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麗梅

小鎮(zhèn)上有一個叫文志的年輕人出了幾天遠門,回來卻得知鄰居張武死了。他吃了一驚,忙問:“我上星期臨走時還看見他在房頂上曬太陽呢,怎么就突然沒了?他剛五十多歲呀!”那人說,一個星期前他突然失蹤了,人們到處找也沒找到。最后有人在山上的一個大坑里發(fā)現(xiàn)了他,已經(jīng)斷氣了。其實坑不深,摔不死人,只是不容易爬上來。他可能是渴死、餓死的吧。

這時旁邊一個老者說:“不不,他死于兩棵草!”說話的人是黃老頭兒。因為他喜歡給人算卦看相,神神道道的,人們都管他叫黃大仙。周圍的人笑起來:“兩棵草怎么能讓人死呢?他是掉進大坑里死的?！?/p>

一個熟人又神秘兮兮地小聲對文志說:“昨天晚上我和吳樹在一起喝酒,他喝醉了說,那天他正好在附近打兔子,看到張武急匆匆地從大坑邊經(jīng)過,突然就滑下去了,還聽見他喊救命了。其實,張武是因為吳樹沒救他才死的?！?/p>

黃大仙說:“不不,他死于兩棵草!”那個熟人說:“什么死于兩棵草呀,他就是因為吳樹見死不救才死的?！?/p>

旁邊的另一個熟人插言說:“也不能埋怨吳樹見死不救,如果他倆沒仇沒恨,肯定會救的。我聽我爸說,幾年前張武曾帶一伙人到吳樹家打鬧,砸了很多東西,吳樹肯定早就懷恨在心呢?！?/p>

這時一個老太太說:“吳樹也是欠砸!你們都不知道吧,一次吳樹看見張武和一個外地女人在樹林里說話,就添油加醋地到處說。張武的老婆聽說張武和別人好上了,就又哭又鬧,還差點離婚,張武的臉都丟盡了。以后張武追查出是吳樹造的謠,這才鬧到他家去了。唉,他到底還是讓吳樹給害了?！?/p>

黃大仙又說:“不不,他死于兩棵草!”老太太說:“黃大仙老糊涂了吧,怎么老往兩棵草上扯呢?”

有一個老頭兒湊過來說:“我知道他倆很久以前的事。那時,張武二十多歲,靠養(yǎng)花、賣花賺錢。吳樹十二三歲,母親常年有病在床,家里很窮,沒錢治病。他聽說,常喝一種花泡的水就會減輕病情,便借了錢到張武家去買?？赡欠N花很貴,自己的錢根本不夠,他只好買了四棵幼苗自己養(yǎng)。幾個月后,有兩棵長出了花苞,可另兩棵就是長不大,原來只是兩棵草!他氣得找張武大吵了一架,從那時起就恨上了張武。”

黃大仙說:“他還是死于兩棵草吧!”文志說:“照這樣推論,他還真是死于兩棵草,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們以前的事啊!”黃大仙說:“不知道。其實,道理很簡單,不僅僅他死于兩棵草,很多人都死于兩棵草。當你辦了一件讓別人不服氣、不滿意的事時,那人的心里就開始長草了。這草會越長越多,你終將會受制于那些草。聰明的人每做一件事、每說一句話都讓對方心里舒舒服服的,不會留給對方一棵草?！比藗冞@才恍然大悟。

選自《佛山文藝》景 芝/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