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英

【摘 要】對武俠小說,不能一味批判,而應看到武俠小說對激發(fā)學生閱讀寫作興趣、開闊學生閱讀視野、激發(fā)國人的愛國情感等方面的積極作用。

【關鍵詞】金庸;武俠;語文課本

【中圖分類號】G 633.3 【文獻標識碼】 C【文章編號】1671-1270(2009)4-0063-02

一、一石激起千層浪

2005年春開學時,高二學生驚喜地發(fā)現(xiàn)剛到手的第四冊《語文讀本》里新添了金庸的小說《天龍八部》。欣喜的孩子們可能沒想到,這個新生兒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多么艱難痛苦的生產(chǎn)過程!

武俠小說入選中學教材這一事件,較早可追溯到2001年的一個網(wǎng)絡帖子:“在我們還看不懂魯迅和波德萊爾的童年和少年,誰能告訴我什么是美和真,誰能給我啟示,誰能讓我還能挽留一點點童年的真,用我聽得懂的話告訴我:孩子,你是對的……唯有金庸。他給了我善良和美的啟蒙,告訴我愛的偉大,告訴我一個人可以為自己的信念獻身,告訴我尊重每一個人包括自己,告訴我男人之間的友情有時可以超越愛情,告訴我國家和民族的精神;他創(chuàng)造了那么多可愛而栩栩如生的人物,黃蓉、蕭峰、楊過、黃藥師、歐陽鋒……現(xiàn)在還縈繞在我心中的武俠世界。最重要的是,他用了我當時就看得懂的話。因此,我強烈呼吁,將金庸的作品收入中小學語文課本中?！?/p>

帖子發(fā)出的背景是有媒體報道,教育部決定對中學語文教材進行改革,金庸的作品將入選。當時就引起各方激烈的爭論。

批評者認為,武俠小說作為一種娛樂性的文學形式,其思想境界不高,如選入教材,難以對學生起到良好的引導作用。很多中學教師也擔心,武俠小說里面的打殺場面和言情描寫會對學生產(chǎn)生不良的影響。

在種種壓力下,教育部不得不出面辟謠,明確表示:金庸的文章不會成為學生的必學教材。人民教育出版社當時也表示,不會收入金庸的武俠小說。

2004年11月,人民教育出版社第一次出版的全日制普通高級中學語文讀本(必修),首次選入了王度廬的《臥虎藏龍》和金庸的《天龍八部》兩部武俠小說的部分章節(jié),分別排在第五課和第六課,合并為一個單元,取名“神奇武俠”。

一石激起千層浪,教育部這一舉措引發(fā)了對武俠的新一輪評論熱潮。武俠小說到底是天使還是惡魔?其實,面對武俠,大家大可不必驚慌,武俠小說對中學生有多方面的積極意義。

二、武俠小說對中學生的積極意義

(一)激發(fā)閱讀寫作興趣

面對當今語文教育費時耗力的現(xiàn)狀及電視、網(wǎng)絡對學生閱讀興趣的沖擊和閱讀時間的擠占,什么東西會給我們保留還擊的余地?武俠小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傳統(tǒng)教材所選課文,確有不少經(jīng)典名篇,具有永恒的思想及文學價值,但也有不少篇目所反映的價值觀念或所刻畫的人物形象,已經(jīng)明顯滯后于當代中學生的精神視野,難以激發(fā)他們的心理共鳴。傳統(tǒng)語文教材給我們的總體感受是:可敬而不可親,或者可以說是高不可攀。面對嚴肅古板有余而生動活潑不足的教材,有多少同學能從中體會到語文學習的樂趣呢?金庸的武俠小說有引人入勝的特質(zhì):其跌宕的情節(jié)、絢麗的辭藻、生動的表述……都有助于學生培養(yǎng)良好的語感。另外,現(xiàn)在的學生受網(wǎng)絡的影響大,形成了一整套漢字、英語單詞加各種符號構成的“網(wǎng)絡語言”,并且有向生活中和課堂上擴展之勢,讀優(yōu)秀的武俠小說還能夠糾正一下。

(二)了解歷史人生

“從那時到高考之前,俺是常常捧著二十四史作學者派頭的,這不是說俺天生有為祖國歷史文化事業(yè)獻身的覺悟,主要還是武俠小說的功勞。自從俺引用‘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犯了點小錯誤被老師批評后,俺立刻寫出了深刻的檢查,俺以后一定注意:郭靖是南宋的,西夏的都叫完顏,遼國的叫耶律,蒙古的叫鐵木兒;張丹楓是明初的,于謙那會兒有倭寇,雍正不是呂四娘殺的;楚留香是……,陸小鳳是……反正一定是古代的!”

這是2005年高考上海一考生作文中的一段話。

如果我們作一個調(diào)查的話,歷史教科書交給學生的有關反清復明的歷史知識,可能遠沒有《書劍恩仇錄》來的形象、生動!對此,北大教授嚴家炎認為,江湖世界是社會現(xiàn)實的折射,是社會現(xiàn)實曲折的反映,只不過金庸運用了夸張甚至荒誕的形式。

由此可見,武俠小說教給我們的并非只有“武”,更多的是“俠”,甚至是歷史人生。

(三)開闊閱讀視野

語文教育不能淪落為識字和語法教育,這已經(jīng)是共識。而文學實是“人學”,對文學的閱讀、理解則關聯(lián)著一個人的精神成長。因此,如何通過語文教育讓學生接觸到更多的文學形式,接觸到豐富的文化現(xiàn)象和文化觀念,訓練文化思考能力,涵養(yǎng)文化人格,是語文教材編寫和教育教學過程中必須注意到的大問題。

以金庸武俠小說為代表的“武俠文化”,影響非常廣泛,成為通俗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倘若我們承認語文教材應該擔負一定的傳承文化的責任,那么對武俠小說持視而不見或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未必都是合適的。文化是多元的,包容性是文化最為可貴的品質(zhì)之一。既然要傳承文化,就不能狹隘地只傳播自以為“高雅”的或“正確”的文化——事實上,很多時候文化雖有雅俗之分,卻并無高下、正誤之別。根據(jù)中學生的特點,給予他們兼容并蓄的豐富,要比過去那種“有選擇”地給予更有好處。

(四)豐富藝術營養(yǎng)

武俠小說雖屬通俗文學,但俗就不見得思想境界不高,諸如武俠大家金庸先生等人的作品就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如構思巧妙、文詞精美。在通俗文學領域,金庸武俠小說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品位可謂登峰造極,其在華人社會的影響力如此廣泛而深遠,我們把她排除在中學生的閱讀視野外,是不應該的。要讓處于當今全球化、信息化社會中的學生們在學習語言文字的過程中輕松和愉悅地獲取藝術營養(yǎng),一成不變的傳統(tǒng)教材是難以擔此大任的。

由此看來,只要引導得法,就可趨利而避害,使當代中學生從武俠小說中吮吸到豐富的藝術營養(yǎng)。

三、武俠小說有助于塑造更為完美的民族品格

俠義精神是人類的美好天性之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扶危濟困,除暴安良,為國家民族不惜赴湯蹈火,英勇獻身,正是俠義精神的具體體現(xiàn)。武俠小說中的俠義精神內(nèi)核,使武俠小說閱讀不僅是一種消遣,而是有著更積極的作用——有助于塑造更為完善的民族品格。

(一)武俠小說中表現(xiàn)出的濃郁的反帝愛國思想,可激發(fā)國人的愛國情感。

武俠小說的盛產(chǎn)期為清末民國初年,是積貧積弱的中華民族所受的異族壓迫最盛之時。抵御外侮,救國救民就成為此期武俠小說家自覺不自覺的追求,也構成了中國現(xiàn)代武俠小說最為輝煌的精神內(nèi)涵,而此后的優(yōu)秀武俠小說家把愛國情感越來越自覺地融入到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縱觀此時的武俠小說,從刀余生的“我意欲救我民,救我國,欲立我國我民于萬國萬民之上”的誓言,到以臥薪嘗膽的歷史故事改編的《熱血痕》中的“受辱不報,身不能立,有身者恥;家不能立,有家者恥;國不能立,有國者恥……”的創(chuàng)作信條,以及后來的平江不肖生《近代俠義英雄傳》中的大俠霍元甲身上反射出的愛國情感……而在“武俠盟主”金庸筆下的郭靖大俠身上,我們仿佛看到了站在長城上誓死抵抗外侮的抗日英雄的光輝形象。

這些優(yōu)秀武俠小說中所表現(xiàn)出的對“抵御外侮、振興中華”的陽剛人格的歌頌,正是激發(fā)國人愛國情懷的觸發(fā)劑,在新時期更有其積極意義。

(二)武俠小說中 “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困厄”的精神內(nèi)涵可以療治國人道德人格的下滑。

日常生活中,我們常聽到有人感嘆:人心都壞了!也常從媒體上聽到看到×××被騙,×××在鬧市行兇,圍觀數(shù)百人竟無一人上前勸阻……面對國人道德人格的持續(xù)走低及疲軟,我們可與金大俠筆下的胡斐進行參照對比。胡大俠為了毫不相干的鐘阿四一家,誓殺鳳天南父子,不為情動、不為利誘、不為情面所干擾,將生命的意義真正奉獻給正義之劍。國人面前有了這把道德標尺,知恥而后勇,使民族品格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理想境界前進!

(三)武俠小說塑造了許多血肉豐滿、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大大豐富了中國小說的人物畫廊。

不說整個武俠小說,單就金庸筆下,就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人物形象:像渾厚木訥、心明智清而又以天下為己任的郭靖;悲歌慷慨、瀟灑不羈而又急他人所急的胡斐;桀驁不馴的楊過;自由灑脫的令狐沖……以及“其聲宏也類有德”的“偽君子”岳不群……試問,在中國文學史上,有哪股潮流能像“武俠狂潮”一樣給我們提供如此多的性格迥異的人物形象?

另外,武俠小說讀者群的龐大,為漢語在世界范圍的傳播立下了汗馬功勞。北大中文系教授孔慶東說:金庸的讀者群是以億計的,凡有華人處,皆讀金庸。隨著中國政治經(jīng)濟的發(fā)展,當漢語成為世界第一語種時,我們回過頭來再評價金大俠(武俠)小說的貢獻,我們會慶幸:有金庸,是我民族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