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甜甜
尹夏從骨子里討厭冬天,這個季節(jié)把人凍得失去熱情,變得極度慵懶。重要的是,無法穿著紗裙四處奔跑。
今年的冬天卻來得比較遲,媽媽說,冬天,似乎也不寒冷。
確實(shí),初冬的陽光,有著不同于其他季節(jié)的溫暖。明晃晃,如同棉毯般鋪在窗口的枝丫上,透過隙縫揚(yáng)揚(yáng)灑灑地落下一地,讓尹夏不由得想到個詞——和煦,似乎這個習(xí)慣上用于修飾春天的詞在這個季節(jié)也同樣適用。
尹夏懶散地躺在睡椅上,陽光正好灑在身上,說不出的暖和。在這個城市里,能在午后曬著太陽著實(shí)不易。
媽媽看著尹夏,無奈地?fù)u頭。難得的一個周末,就讓女兒好好休息吧。但臨出門前,媽媽仍不忘給她布置點(diǎn)家務(wù)活兒:給窗臺上瀕死的花兒澆澆水,把它們搬出去曬曬太陽之類。
尹夏乖乖地答應(yīng)了,因為那些花實(shí)在枯敗得不成樣子了。
尹夏翻出了去年媽媽買的、至今還沒用過的一把粉色灑水壺。放在陽光下,壺上仿佛開滿了大朵大朵的櫻花,看得尹夏滿心歡喜。水汩汩地注入壺中,多得快要溢出。蓋上蓋子,自上而下地灑向每一寸泥土,水很快滲入,沒了蹤跡。
如果,一直是這么靜靜的該多好??墒?,安靜的背后總是隱藏著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隨手放在畫架上的灑水壺,突然從窗臺上滑落,筆直地墜下去。尹夏匆忙伸手卻已成徒勞,那水壺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自由落體運(yùn)動。
尹夏忙伸出頭往下看。哦,那真叫糟糕!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男生,頭發(fā)滴著水,衣服似乎也淋濕了。干凈的白球鞋旁,歪躺著那闖了禍的灑水壺。尹夏偷偷端詳那個男生:微蹙的眉宇間有種干凈明朗的笑意,純得如同春天和煦的微風(fēng),一絲一縷令人沉醉。
“對不起,那個……”尹夏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個男生倒也愣了會兒,隨即彎腰撿起地上的水壺,大步走上樓來。尹夏心中極度不安:他會怎么罵我呢?不會讓我賠他衣服吧?媽媽不在家,我哪有那么多錢啊?雜亂的思緒被急促的門鈴打斷,尹夏只好硬著頭皮去開門。
當(dāng)那個男生出現(xiàn)在門口時,尹夏緊張得不知所措,只得低頭凝視自己的鞋尖。倒是男生先開了口:“唉,哪家粗心的小孩兒,丟了東西也不找回,拿去吧,以后小心些就是了?!闭f完,把水壺往尹夏懷里一塞,轉(zhuǎn)身離開了。尹夏憤憤不平,什么小孩兒啊,好歹也十六了呢,再說你也大不到哪兒去。
等尹夏回過神來,只留下那個樓梯轉(zhuǎn)角處斜挎背包的身影。一顆懸起的心總算踏實(shí)了,她此刻還不敢相信,那人被淋個透濕卻不見絲毫惱怒的跡象。視線落在懷中的水壺上,尹夏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頭。
“啊,還沒好好道歉呢!而且,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币男南耄阙s忙跑到陽臺上。樓下,那個男生已經(jīng)脫下了黑色的外套,干凈的白襯衫在陽光下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澤。尹夏不知道“和煦”這個詞用來形容人是否恰當(dāng),但總覺得適合他。也許,名字并不重要。
媽媽回來了。尹夏已經(jīng)做完了布置的家務(wù),此外,還把大理石地板拖得干干凈凈。滿頭大汗的她,拿出一條許久未穿的紗裙,在和煦的陽光下輕松地旋轉(zhuǎn)著,透過薄薄的紗裙,陽光暖暖地打在身上。
(責(zé)任編輯賈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