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久亮

新中國成立60年來，民間收藏的發(fā)展徹底改變了其在我國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整體發(fā)展中的地位，成為全新的社會文化事業(yè)，并為國家進步和民族振興發(fā)揮著越來越巨大的作用。同時，它也為民間收藏未來的進步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回顧中國民間收藏60年走過的歷程，我們會從中汲取很多寶貴的經驗和教訓。

三次歷史變革，跨越三個時代

新中國民間收藏，經歷了三次重大的歷史變革，從家庭走向社會，持續(xù)升溫，步入新時代文化大繁榮的整體行列。

人民共和國的建立，樹起新時代民間收藏發(fā)展的里程碑

千百年來，中國長期處于封建和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專制統(tǒng)治下，民間收藏主要是極少數(shù)有權勢的官僚士紳和富裕的文人雅士們的專利。新中國的成立，砸碎了一切舊的制度，重整河山，在舊中國的廢墟上揭開了嶄新的一頁。民間收藏因此實現(xiàn)了第一次歷史性的變革，即民間收藏傳統(tǒng)社會結構的大改組。

首先，以舊軍閥、官僚、資本家、地主為主流的收藏群體，隨著舊中國的滅亡而土崩瓦解。其中：少部分上層人士，提前攜帶主要收藏品遷往臺灣、香港或美國等國家和地區(qū)；一大部分孤身倉皇出逃，丟下了他們的收藏品，這些收藏品有的被政府、工會、農會沒收并入國家收藏，有的被分給了工人、農民，有的遭流散或毀壞；還有一部分人被實行專政，其收藏品全部收歸國家。其次，以愛國民主人士，包括同情革命、與人民為友的舊中國的軍、政、工、商、學各界及滿清貴族、富紳的后代等著名人士為主流的收藏群體，在新舊中國的轉變中迅速分流。他們中，有些人及其收藏品被人民政權完整地保護下來，成為新中國收藏家群體的重要組成部分；有些人則為了支援新中國的建設，將自己的部分或全部收藏品捐獻給了國家。新中國的誕生，宣告了沿襲2000余年的舊式官宦私人收藏的終結，給健康文明的民間私人收藏開辟了廣闊的發(fā)展空間。

與此同時，一些革命隊伍中的收藏愛好者、藝術家、學者，以及一些在舊中國接觸過收藏的雇工、古玩商業(yè)者和原收藏家的助手等，理直氣壯地站到了民間收藏的前列，成為新型紅色收藏家。在新中國成立之初，他們擔起了搶救因戰(zhàn)爭而失散民間的珍貴收藏品的重任。

新中國成立后，人民成為國家的主人。他們不僅擺脫了殘酷的剝削和壓迫，而且有機會和可能投身到社會的一切領域中，體會和享受大自然與人類歷史賦予的所有美的、好的東西。廣大勞動群眾在經濟上得到改善，社會安定，涉足收藏成為可能。

1949年至1969年的20年里，在繼承傳統(tǒng)收藏觀念和方式基礎上的收藏者隊伍及其社會結構的調整、組合，使我國的民間收藏在經過一個較長的低潮以后，逐漸步人穩(wěn)定、健康的發(fā)展軌道，并取得了一定的可喜成就?！拔母铩逼陂g，民間收藏遭到巨大的破壞，但它從正反兩個方面揭示了新中國民間收藏在經過第一次歷史突破后的發(fā)展現(xiàn)實。一方面，從查抄出的數(shù)以百萬計的收藏品本身看，民間收藏品的數(shù)量沒有因為新中國成立后收藏結構的調整而減少，反而超過了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時代；從被查抄人的數(shù)量看，收藏者隊伍有了迅速的擴展，而且有相當一部分人解放初就是普通百姓。這表明，新中國民間收藏經過第一次變革后，雖然表面上處于低潮，但整體上有了顯著的進步。另一方面，從查抄者對這些珍貴歷史文化遺產無所顧忌的毀壞現(xiàn)象看，相當一些人對收藏的社會作用和意義缺乏認識。大多數(shù)普通百姓還不懂收藏是什么，收藏品的價值幾何。民間收藏仍然是少數(shù)中國傳統(tǒng)家庭的私人收藏，方式為封閉密藏，以自用自賞為主。

改革開放，推動民間收藏從家庭走向社會

20世紀70年代末，改革開放使人們在思想解放和接觸國際現(xiàn)代新事物的震撼中，對國家、社會和自己的過去與現(xiàn)狀進行了深刻的反思，看到了自己的愚昧和落后，發(fā)現(xiàn)了人類生活的多彩取向和社會文化的多樣化魅力。人們的是非觀、價值觀、審美觀在激烈的社會理論論爭與艱苦的實踐中發(fā)生了變化。由此，中國民間收藏實現(xiàn)了第二次歷史變革，收藏品類從自己身邊的興趣開始，私人收藏從家庭走向社會，完成了從傳統(tǒng)收藏向現(xiàn)代收藏的轉變。

80年代后期，新中國民間收藏掀起了第一次熱潮。北京、上海這兩座中國最大的城市，兩個處于改革開放最前沿的熱點地區(qū)，首先興起大眾收藏，以郵票、古錢幣、火花、煙標、門券、毛主席像章等為先導，不久迅速波及全國。

千百年來，中國民間收藏實質上是一種家庭秘藏，是收藏者孤芳自賞的一種個人文化行為。直到80年代末期以前，收藏者的收藏活動基本上不為社會所知。他們站在狹小的圈子里認為，其一，收藏品是個人的心血，比自己的生命還寶貴；其二，有寶不能露富，樹大招風，其三，自己收藏就是為自己服務。說到底，還是傳統(tǒng)的自然經濟思想在作怪。改革開放以后，廣大收藏界人士同社會各條戰(zhàn)線的同志們一樣，舊思想的藩籬被沖破，開始考慮如何向更高的境界邁進。

90年代初期，私人收藏品展覽作為一種新的探索開始走進國家博物館、公園和學院內的展覽大廳。最初的展覽是從新興的大眾收藏開始的。人們懷著好奇的心理看到，一些生活中隨時可以遇到、接觸到的小東西，經集中、整理，竟然匯成了那樣美的藝術系列和圖畫；這么多、這么好的收藏，竟然是普通工人、農民、干部業(yè)余愛好的成果。繼而，新聞媒體投入進來，將其作為我國現(xiàn)代化建設一個新生事物著力給予宣傳，一些收藏者一夜成為社會知名人士，被冠以收藏大王、收藏家的頭銜。對于參觀者而言，除了得到歷史的、藝術的享受外，很容易為收藏家(愛好者)癡迷的收藏精神所感染，進而產生共鳴?？梢哉f，相當一部分人是在看過私人收藏展覽后投入到收藏中來的。

私人收藏品同廣大公眾見面，把個人的收藏行為融于社會大文化之中，這在當時是一種破天荒的壯舉。隨著展覽的逐漸增多，展覽的品類從大眾收藏品發(fā)展到傳統(tǒng)收藏品，從現(xiàn)代紀念品到古代藝術品，從現(xiàn)代磁卡到玉器珠寶，越來越豐富多彩。展覽的專題，從個人收藏的自然主題到收藏品整理的勞動成果，進而到為社會改革和建設服務，為紀念重大歷史事件服務，或者反映和展示新中國發(fā)展進步的成就。展覽的形式逐漸拓展，從個人展到幾人聯(lián)展，到地區(qū)交流展、全國展，直至大型的博覽會。民間收藏品展覽舉辦的數(shù)量逐年增多，質量與水平也不斷提高，成為我國當代民間收藏熱持續(xù)增溫的策源地和助動器。

同時，收藏品展覽也帶動和促進了其他與收藏相關的社會活動，各種收藏交流會、聯(lián)誼會、沙龍等紛紛舉辦。專題的、綜合的民間收藏學術研討會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文物專家、博物館學者、資深收藏家和收藏愛好者參加，產生了一系列推動民間收藏健康發(fā)展，指導

民間收藏不斷進步的科研成果。收藏類的專著、圖冊、名人傳記、鑒定工具書等，由各級出版社先后投入大量人力和財力，爭相出版，形成了一個收藏專業(yè)的圖書門類。報紙、雜志、廣播、電視臺，從簡單的消息報道，發(fā)展成專欄、專版。僅北京一地，開設收藏專欄、專版的報刊就達數(shù)十家，北京、中央電視臺與收藏有關的欄目達十余個，一年拍攝播出的民間收藏專題節(jié)目達上百集。收藏類雜志現(xiàn)已開辦了十余家，讀者百余萬。

收藏者借助廣泛的社會活動，在收藏文化的交流中獲取最佳的收藏信息，結識更多的良師益友，有計劃地完善和發(fā)展自己。在我國的收藏史上，第一次實現(xiàn)了私人收藏與國家收藏的有機交融，使國家收藏進一步發(fā)揮了它的龍頭作用和組織指導群眾性文化活動的作用，全面地發(fā)揮了民族文化遺產歷史積累和保護功能，第一次實現(xiàn)了民間收藏在科學指導下的持續(xù)進步，涌現(xiàn)出了大量指導民間收藏理論與實踐的科學成果，加強了這方面不斷取得發(fā)展的基礎和條件。民間收藏的社會化，展現(xiàn)出我國收藏事業(yè)的一道亮麗風景線，大大縮短了我國民間收藏同國際發(fā)達國家民間收藏的差距。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確立，促進民間收藏持續(xù)升溫步入繁榮

20世紀末，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的確立，徹底打破了民間收藏平靜的水面，普通民眾從認識收藏品的商品價值入手，感知了它們的藝術價值、科學價值和歷史價值，把自己當成了收藏的真正主人。新中國民間收藏的第三次變革，把純文化的積累和保護轉變成一種投資，實現(xiàn)了從現(xiàn)代收藏向當代收藏的轉變。

伴隨著社會經濟體制的改革，收藏品市場悄然興起，并迅猛發(fā)展起來。一本沒有花錢積累起的集郵冊，竟能賣到幾百元(在當時相當于一個人一年的工資)，幾經轉手，其中一枚郵票就值數(shù)千元；一件農村老鄉(xiāng)家的“佐料瓷罐”，可以賣到幾十元(相當于一個農民一年分紅得到的現(xiàn)金)，幾經轉手賣到上萬元；一枚農村小孩扎毽子用的銅錢，可以賣幾元錢，幾經轉手賣到數(shù)千元；甚至那些平時隨手可得的煙標、火花、毛主席紀念章，也動輒幾百元、上千元，甚至上萬元。一時間，收藏可以致富的觀念以極快的速度和廣度在民間傳播開來。收藏品所具有的經濟價值和百姓不太富裕的生活現(xiàn)實所發(fā)生的碰撞，收藏帶來的改善人們實際生活的直接經濟利益，收藏品市場創(chuàng)造的廣闊私人收藏社會空間，三者匯成一股強大的感召力和誘惑力，把越來越多普通人的視角吸引到收藏領域里來。收藏不僅是高雅的文化，也是可以增值的財富，是一種投資。進而，人們在談論、感知收藏品特有的經濟價值的過程中，認識到了這種經濟價值的基本因素是它們的藝術價值、科學價值和歷史價值，或者說是文物價值。為了獲取收藏品的經濟價值，就必須全身心地投入到收藏的整個活動中去。實踐告訴大家，收藏不僅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的事，而且每個人都能做。

隨著人們在工作和生活中自主選擇性的加強，潛能得以充分地發(fā)揮與體現(xiàn)，普通百姓自發(fā)地投入社會大文化圈的欲望與興趣像火山一樣迸發(fā)出來。一些曾經涉足收藏領域的老一輩收藏家和收藏愛好者，從惡夢中剛剛醒來，就以更大的興趣和熱情繼續(xù)他們的收藏活動，一些受他們影響，有著同樣愛好和興趣的學生、朋友及其子女，也積極地加入進來。一些新興的藝術家、學者、社會活動家，從豐富自己喜愛的藝術、專業(yè)工作出發(fā)，由簡單的功用收集向有計劃，系統(tǒng)的文化收藏過渡。一些人在同海外收藏家合作的過程中，也產生了收藏的興趣和愛好，并積極投身到收藏活動中。一些新興的企業(yè)家，為了提高企業(yè)的形象，弘揚企業(yè)文化，相繼以較大的手筆投入了收藏。一些離退休的老干部、老工人等，在忙碌了大半生后，開始尋求一種新的感情寄托，于是。也饒有興致地走進了收藏者的行列。

盛世收藏興。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得到明顯改善，普通百姓在保障衣食住行的基礎上，有了從事收藏的經濟余地；社會安定，廣大民眾心情舒暢，有了從事收藏的精力空間；社會交往和交流日益廣泛，擴大了人們的視野和參與社會活動的機會，疏通了民間收藏的社會化渠道；社會科學、文物與藝術品知識的普及，使人們收藏的志趣與技能得到了豐富與加強。于是，中國民間收藏大軍在短期內迅速擴大，1993年時，有人估計中國的各類收藏者達1000多萬人。2001年，著名收藏家陳寶定統(tǒng)計已達7000萬人。私人收藏的品類在急劇增加，傳統(tǒng)的古董、書畫、古籍善本、明清家具、石玩的收藏大大超過了中國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時期，新興的收藏品如鐘表、相機、自行車、唱片、電話磁卡、糧票、文革品、紀念品、廣告品、證章。以及自然界的奇石、根雕、動植物標本等等，幾乎無所不包。據(jù)2001年統(tǒng)計，已達2000余種。

新中國民間收藏的三次歷史變革，使其跨越了三個時代，實現(xiàn)了歷史收藏、現(xiàn)代收藏和當代收藏的平穩(wěn)過渡，取得了巨大的進步。

民間收藏家、收藏組織的成長和轉變

新中國民間收藏的三次變革，使私人收藏不再是一部分人的文化行為，成為全體國民可以從事的一種文化領域，使民間收藏家與收藏組織不斷在否定和奮爭中成長。

私人收藏是人民的收藏、民族的財富

新中國和舊中國私人收藏的首要不同是其社會性質的改變，官僚的、富人的、知識分子的收藏，讓位于人民的收藏；私人的家產，被賦予民族財富的桂冠。

新中國成立之初的一段時間里，普通百姓涉足收藏的人并不多。當時新興的收藏家大體分成五部分：一部分是原先就接觸了許多私人收藏家，或者陪同收藏家參與了一些收藏活動，也有的人接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較快，或者處于某種文化氛圍之中，例如舊官僚、地主家中的傭工，舊古玩店鋪中的伙計等。第二部分是普通知識分子，他們有知識，懂得文物的價值，在舊社會，他們缺少的是經濟條件和社會地位，新中國給他們創(chuàng)造了這些條件。在這部分收藏家中，也有一些文化層次較高的中下層軍、政、商人和企業(yè)主。第三部分是新時代的收藏者，他們以青年學生和初被掃盲的革命積極分子為主，例如一些青年團的骨干。他們有著較強的革命熱情和現(xiàn)代文化觀念，積極收存革命的、時代的紀念品、藝術品，以及一些歷史的資料和遺物等。這種收藏活動在當時并未形成氣候，有些人也許很快就中斷了收藏。第四部分是舊中國戰(zhàn)后僅存的收藏家被當作革命的勝利果實保留下來。第五部分是革命隊伍里的儒雅之士、喜歡古代藝術品的干部學者、從事歷史研究的專家學者等。這些收藏家被人們稱為新時代的“紅色收藏家”。

私人收藏社會性質的改變，重要的是收藏觀念的更新。新中國成立前的收藏，雖然也有的收藏家為國家收藏、為民族收藏，但是主體上還是為自己收藏。新中國成立后，民間收藏的主體是人民，人民的收藏說到底還是國家收藏

的一部分，是民族收藏的一個分支。因此，在20世紀90年代以前，私人收藏的最終歸宿便是捐贈給國家。

據(jù)故宮博物院原副院長楊新等撰文介紹：“1951年2月2日，毛澤東主席親自寫信給當時中央文化部文物局局長鄭振鐸，將友人送給他的明代學者王夫之的手跡《雙鶴瑞舞賦》卷由文物局轉交故宮，……1952年12月27日，毛澤東主席還將另一位友人贈送的錢東壁臨寫的《蘭亭十三跋》轉送給故宮?！?956年，張伯駒先生將唐李白《上陽臺帖》贈送給毛澤東主席。1958年，毛澤東指示中央辦公廳將此帖轉交故宮博物院珍藏?！迸c此同時，劉少奇、周恩來、朱德等一大批黨和國家領導人、社會各方面的學者專家、藝術家及知名人士，紛紛捐出自己的珍藏。截至到1999年，“50年來，向故宮博物院捐獻文物者達573人，捐獻文物總數(shù)21875件”。

據(jù)上海博物館副館長汪慶正先生講：“就拿我們上海博物館來說，收藏文物百萬件，這其中至少有10％的上等級文物來自800余位民間收藏家的捐獻，數(shù)量多達1.1萬件。近年來，又有不少收藏家愿意把自己的珍藏捐獻出來。從一定的意義講，沒有這些民間收藏家，就沒有上海博物館的輝煌?！?/p>

此外，新中國前30年形成的著名收藏家，先后捐出自己的藏品。支援國家博物館建設。如當時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陳叔通、教育部部長馬敘倫、國務委員方毅、地質部部長孫大光、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柳亞子、天津市副市長周叔駛、北京市委文教書記鄧拓，以及著名陶瓷學家陳萬里、歷史學家商承祚、周一良、周少良等，先后將數(shù)十年甚至數(shù)代來之不易的家藏珍品捐獻國家不同的博物館。

新中國的前30年，在中國共產黨的領袖和國家領導人以及著名收藏家身體力行的帶動下，全國范圍內掀起了捐獻文物熱潮，使新中國公藏博物館事業(yè)得到迅速恢復和發(fā)展。私人收藏是為了時代和國家

新中國私人收藏的目的或者說方向的改變，前30年并不明顯。只是責任與興趣、保護與鑒賞、實用與收藏比重的客觀調整，多一些的是責任、保護和實用。很多人是以主人公的姿態(tài)看待收藏品，不愿看它在自己可控制的范圍內被毀壞、流失；有些人意識到在當時的環(huán)境條件下，自己不收藏就不會有效地把收藏品保護起來；有些學者純粹就是為了學術研究的需要。這里有一條是非常明確的，就是收藏品的屬性，它們是歷史時代的精華，國家的珍寶，不再純粹是私人的家財。即使是舊中國沿襲下來的收藏家，家財?shù)挠^念也開始松動，有的甚至徹底發(fā)生了改變，進而無償捐贈給國家。

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興起的大眾收藏，最初的收藏目的僅僅在于滿足興趣。有些人的收藏目的性很淡薄，這才有了當時的大規(guī)模的物物交換、無償贈送。直至90年代中期，古舊鐘表、老式照相機、月份牌、招貼畫、電話磁卡甚至鑰匙、算盤、筷子、酒瓶、啤酒瓶蓋等，都成了人們的收藏新寵。

伴隨著民間收藏的不斷深入，特別是對民間收藏歷史和傳統(tǒng)收藏的了解，同公藏博物館的接觸日益頻繁，新興的收藏群體開始討論收藏的目的和意義。當時，最為流行的說法是“僅收集不整理，不能稱為收藏，只是采購員；只收藏不研究，不能稱為收藏家，只是保管員”。收藏的目的就是收集時代的精華，組成文化的系列，研究探索收藏品的文化內涵、時代意義、生存發(fā)展環(huán)境與條件、專業(yè)特色以及歷史作用和影響等等，為國家集寶、藏寶、護寶。進而，還引發(fā)了有關民間收藏目的和意義的討論。北京召開了首屆民間收藏學術研討會，主題就是“民間收藏與收藏文化”，正式出版了文集，在社會上引起一定反響。

改革開放沖破了一切左的束縛，傳統(tǒng)收藏繼大眾收藏興起之后，很快在新一代年輕人中以撿漏為突破口，從四面八方冒出來。其速度之快、深度之廣、影響之大超出了所有大眾收藏品類，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在各地的收藏群眾組織中，古董專業(yè)委員會最初只有十幾個人，但很快發(fā)展到本社團第一大專業(yè)委員會。北京收藏家協(xié)會古董專業(yè)委員會的人數(shù)，占全協(xié)會總會員數(shù)的50％以上。還有相當多的傳統(tǒng)收藏者沒有加入?yún)f(xié)會。傳統(tǒng)收藏的目的經過新中國50年風風雨雨的洗禮，到20世紀末，形成了中國當代成熟的民間收藏觀。

當代中國民間收藏的目的和意義，是以中華民族數(shù)千年傳統(tǒng)的優(yōu)秀遺產為基礎，吸收當代大眾收藏的積極向上的觀點，借鑒國際發(fā)達國家民間收藏開放成熟的理念而形成的收藏觀。這種觀點可以表述為；民間收藏是一種文化，是一種以收藏者個人或家庭為基礎運行的社會積累與保護文化，是一種有別于公藏和國家運行的對文化遺產再利用、促進步的私人和社會團體的自覺教育文化，是一種充分發(fā)掘個人和社會潛能與資源的國家文化。民間收藏的目的就是為了社會積累和保護文化藝術的某一個方面，廣泛實施社會的自覺教育，弘揚國家的某一方面時代精華，達到自我的完善與突破，為社會和民族的進步作出貢獻。

正是在這樣的收藏觀指導下，才有了最近20年火熱的民間收藏展覽展示活動，私人和團體收藏館、博物館應接不暇的創(chuàng)建，新的民間收藏品慷慨捐贈行為，民間收藏報刊和出版物如雨后春筍般面世的景象，中國民間收藏整體水平得到很大的提升。

私人收藏成為人際交流的媒介、資本文化的基石

不管是玩物喪志，還是收藏陶冶情操，傳統(tǒng)的收藏功能在新中國成立之初即已受到猛烈的沖擊。在前30年緩慢的發(fā)展中，為國家護寶、為民族獻珍、為工作收藏成為主要的觀念和指導。

改革開放初期，大城市的人們在完成由談論政治向欣賞交流收藏品轉化的過程中，形成了一個個收藏角。北京的西單、月壇公園、大柵欄，上海的福建路、城隍廟福佑路，天津的沈陽道，廣州的帶河路，武漢的青年路，等等。這些收藏角逐漸形成了固定的時間，人群不斷擴大。一開始來的多是藏友，后來看熱鬧的比收藏者多。藏者之間交換的，開始是收藏經驗和心得，后來是物物交換，互通有無。漸漸的，有了講演者，即收藏者中較有成就的人，講演的內容以收藏心得經驗為主。再后來，幾個收藏者應公園、工會等的邀請，舉辦形式簡陋的收藏品展覽。參加收藏角交流的首先是毛主席紀念章，繼而是郵票和紀念封，后來是煙標、火花、酒標、門券、古錢幣、票券、香煙畫片、報紙、旅游圖冊、鑰匙鏈……一發(fā)不可收拾。

伴隨著民間收藏群眾性自發(fā)的交流、展示活動的增多，民間收藏社團組織呼之欲出。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末，是中國地方收藏社團創(chuàng)建最為活躍的時期，全國大部分地區(qū)相繼成立省、市級的綜合性收藏組織。據(jù)著名收藏家陳寶定先生統(tǒng)計，全國綜合性收藏組織至2000年已達200個，此外各地還有集郵、錢幣界、集報界、藏券、毛主席像章等各類專項收藏組織數(shù)以千計。在收藏組織的積極工作下，各地的收藏聯(lián)誼

活動更加頻繁緊密。

新中國民間收藏社團主要由三個部門和收藏家發(fā)起成立。一是地方工會，最初的大眾收藏組織一般由工會負責，成立聯(lián)誼會，有的叫收藏欣賞聯(lián)誼會，有的名為工人收藏聯(lián)誼會，有的叫某某(收藏品)收藏聯(lián)誼會。二是文聯(lián)(文學藝術界聯(lián)合會)，有的地方是社科聯(lián)(社會科學界聯(lián)合會)，這是一大部分，在中后期較多，社團名稱多為收藏協(xié)會。三是地方文物管理部門，有的是文物局，有的是文管會，還有的是博物館，在全國收藏類社團中并不占多數(shù)，名稱多為某地收藏家協(xié)會。此外還有郵政系統(tǒng)、錢幣協(xié)會、博物館學會、新聞出版單位等組織的專業(yè)收藏組織和委員會。

民間收藏社團的建立，為收藏者建立了一個家和一座橋梁。收藏社團都有一個辦公地和活動中心；有了專門的召集人和活動策劃及組織者；有組織工作和活動資金，有一個收藏組織就會創(chuàng)辦一份會刊，有的是刻蠟版油印，有的是鉛印，也有的是膠印，總之有了收藏者的一個交流平臺；有了推動地區(qū)內、跨省市和國際交流的機構，以及開展收藏活動、信息傳遞的計劃和總結，形成了民間收藏功能轉換的最后一塊拼圖。

20世紀90年代，上海、北京、成都、哈爾濱等城市的收藏家相繼宣告成立私人收藏館。尤以上海為多，如算盤、火花、煙標、茶壺、硯臺專題藏館等。這些藏館與爾后建立的私人博物館有很大區(qū)別，主要依托家庭建立，無獨立展所，陳列多是藏品的堆積。這種自發(fā)的收藏館無需申報審批，一般只是在報紙或電臺發(fā)個消息，舉辦一兩次小規(guī)模的藏友交流或聚會，經常接待一些收藏者或采訪者的小規(guī)模造訪。在這里，收藏館的主人盡管身份和工作還是工人、教師或干部，但他已經把收藏作為自己同社會、藏友接觸交流的媒介，作為家庭生活的一個重要部分。私人收藏館曾經是我國20世紀末民間收藏的一條風景線，不僅是報刊、電臺、電視臺的重要介紹對象，而且承擔了國際上接觸和了解中國民間收藏的一個重要窗口。

1993年12月25日，北京市文物局擬定的《北京市博物館登記暫行辦法》以市政府令的形式發(fā)布實施，為行政主管機關審定博物館的從業(yè)資格提供了法律依據(jù)。據(jù)此，1996年10月31日北京市文物局正式批準觀復古典藝術博物館、古陶文明博物館、遺箴堂金石碑帖博物館和何揚吳茜現(xiàn)代繪畫藝術館的籌建資格。這是新中國首次經國家行政主管機關依法批準的非公有性質的博物館。民辦博物館使私人的收藏行為轉化為社會行為，受到政府和公眾的關注，同時服務于社會。收藏家們除了將藏品捐獻國家外，又多了一種將收藏回報給社會的選擇。

注冊民辦博物館(亦私人、私立、非政府辦等稱謂)的出現(xiàn)，標志著國家鼓勵博物館所有權的多樣化。幾年間，先后有一些民辦博物館出現(xiàn)，如企業(yè)辦的保利藝術博物館、南油地宮、北京工藝美術博物館、中國紫檀博物館、昆明翰榮軒文化藝術博物館；股份制的廣東中山蝴蝶博物館、北京炎黃藝術館等。

20世紀末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的確立，為民間收藏開辟了廣闊的天地，民間收藏真正走上了正軌。收藏者在收藏品市場和交易中，在港臺收藏家的帶領下，懂得了收藏也是一種投資，而且是國際上重要的文化投資。以此為標志，中國當代民間收藏的發(fā)展，進入了一個同國際接軌的新階段。

三類市場

新中國民間收藏品市場發(fā)展的前30年是統(tǒng)購統(tǒng)銷的國家市場。國家辦有文物公司、美術公司、工藝美術公司、民間工藝美術公司、郵政公司、錢幣公司、典當公司等。新中國成立初期保留的私營收藏品經營戶和企業(yè)，經過公私合營和社會主義改造，后來逐步消失。80年代以后，個體私營收藏品市場開始出現(xiàn)，以后逐漸發(fā)展起來。為方便讀者，現(xiàn)在將其分為低、中、高三類市場予以敘述。

低端市場：地攤

民間收藏品的低端市場是指地攤市場，就是當時的黑市、早市、鬼市和現(xiàn)存的收藏品市場。這類市場的崛起曾經引起過不小的轟動，文物、工商、公安等機關，像后來市場管理流動商販一樣，抓一批，又來一批，轟走一撥，又來一撥。最后，由辦事處出面，組成相對規(guī)范的早市或星期天市場，才使這種收藏品市場雖不合法，但可以運行。

這些小商販自知不合法，但開始有人管，后來漸漸不管了，所以積極性非常高。他們當中，一開始是城里人多，大眾收藏者多，敗家子多。后來，農村的人和古舊傳統(tǒng)收藏品多起來。進而，城市里的收藏者到農村找尋收藏品，農村人攜帶收藏品到城市街道上擺攤擇價而售。郵票、錢幣等以前用物物交換、交流的小型自發(fā)聚會，發(fā)展成郵市、幣市。短短的幾年間，出現(xiàn)了專事收藏品買賣的“新古玩商販”、新收藏品市場、新古董文物市場、新書畫工藝品市場。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是地攤臨時市場，都是百姓買得起的低價大眾市場。有很多市場就和百姓生活市場，副食市場、小百貨市場連在一起。

這種地攤市場興起于20世紀80年代末，大眾收藏者和新投入傳統(tǒng)收藏的年輕人是收藏品市場的常客。這種市場一般開始人不多，但發(fā)展很快，在較短的時間內就會形成規(guī)模。北京潘家園市場四次遷擴場址，最能說明問題。

這種地攤市場從北京、上海、天津、廣州、重慶等大城市發(fā)起，很快波及全國省會城市和中等城市，有的縣城也辦起來，旅游景點也開了收藏品一條街。當時，北京著名的除首推潘家園市場外，還有報國寺市場、月壇市場、華威橋市場、東單市場、水碓市場、黃莊市場、盧溝橋市場等。從全國來看，上海的福建路、東臺路、瀏河路，天津的沈陽道、重慶的中興路、河北的霸州、內蒙古呼和浩特的中山東路、山西太原的南宮、遼寧沈陽的南湖、江蘇南京的朝天宮等等。這種地攤市場初期真品居多，越往后來贗品越多，甚至郵品、錢幣、火花等大眾收藏品也有造假，但是收藏者還是可以淘到寶貝。

這種地攤市場實際上就是一所收藏大學校，收藏愛好者可以在休閑逛市場的過程中，了解收藏信息、接觸藏友、認識藏品，學習挑選、鑒賞收藏品的技能和方法，接受傳統(tǒng)文化和藝術文化的熏陶和感染，培養(yǎng)藝術素養(yǎng)和藏趣。新中國后30年成長起來的收藏家，大都得益于這種地攤市場，是這種低端收藏品市場走過來的畢業(yè)生。

中端市場：古玩城

地攤市場發(fā)展到一定程度，由工商部門注冊批準的封閉型收藏品市場在全國各地開始出現(xiàn)，而且發(fā)展很快。它們最初以傳統(tǒng)的古玩市場為模板組建，但又是在地攤的基礎發(fā)展起來，所以兩者的成分都有。一方面，它們是一個規(guī)范的固定市場，一般由街道辦事處組辦，每天營業(yè)，有營業(yè)執(zhí)照和字號，有固定門市(很簡陋)或柜臺，納稅并交納一定管理費和租金。其中，小的市場有幾十家，多的達幾百家坐商。另一方面，這種市場開始并不符合當時的《文物

法》和相關規(guī)定，營業(yè)執(zhí)照上營業(yè)范圍僅是工藝品，而且注明“不含文物”，但一般商家基本上大多數(shù)在賣文物。因此，市場開始建設時，基本上是簡陋的臨時木板房，與雕梁畫棟的中國傳統(tǒng)古玩商店有著天壤之別。

北京除了琉璃廠外，在1989年至1992年三年的時間里，先后建起10余個具有一定規(guī)模的收藏品中端市場。在琉璃廠東西兩條街上，私人古玩店又先后建起來，而且還成立了海王村和榮興藝苑兩個古玩市場。此外還有朝外市場、亮馬市場、勁松市場、紅橋市場、官園市場、古玩城等。

上海市在城隍廟建起了現(xiàn)代的收藏品市場，坐商云集，成為上海城市的一個新名片和新景觀。此外還有天目西路“不夜城民間收藏品市場”、多倫路文化名人街收藏市場、會稽路、安國路、泰康路、廣東路等市場。

天津市沈陽道市場部分升級，建成了天津市最大的收藏品中端市場和星期四地攤市場。此外還先后建起了金湯橋古文化街、文廟市場、水閣大街古玩市場等。

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首先辦起了“鐵路文化宮市場”，接著又辦起了“中藝古玩城市場”“古玩大世界市場”等。廣東省深圳市先建起了“古玩大世界”，廣州市不久建起了荔灣區(qū)古玩城、帶河路“古董街”等。爾后，在全國各地普遍鋪開，甚至發(fā)展到內蒙古、新疆、西藏。

此外，以經營現(xiàn)代書畫家作品為主的畫廊、畫店，以經營民間工藝品為主的旅游商店，也以獨立設店或寄附于高檔飯店、賓館、商廈等形式，鋪天蓋地地興辦起來。僅據(jù)1994年行內人士的估計，當時全國書畫經營商店就有2000余個，而北京一地就有300余家。再加上各地的工藝品商店，旅游品商店等等，形成90年代初期我國私營商業(yè)發(fā)展最快、數(shù)量最多、分布面最廣、營業(yè)利潤最豐厚的一種行業(yè)。進入21世紀以后，由于此類市場經營較好，很多都更新?lián)Q代，建起了現(xiàn)代化的收藏品經營大廈和傳統(tǒng)的收藏品一條街，以嶄新的姿態(tài)迎接國內外收藏者和游人，成為新中國民間收藏和市場經濟發(fā)展的標志之一。

與此同時，這種市場還培養(yǎng)和造就了一支數(shù)量龐大的、素質較高的收藏品經營大軍，或者稱之為新古玩商、新收藏品商經貿隊伍。這些新商人，不僅學經營，更重要的是學習收藏基本知識、收藏品鑒定技能、國內外收藏禮節(jié)和交往技巧，包括外語等等。他們從業(yè)一般堅持時間較長，有的人開始是兼職，吃病假，后來辭去公職，以此為職業(yè)。他們伴隨著收藏品市場的發(fā)展和規(guī)范，民間收藏隊伍的擴展和壯大，自身的社會地位也逐漸提高。開始被稱為“文物販子”，繼而“文化倒爺”，再而“新收藏品商人”，現(xiàn)在“行里人”，意為懂行之人。很多人成為重要的收藏家、鑒賞家、經銷行家里手，或者成為爾后發(fā)展起來的藝術品拍賣經紀人和代理人。他們不僅可以加入收藏社團，成為收藏家協(xié)會的會員，也可以被選為領導。有的還被稱為專家，參與收藏品鑒定和專業(yè)講座。

新中國收藏品中端市場的復活與進步，真實客觀地反映了中國民間收藏的雄厚資源及其廣泛性和深人性，表現(xiàn)了強大的生命力和擴展力，是中國民間收藏同國際接軌的橋梁和前沿。

高端市場：拍賣

民間收藏品的高端市場主要是指藝術品拍賣、典當、專營、博覽會、俱樂部和互聯(lián)網等經營活動，在新中國全面興起于20世紀末。

新中國成立初期，民間收藏出于調整階段，古玩市場由國家專營，藝術品拍賣無從談起。改革開放伊始，國內的收藏圈子逐漸擴大，初期的自發(fā)交流不能滿足需要，收藏者為了得到理想的收藏品，急需一條公開、透明、規(guī)范的收藏途徑。20世紀90年代初，中國當代收藏品拍賣萌芽初露，先起于郵品。后漸及于錢幣和書畫，但規(guī)模有限。隨著群眾性收藏熱潮遍及全國，特別是1992年秋季，西安，北京兩個“國際拍賣會”的舉辦，正式揭開了中國當代藝術品拍賣的序幕。爾后，先是北京、上海，又及廣東、陜西、江蘇等，有數(shù)十家大型拍賣公司成立。注冊資本一般在1000萬元以上，在當時是非?？捎^的。

隨著中國當代藝術品拍賣會在全國鋪開，大小規(guī)模拍賣會此起彼伏，短短三年內，參加藝術品拍賣會從嚴格審查、謹小慎微，迅速發(fā)展成為一種新興社會時尚。最初，參與大陸拍賣的買家大多是來自港臺、日本、韓國及東南亞等地實力雄厚的投資商和收藏家。隨著中國社會經濟的進步，尤其是先富起來的新興企業(yè)家隊伍的形成，國內收藏家嶄露頭角。據(jù)統(tǒng)計，在1995年舉辦的北京翰海春拍上，國內買家占到競拍者的70％。他們在拍賣會現(xiàn)場展示的蓬勃生機和志在必得的銳氣，令一向叱咤風云的香港、臺灣等地的買家風光不再。

在世紀之交的拍賣熱潮中，中國實業(yè)界和國家博物館的參與是兩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在現(xiàn)代商品經濟社會中，藝術品收藏已成為僅次于房地產、股票的熱門投資項目。來自民間、海外的數(shù)千上萬件拍品，為公藏增加了征集的機會；而公共收藏的積極參與、對拍賣熱的持續(xù)發(fā)展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海外收藏家為大陸旺盛的買氣和強烈的購藏欲望吸引，紛紛釋出收藏，致使長期流落在外的中國遺珍開始歸巢。文物藝術品從海外回流的勢頭還會持續(xù)和發(fā)展。據(jù)有關資料統(tǒng)計，流失到海外的中國文物，達到國家博物館藏標準的在百萬件以上。隨著國家允許海外進口的文物可以自由出境政策的實施，各文物藝術品拍賣公司都加大了向海外征集文物藝術品的力度。

中國當代收藏品拍賣業(yè)走過了整整15個年頭，風風雨雨，一路坎坷，從年成交額不足億元發(fā)展到年成交額200億元左右，市場已經基本成熟。拍賣企業(yè)運營規(guī)則已經完善并與國際接軌；形成了以北京翰海、中國嘉德公司為骨干的國際知名藝術品拍賣企業(yè)陣營；當代收藏家隊伍得到發(fā)展和壯大，開始掌握市場實際價值及其增長和降落的標尺，拍賣市場的貨源進入良性循環(huán)。北京成為國際中國藝術品拍賣中心。

隨著現(xiàn)代互聯(lián)網的迅速發(fā)展，一些著名的藝術品拍賣公司相繼建立了自己的網站，文物藝術品專業(yè)性網站業(yè)已出現(xiàn)，加強了與顧客和世界同行業(yè)的交流與溝通，成功地進行了互聯(lián)網上拍賣中國文物藝術品的嘗試。此外，根據(jù)文物藝術品市場的需要，將全球文物藝術品拍賣公司的通訊錄、最新的拍賣信息、各種文物藝術品的參考價和成交價等全部公布于網上，給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的發(fā)展提供了迅捷方便的條件。

進入新世紀以后，一種以聯(lián)絡感情、欣賞交流、直接交易為特點的新型機構——收藏家俱樂部開始悄然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地出現(xiàn)。由于在規(guī)范經營、專業(yè)人士管理和成型的經營方式等方面還在探索中，所以效果并不明顯。但在國外和港臺地區(qū)已經發(fā)展很好，是一種有著一定前景的收藏品流通企業(yè)。

民間收藏的前途

新中國民間收藏60年的發(fā)展，超過了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時期，但今后民間

收藏要走的路還很長，還有很多問題要解決。

最先需要解決的是民間收藏品的真?zhèn)舞b定問題?，F(xiàn)在，各種鑒定委員會滿天飛，但沒有一個被有關單位稱為規(guī)范的、權威的、可以說了算的。2008年10月19日，北京晨報、中國文物報等媒體邀請法律、拍賣、收藏、藝術及新聞界的數(shù)十位專業(yè)人士，就中國近現(xiàn)代書畫鑒定權歸屬問題進行深層次研討，使這一制約藝術品市場健康發(fā)展的“瓶頸”問題再次引起收藏界及社會有關人士的關注。與此同時，國家文物局和各省市區(qū)文物部門成立的文物鑒定委員會不接待民間鑒定。其實，國家公藏博物館目前的鑒定人員也非常缺乏，只有少數(shù)幾家大型博物館可以自己進行鑒定。

目前，國家和各級文物管理部門沒有民間收藏管理機構，也沒有相應的成文政策，對民間收藏不是扶植，而是遠離和限制。所以，有關民間收藏的問題大都需要社會呼吁、媒體造勢、領導疏通。國家的事業(yè)國家管理，這是民間收藏事業(yè)走向成熟的基本條件之一?，F(xiàn)在，國家公藏博物館門庭冷落，免費參觀也沒有徹底改觀，最主要原因是群眾有距離。民間收藏要發(fā)展、要進步，最便捷的道路是同公藏博物館相結合，充分利用博物館的人才、場地、經驗、資源和科研成果的優(yōu)勢；博物館也可以在同民間收藏的結合中獲得信息、市場、民情、資源和奮斗精神來促進自己的發(fā)展，也是一個理論聯(lián)系實際的過程。

民間收藏發(fā)展的最高境界是創(chuàng)建博物館。民間博物館的數(shù)量未來一定會超過國家公藏博物館，這是社會發(fā)展的規(guī)律和必然。實現(xiàn)這一目標最重要的是政策、管理兩個問題。創(chuàng)建民間博物館需要一系列的扶植、優(yōu)惠、鼓勵政策，使大批有豐厚收藏、富裕資金、積極回報社會熱情的收藏家，可以辦、能夠辦并一定辦好博物館。加強管理、適時管理、有效管理才能保證辦起一批，穩(wěn)住一批，發(fā)揮效益，從而使民間博物館成為拉近政府和民眾關系的一個新平臺，成為中國文化展示，交流和實施終生教育的新課堂。

民間收藏，狹義的或傳統(tǒng)的概念是指與國家專業(yè)機構收藏相對應的私人收藏；廣義的或現(xiàn)代的概念則是指非政府投資興辦的全民性社會收藏。當代民間收藏，是一個國家或民族綜合素質提高的產物，反映和代表了這個國家或民族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進步與發(fā)展的水平。新中國民間收藏60年的發(fā)展經驗和教訓，是我們寶貴的財富。我們相信，中國民間收藏的前途會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