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都是很美好的,因為我們總是挑美好的人和事留在記憶的心田上,特別是童年記憶。
我的童年是在上世紀的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的這一段時光。童年的記憶很多也很雜,但一說起童年記憶,對于我這個電影迷來說,最使我難以忘懷的是童年時跟小伙伴們一起看電影、一起演電影的情景。
當時我們小孩子最喜歡看的電影是戰(zhàn)爭片,特別是國產(chǎn)戰(zhàn)爭片,這也是我們當年年少時最容易看得懂的。
當年能夠享受免費看電影的好地方是村東頭的部隊軍營,而且每隔三五天就會放映一次,一次一兩片。放映的好消息一般在午時就會在村子里傳開來。好容易挨到傍晚時分,草草吃過晚飯后,小伙伴們就會相互招呼著一起去看電影。電影放映場地是軍營里大大的籃球場,小伙伴們早早過去往往是要在電影放映之前還能夠先耍上一會兒。記得當時軍營里放映得最多的也是戰(zhàn)爭片。很多經(jīng)典的國產(chǎn)戰(zhàn)爭片,如反映抗日戰(zhàn)爭的《狼牙山五壯士》、《黃河少年》、《地道戰(zhàn)》、《地雷戰(zhàn)》、《平原游擊隊》、《鐵道游擊隊》,反映解放戰(zhàn)爭的《紅日》、《南征北戰(zhàn)》、《戰(zhàn)上海》、《渡江偵察記》;還有反映抗美援朝的《上甘嶺》、《英雄兒女》,打土匪的《林海雪原》,打土豪的《閃閃的紅星》等都早在那個時候就看過了。
當時也看了一些外國戰(zhàn)爭片,印象較深刻的是反映起義題材的羅馬片《斯巴達克斯》、二戰(zhàn)時期的美國片《巴頓將軍》、前蘇聯(lián)片《這里的黎明靜悄悄》、奧地利片《百戰(zhàn)雄師》和南斯拉夫片《橋》。特別是看完《橋》后,一路上就大聲唱起片子里的那首歡快的戰(zhàn)斗歌曲,“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如果我在戰(zhàn)斗中犧牲,你把我埋在山崗上,再插上一朵美麗的花……”感覺我們一個個都是戰(zhàn)斗英雄。
說戰(zhàn)爭片當時容易看得懂,其實是相對而言的,只是勉強分清了代表我方的紅軍、八路軍、解放軍、游擊隊和代表敵方的日軍、國民黨軍隊、土匪土豪,只是大致看懂了誰勝誰敗,哪里知道哪個地方是華北、冀中、膠東抗日根據(jù)地,什么是納粹、法西斯,哪里會去關(guān)注導演是不是湯曉丹,大多時候都是不解其深意的。就如現(xiàn)在的很多小孩子,很動情地把任賢齊的《心太軟》唱得軟綿綿,唱得都閉上了雙眼,但到底理解了多少人間的情和愛一樣,我們也看得不太懂,但都很投入,很想看懂。每次看完后,小伙伴們在回家的路上就會互相問起,說起故事里最動人的情節(jié),特別是會刻意地記住一些有趣的關(guān)鍵詞,什么同志們啦,隊長啦,上校啦,臥倒啦,隱蔽啦,還會意猶未盡地模擬起影片中的精彩片段,大聲地呼喊,一路上拼命地沖殺回家,相當激烈。
個別小伙伴昨晚沒去看影片的,總是一大早就會出現(xiàn)在我們的床鋪邊,一直地問影片好不好看。我們有看的人都會對他說,真好看,真打,打得電影布都快燒得了,都快起火了。然后看著他一臉的懊悔和無奈,心里的優(yōu)越感別提多高興啊。
第二天,小伙伴們聚在一起還演,我們通常是用小竹桿小短棍,家中的廢掃帚,甚至去肢解家里的破雨傘,用傘布作降落傘,用拆散開來的支架作很多很多的沖鋒槍。明明就是一根根光禿禿的木支架,鐵支架,卻也閉著左眼瞄準,打一會兒還忙著裝子彈,換彈夾。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也演。在我們回家的路上,滿是我們閩南農(nóng)家的菜地、麥地、甘蔗林,菜地上的溝溝壟壟就是現(xiàn)成的隱蔽處和掩體,麥地上針芒畢露的小麥就是我們的青紗帳。對陣打仗,抓特務(wù),打土匪,殺鬼子,樂此不?!,F(xiàn)在想來,有時演得都走調(diào)了,但游戲中蘊含在對陣攻打里的快樂卻一直在無限度地膨脹。
去軍營看電影是我們童年的一大樂事,軍營里種著很多的花木,都被解放軍叔叔打理得特有精氣神。印象中最多的是鳳凰木和變色木,特別是春夏兩季,舒枝展葉,展現(xiàn)出無限的生機和活力,一如當年奔騰跳躍永遠不知道疲倦的小伙伴。圍墻邊、通道旁還有很多的果樹,最多的是荔枝、龍眼和芒果,營地角落里還有讓人雙眼一亮的葡萄、香蕉。夏夜,看完電影走出軍營,能夠采到一兩個就很滿足,盡管很多時候是青澀的居多,但快樂并沒有打出一丁點的折扣,反而有增無減,在青澀中很快就嘗出了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