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偉

《公牘通論》是民國初年徐望之先生撰寫的一部文書學著作。徐望之,吳興人(今浙江湖州),生卒年不詳。其父徐賡陛,字次舟,在清末是個有名的人物。在廣東任縣令時以善斷案著稱,人稱“徐青天”,后來入了李鴻章的幕府,隨李到了北京。徐望之曾在上海商務(wù)印書館供職,后來為奉養(yǎng)母親回到北方。在河北省訓政學院授課期間,有感于公文“詞蕪義晦,影響于政化之進行;體例全乖,條教亦因之而捍格”①,遂“依據(jù)《公文程式》編為《公牘講義》”②,后來經(jīng)商務(wù)印書館出版,更名為《公牘通論》。書稿完成于1929年,出版于1931年。全書“凡九章,章若干節(jié),節(jié)又分子目若干擇;引例釋言,上自《尚書》周秦,下逮現(xiàn)行程式”③。書前有序三篇(其中一篇是中國著名的出版家張元濟先生所作),書末有附錄十篇,共計十萬余字。

《公牘通論》的目的是教授地方公務(wù)人員寫作公文,是希望“縣地方之官吏”“明白治理,曉暢公文”,能夠“事必躬治,牘必親裁”④。九章分別為釋義、類別、體例、儲養(yǎng)、撰擬、結(jié)構(gòu)、公文之敘法、用語、程式,另有緒言一篇。第一章釋義解釋了公文的定義?！肮恼?國家或地方機關(guān)相互間及與人民或團體相互間,為意思表示于一定程式之文書也”⑤。第二章類別則分別從等級、政治、名稱三個方面討論了公文的分類。特別是名稱一節(jié)首先列舉了從三代以前、漢、唐一直到清中國歷史上出現(xiàn)的83種公文形式,其后又對民國建立后至1929年以前文書程式的6次修訂進行了詳細論述,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并且提出了“公文之種類,在質(zhì)不在形。定種類之數(shù)量,宜少不宜多”⑥的原則,具體提出了公文種類應(yīng)刪定為令、批、呈、函、布告五種。從第三章開始轉(zhuǎn)入公文寫作的內(nèi)容?！绑w例”、“儲養(yǎng)”和“撰擬”三章側(cè)重公文寫作的理論,“結(jié)構(gòu)”、“公文之敘法”、“用語”和“程式”四章詳細討論了公文的寫法。書末十篇附錄還列舉了民國政府關(guān)于公文的各種規(guī)定,在當時具有非常強的實用性。

徐望之在《公牘通論》中對文書寫作的總體認識為后人稱道,“蓋公牘之中,有品,有學,有識,有文。鯁直端方,唯民是重,唯法是從,侃侃與長官爭是非,辨曲直者,其品尚也。綜析繁復,洞察幾微,而又隨時虛懷考究,好問慎思者,其學長也。在利害未形之時,處危疑震撼之際,不顧譏彈指摘,而勇以赴之,以底于成者,其識達也。指事類情,軒豁呈露,持理屬詞,不隨不激,辭多而不費,言簡而不略者,其文勝也……至若斤斤然徒為形式之求,縱令悉中繩墨,軀殼僅存,又何足貴哉?”⑦。

雖然徐望之的本意是教授公文寫作,但是全書對中國公文的淵源、種類、體例都作了詳細的論述,可謂博大,但是站在專業(yè)分工日漸精細的今天來看則略顯龐雜。特別是第五章“儲養(yǎng)”,從“公牘本質(zhì)之可貴,貴在一字一句皆從國計民生著想”發(fā)揮開去,通篇講的都是做人為官的道理,雖然言辭懇切,但與全書主旨總有些牽強。這也是古人著書的通病,徐望之去古未遠,自然腦子里面都是“修齊治平”,寫公文也要從心性入手。想來當時之人也是學者喜讀前幾章理論考據(jù)部分,公務(wù)人員只取后面幾章當手冊用。

總而言之,《公牘通論》“熔鑄經(jīng)史,貫通百家。嘗考自古昔公文名稱類別至百數(shù)十種之多。元元本本,殫見洽聞。又雜采近代切于實用諸作,并自擬令文表式,以示楷模。循循乎,綱舉目張,有條不紊”⑧,許多內(nèi)容對今天依然很有意義。這部著作的出版也成為中國文書學誕生的標志之一。

注釋:

①②中國人民大學歷史檔案系翻印:《公牘通論》,1958年7月第一版序:第2頁

③中國人民大學歷史檔案系翻印:《公牘通論》,1958年7月第一版序:第1頁

④⑦中國人民大學歷史檔案系翻印:《公牘通論》,1958年7月第一版:第2頁

⑤中國人民大學歷史檔案系翻印:《公牘通論》,1958年7月第一版:第3頁

⑥中國人民大學歷史檔案系翻印:《公牘通論》,1958年7月第一版:第38頁

⑧中國人民大學歷史檔案系翻印:《公牘通論》,1958年7月第一版序:第3頁

作者單位:北京市檔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