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行軍是樁危險的事,它極易使人患上雪盲癥以致迷失行進的方向。但人們感到奇怪,若僅僅是因為雪的反光太刺眼,為什么戴上墨鏡之后,雪盲癥仍不可避免呢?
最近美國陸軍的研究部門得出結(jié)論:導(dǎo)致雪盲癥的并非雪地的刺眼反光,而是它的空無一物。科學(xué)家說:人的眼睛其實總在不知疲倦地搜索世界。從一個落點到另一個落點。要是連續(xù)搜索而找不到任何一個落點,它就會因緊張而失明。
想起另一個關(guān)于搜索的故事。有個年輕^被判終身監(jiān)禁,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在準(zhǔn)備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之前,他回想了活在這世上的二十多個年頭,家人、親戚、同學(xué)、老師、鄰居。有誰曾對自己說過一句贊許的、鼓勵的、溫暖的話,居然一句也想不起來。他飛快地在過去歲月的角角落落里來回搜索,這時他想,只要能搜索到—句,我就不死,我就要為了這—句話而活下去。最后他終于想起了半句,那是中學(xué)里一個美術(shù)老師說的,當(dāng)他將一幅惡作劇的涂鴉作品交上去時,老師說:你在畫些什么呀?嗯,色彩倒還漂亮。這半句贊美的話成了年輕人搜索過去世界的一個落點,有了這個落點,他的心靈才沒有。失明。他活了下來,并成為了一個作家。
所有的眼睛都在搜索世界,搜索世界的眼睛不怕光怪陸離,卻怕空空一片。一個人如果搜索不到友誼的落點,他很可能對所有的人充滿敵意;如果搜索不到真誠的落點,他很可能會懷疑整個世界。
美國陸軍對付雪盲癥的辦法是,派先驅(qū)部隊搖落常青灌木上的雪。這樣,一望無垠的白雪中便出現(xiàn)了一叢叢、—簇簇的綠色景物搜索的目光便有了落點。
假如心迷失在冷寂無邊的雪野,讓我們率先搖落常青灌木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