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西村原來的面積是0.96平方公里,剛好是國土面積的千萬分之一。在這塊土地上,“老書記”吳仁寶苦心經營數十年,造就了一個極具標桿意義的農民樂土——“天下第一村”。吳仁寶因此成為眾人眼中的傳奇人物。
“淡入”——
華西村,位于江蘇省江陰市華士鎮(zhèn)最西邊。1961年剛建村時,華西村是有名的貧困村、討飯村。吳仁寶是華西村的第一任村支書,彼時的吳給群眾留下的印象是“人很精明”,再無其他。吳仁寶開始“思變”源于1964年2月10日《人民日報》發(fā)表的《大寨之路》,他曾拿著這篇文章在群眾大會上朗讀。其后的日子,吳仁寶并不諱談大寨的陳永貴是自己的“偶像”,從陳的身上,這位36歲的村支書看到了華西村的未來。
吳仁寶首先帶領群眾向華西村的自然環(huán)境開戰(zhàn),平整散落分布的1300多塊田地,修整40多條河溝,這些都需要“硬工夫”。華西村很快成為全國學大寨的典型?!澳憧磪侨蕦?,捋著袖子赤著腳,手上的老繭有銅錢厚。”1969年,時任南京軍區(qū)司令員的許世友曾在華西村召開的一次大隊黨支部書記座談會上,揪住一位穿戴整齊的書記“開罵”。許世友所不知道的是,就在當年,吳仁寶抽調了20人,在村里偷偷辦起了小五金廠?!爱敃r這可是割資本主義尾巴,千萬不敢讓外面知道?!眳侨蕦毜拇髢鹤訁菂f(xié)東說:“田里紅旗飄飄、喇叭聲聲,檢查的同志走了,我們轉身又進了工廠?!?/p>
這是華西村的第一次“轉身”。因為人多地少,在農業(yè)上用盡全力的吳仁寶沒有看到前途。正是這個隱姓埋名的小五金廠,為華西村創(chuàng)造了百萬利潤,200多戶社員全部住進新蓋的瓦房。1978年,華西村蓋起了塑料紡織廠。
華西村真正完成“原始積累”是在1992年。當年3月1日凌晨3點鐘,也即小平南巡講話向全黨傳達的第二天,吳仁寶緊急召集黨委委員開會,下達了“壓倒一切”的中心任務:“借錢吃足”(錢借得越多越好、原材料儲備得越多越好)。吳仁寶的第四個兒子、現任華西村黨委書記的吳協(xié)恩回憶,父親判斷中國經濟將面臨新一輪的大發(fā)展,因此華西村要集中所有血本,奮力搶占市場。吳仁寶的“豪賭”大獲全勝,隨后,全國原材料價格一路上揚,一噸6 000多元的鋁錠,3個月就漲到了1.8萬多元,外界盛傳“吳仁寶開了一個會,賺了一個億”。
1999年,華西村在國內A股市場上市,開創(chuàng)“村莊上市”的先河。2007年,華西村總資產超過160億元,實現銷售收入450億元,上繳利稅超過8億元。隨后,周圍20個村相繼并入華西村。如今,華西村已擴展到30平方公里,人口達到3萬多人,“天下第一村”名副其實。
“淡出”——
20世紀60年代,吳仁寶帶領華西村取得農業(yè)學大寨先進典型,其后不斷獲得榮譽,科學種田典型、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典型、扶貧先進典型、精神文明建設典型以及最近的解放思想典型。盡管只上過幾天私塾,但吳仁寶卻能精準拿捏時代,屢屢先人一步。如此背景之下,華西村靈魂人物吳仁寶幾十年政治生涯中的幾次“波折”,反倒更顯他的神奇。
吳仁寶的“第一落”是“文革”期間他被掛著黑板批斗。
其后,好強的吳仁寶仕途順利,擔任過江陰縣委書記,為打造“學大寨先進縣”,強力推行“三三制”:1/3干部下基層,1/3干部去調研,1/3干部留機關辦公,結果1980年落選縣黨代表。這是吳的“第二落”。不多時,上級調他到蘇州任職,他卻請求回華西村。
“第三落”看似有點牽強:吳仁寶在連任第六、第七、第八屆全國人大代表后,第九屆卻意外落選。通過旁人的描述,看得出,這“三落”對吳仁寶沖擊不小,精明睿智的吳仁寶從中品悟更多,以致其后當各個時期的“典型”相繼退出歷史舞臺時,唯獨他這面紅旗久久屹立。
對于自己的政治經歷,吳仁寶概括為4個字:1950年代“聽”、1960年代“頂”、1970年代“拼”、1980年代“醒”。
2003年7月5日,吳仁寶急流勇退,將擔子交給兒子吳協(xié)恩。吳仁寶表示,他應該趁腦子還不算太糊涂的時候退下來,等到腦子不太清爽了,可能會說錯話,影響華西村發(fā)展。
退下后,吳仁寶遠沒有淡出人們的視野,村民提到“老書記”,多是敬重和感激。圍繞“老書記”有頗多傳奇,比如他捐出5 000萬的巨獎,比如老兩口至今還住在20世紀70年代所建的簡陋樓房里,比如他有一斤酒量但從不在酒桌上表現,還有他不喜歡坐飛機,去北京等地都甘愿開車長途顛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