yè)已發(fā)展得很順利,頗具經(jīng)營頭腦的他在梔子園附近開起了梔子花食療館,他自創(chuàng)的涼拌梔子花、梔子蛋花、梔子花炒小竹筍等新鮮菜肴吸引了大量的食客,店里生意十分火爆;除此以外,他還把梔子果提供給制藥廠生產(chǎn)成梔子金花丸。
而劉洋把賺到的錢幾乎都投在了生產(chǎn)香水的項目上。
2001年6月,第一批香水出廠后,劉洋就派人把這些產(chǎn)品送到廣州的各大化妝品商場、美容中心、理療中心,以推廣產(chǎn)品的名義免費給顧客使用,香水的包裝上印著的都是劉洋公司的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產(chǎn)品的名稱就叫“蘇小白”。
很快,一萬多瓶香水就送光了,可蘇小白卻并沒有出現(xiàn)。劉洋仍不死心,他要父親帶著他,親自去廣州尋找蘇小白。劉洋來到廣州,找了很久,才沮喪地發(fā)現(xiàn),番禺大夫山下的梔子園附近根本無人知道蘇小白一家的下落,而蘇小白家里的罐頭廠也早已倒閉了。
隨后,劉洋投放到北京、上海、大連等城市的香水,都沒有收到一點成效,劉洋并沒有等來蘇小白的消息。
在劉洋的心中,蘇小白是這種香水唯一的客戶和市場,也可以說,她才是這款香水真正的主人。為了尋找它的主人,三年來,劉洋已經(jīng)耗資一百多萬。理智告訴他,一切都應該結束了。
梔子花開,帶著看不見的愛情穿越17年時光
光陰荏苒,一轉(zhuǎn)眼,劉洋已經(jīng)到了30歲,父母為他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天守著他的梔子花孤獨地生活。
隨著梔子園產(chǎn)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劉洋成了遠近聞名的梔子花大王,許多優(yōu)秀的姑娘都為他的奮斗精神所感動,希望能和他一起經(jīng)營這項芳香美麗的事業(yè),但任何一個女孩都無法打動劉洋的心。漸漸地,劉洋成了人們飯后閑談的怪人,誰也不知道,劉洋冷酷的外表下面,藏著一段怎樣芳香撲鼻的愛情往事。
2008年5月12日,一場大地震突如其來,劉洋想,蘇小白的老家在北川,他們一家總該回來看看吧,說不定利用這個機會可以找到她??蓭讉€月來,劉洋用盡各種方法也沒有找到蘇小白。這樣一來,劉洋不得不開始擔心,蘇小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測,早已不在人間。
劉洋變得越來越沉默,身體越來越差。黃昏來臨的時候,他總愛拄著拐杖,來到他和蘇小白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2009年4月3日下午,劉洋又來到蘇小白曾經(jīng)住過的老屋。那是一處低矮的平房,房前的空地里已經(jīng)長滿了野草。當年蘇丹走后,這里由劉興東代管,后來隨著梔子園的發(fā)展壯大,工人們都住進了新房,這里也成了一片荒地。
劉洋慢慢地走過去,他摩挲著房前的石桌和石凳,十幾年前,他和蘇小白就是坐在這里,一起溫習功課。突然,劉洋感覺到,這里與自己三天前來的時候不一樣了,石桌石凳上竟然沒有一點灰塵,顯然是有人打掃過了。難道,有人來過?劉洋用鼻子嗅了嗅,一縷縷甜蜜、溫柔的幽香從背后飄來,是黃梔子花盛開的味道。那一刻,劉洋的心一下子跳了起來,他轉(zhuǎn)過身,仿佛喃喃自語:“小白,小白,真的是你嗎?”
不一會兒,劉洋明顯地感覺到,就在他的前面,不出三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他快步走過去,一朵鮮花舉到了他的面前,一個溫柔的聲音說:“你在大棚里種了那么多黃梔子,這是為什么?”聲音十分熟悉,十分悅耳,是蘇小白!
“因為,有一個人特別喜歡黃梔子,我和她都會牢記梔子花的花語:永恒的愛與約定?!眲⒀笳f著,把拐杖一丟,張開雙臂向?qū)Ψ奖н^去,抱住了那個嬌小玲瓏的女孩,蘇小白說:“我愛黃梔子,是因為它還有一個花語:我只鐘情你一個。”
盡管命運將他們分開了17年,但他們心底的那份愛卻并沒有改變。
蘇小白告訴劉洋,1995年6月,父親開的罐頭廠因合伙人卷款潛逃而倒閉了,蘇小白只好跟著父親去新疆伊寧重操舊業(yè)跑運輸。這一變故讓蘇小白中斷了學業(yè),未能上大學。這件事對蘇小白打擊很大,她也就此過上了另外一種閉塞的生活,和以前的親友們都斷了聯(lián)系。
地震發(fā)生時,蘇小白還在新疆,因為擔心劉洋,她通過114查詢到劉洋辦公室的電話,電話雖然無人接聽,但她卻放心了,這說明劉洋沒事。但這次地震卻打亂了蘇小白的心:這么多年過去了,劉洋到底怎么樣了?她不敢冒昧,心中的思念卻在瘋長。
2008年11月,蘇父不幸遭遇車禍去世,她在憂傷中度過了半年,2009年3月,蘇小白的母親改嫁了,在伊寧組建了新家,這才讓蘇小白有了回四川的念頭。
2009年清明前夕,蘇小白對母親說想回北川祭祖,其實她是想回來看看劉洋。昨天從北川回來后,蘇小白就回到了故居,沒想到,竟在這里和劉洋相遇。當蘇小白聽說劉洋為了等她回來,如今還是孑然一身時,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2009年5月1日,劉洋為蘇小白披上了婚紗。一對歷經(jīng)了重重考驗的年輕人,最后終成眷屬,讓我們祝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