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是在一個電視臺舉辦的相親節(jié)目認識的。他們在一個茶樓里見了面。兩人的話不多。他偶爾說上幾句。他問一句,她答一句。她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來的。
甚至他們都來不及問對方的職業(yè),興趣愛好,節(jié)目就已經進入尾聲了。
男女雙方各自走出了茶樓,攝相機對準了他,主持人問:你對對方滿意嗎,是否有進一步的可能?他點了點頭。主持人轉身又問她相同的問題,她呆立良久,突然從后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她轉身看了看他。此刻,他正蹲立在很隱蔽的墻角,猛吸著香煙。
她若有所思,然后點了點頭。主持人欣喜的宣布配對成功。
他沒有特別的嗜好,除了抽煙。
他們是這個城市的兩個打工者,他在一家軟件公司做程序員,她在一個賣煙的老板手下賣煙,那是一個小店面。
上班前,他都經過她上班的小店,買上一包煙。下班,他會一直等她到很晚,然后一起去吃飯。送她回家。
由于學歷不高,她也只能在這種地方工作,錢掙的很少,收入也就是微薄的基本工資加上點賣煙的提成。即使這樣的工作,她也是通過同學介紹的。
她認為他挺不錯的,很細心,很懂得體貼人,雖然他也是一個打工的,但他很努力。她想,窮點沒什么,只要有上進心就好了。
一天,他告訴她,他要去另一個城市出差,做一個大的項目。要很長的時間,半年,一年,或者更久。
他問她意見。她心涼了一大截,你都決定了還問我做什么。但是,她沒有說出來。
她在想,這何嘗不是一種考驗呢?
相距兩地,他們靠著電話聯(lián)系,他在電話里說,給我寄些你那里的煙過來吧,我想念你的味道。她不放心的說了句,還是少抽點。
煙還是一條一條的寄了過去,然后她的卡上就會多了些錢。他的說法是,在哪里買都是買,就算是從你那里買的。
三年后,他才回來。明顯的消瘦了。
她接他那天,看見他身后大大的箱子,她問他是什么?他慢慢地打開箱子,然后她看到里邊一箱子的煙,各種牌子的都有。而有些牌子,是地方煙,別的地方沒有,她明白了,這些都是從她手里出去的,現(xiàn)在完整無缺的保留著。
他說,我記得你的理想是自己當老板,開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店。然后他從身上拿出一疊錢,他說,這是我這幾年存的5萬元錢,還有這些煙。
那一刻,她終于哭了。
幾年前,在參加電視相親節(jié)目前,她只是拗不過同學的游說,說只是在里邊走個過場,結果都不重要的??伤闷娴陌l(fā)現(xiàn)他那天嗆著了也要抽煙,好奇心驅使她最終點頭。似乎,她想起了許多。
而他,在之前的許多日子,每天就在街的對面等公交車,遠遠地就能看見她每天忙碌的身影,他喜歡上了這個美麗樸實的女子。他不抽煙的,但他還是每天來買上一包。
他買煙,是為了接近她。他抽煙,是為了不讓她發(fā)現(xiàn)他不會抽煙。他戒煙,是為了實現(xiàn)她的理想。
肯為一個人去假裝自己,這就是最細微的愛與犧牲。
她被腦中閃現(xiàn)的各種場面所感動,經過時間的沉淀,日積月累,她終于明白,他是多么的重要,她一刻也離不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