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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名:或關(guān)于北大詩歌的筆記

        2009-09-30 06:18:14
        詩林 2009年5期
        關(guān)鍵詞:姜濤海子北京大學

        徐 鉞

        1

        坡。休斯。蘭波。李白。維吉爾。特朗斯特羅姆……

        有時,太多了,我們

        會把自己數(shù)進去。

        2

        我不知道身邊的年輕詩人們——或許可以更籠統(tǒng)地說,“青年藝術(shù)家”,但這個詞總是讓身份和身份的持有者變得不那么具體——之中是哪一位或有意或無意地首先意識到了“北大詩歌”這一命名的曖昧,并因而拒絕那一個單向度的自我歸趨,拒絕在一個狹隘的語辭層面上將“北大”或“詩歌”說出。但我很清楚地知道:他們,我在北大的兄長和朋友們,每個人,都在努力將所有可能與不可能的方向打開,讓聲音走出聲音的果核,把未知的天空在未名的水中釋放……直到今天,直到我們已不再懷疑未名之名所能蘊藉的廣闊。

        這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未名湖邊,我們所擁有的釀著巨大回聲的名字,實在是太多了。

        大約十幾年前,我在西渡先生主編的一本《太陽日記》中讀到了當代北大詩人的作品,第一次。開篇便是海子的詩,三十一首;接著,是西川的二十三首、麥芒的八首、臧棣的十九首……我想,比我更年輕些的朋友大約不會見過這本詩集:它并不厚重。但第一頁的《亞洲銅》和隨后那些震徹人心的詩句卻烙在黎明前退縮的黑暗之中——如同月亮。海子、駱一禾、西川、戈麥、臧棣……我幸運地在較早的時候讀到他們,并且,擺脫了更早前朦朧詩的那種表達。

        短暫地,我曾模仿過這些北大前輩的詩句,像許多在九十年代后開始寫作的詩人一樣:模仿,又含著某種不忍沉默的拒絕。沒有多久,我便放棄了。他們的詩成為更濃稠也更內(nèi)在的一種驅(qū)動力,在我的寫作歷程中像松脂一樣黏附起易朽的時間;一種更原初的沖動在體內(nèi)生長,以匿名的聲音,叫醒我的脈搏。我在一個似乎過早的時刻便產(chǎn)生了驚醒和疑惑,且漸漸意識到。

        “北大詩歌”是具有如此巨大質(zhì)量的一個發(fā)聲體,它聚合著必然與偶然的力,它是無數(shù)單薄的光在夜晚所尋找的心臟和肺葉??墒?它本身并不欲以那巨大的質(zhì)量聲言什么,讓星座以被預言的姿態(tài)在它上方出現(xiàn);不,它是承托夜空和這一切的泥土。而作為一種類屬劃分的“北大詩歌”將是危險的,構(gòu)成詩歌本質(zhì)的內(nèi)核會被輕易地置換,姓氏將如編號一般被讀出,構(gòu)成金字塔的石頭會被水泥的模棱兩可欺騙……不錯,一種作為局域性描述的文學類屬所必須依托的基因交換關(guān)系的確存在,但在北大,這種描述又太顯不夠:它在精神上所寄予的無限可能性,要遠遠超出具體文本或語言的血統(tǒng)傳承。

        八年前初入北大的時候,我曾試圖描述自己的寫作與母校詩歌歷史間那無可否認的聯(lián)系,那強力的血統(tǒng)收歸感受??珊芸煳揖桶l(fā)現(xiàn):在精神之外,詩歌和北大其實都不需要彼此的修飾。他們無須如百年前的貴族與新興資產(chǎn)者一樣,向?qū)Ψ脚矢绞裁?。而我也不想追?在現(xiàn)在的文化流民眼中,究竟是誰捧附了誰(這里恐怕還涉及到“知識分子寫作”的問題,我同樣無意細究)。

        在北大,詩歌就是血液的構(gòu)成成分。這,已足矣。

        當然,曾經(jīng)或正在北京大學的前輩詩人確實交付了我們——當代年輕的詩歌寫作者——比他者更多的重物:他們的意象和修辭,固執(zhí)和忠誠,更純的水銀和更燙的銅。我很難說:西川,臧棣,姜濤,胡續(xù)冬……他們沒有在寫作事實上影響北大校園里年輕一代的詩歌寫作者。我很難說:臧棣那許多優(yōu)秀的詩篇沒有在他的學生那里產(chǎn)生直接的影響,沒有滲透進那些年輕的文本,或者,沒有像月球那樣產(chǎn)生一種不可視見的、面對廣大海洋的潮汐之力……可是,這些,便足以描述詩歌在北大那浸染進骨髓的狀貌嗎?

        反過來講:“北大詩歌”這個詞便足以承載我們所擁有的詩歌嗎?

        如果無法否認當代北大詩歌的某種代際關(guān)系和承繼事實(事實上前者也可以被質(zhì)疑),那么,這種代際關(guān)系是否構(gòu)成了一種較封閉的書寫系譜——以某一線索為根本的、比之類同富有更多差異的系譜?承繼的事實是發(fā)生在廣義的閱讀與書寫領(lǐng)域內(nèi),還是有著更為狹義而直接的、可作為象征儀式的傳承行為?如果真可以把北大的課堂、把北京大學五四文學社當做一個切實地構(gòu)成了“北大詩歌”的畫框,我無法不去問這樣一個問題:我們在今天所看到的驚人色彩與無盡星象,是這種畫框式的概念所能夠圈定的嗎!?

        離開北大之外的人與他們的聲音,“北大詩歌”是不存在的。

        我必須再重復一遍:

        離開北大之外的人與他們的聲音,“北大詩歌”是不存在的。

        甚至可以干脆一點說,“北大詩歌”這一定名本身就充滿了無知的自負與無責任的類殖民式表達。這有部分源于二十年來外界對海子、駱一禾、戈麥等人的神話化敘述,還有一部分,則在于對北京大學切實存在的詩人和詩歌傳統(tǒng)、對未名湖詩會和其后的未名詩歌節(jié)的歷史話語處理——似乎中國高校詩歌(甚至中國詩歌)就通過這漢語世界里的只言片語獲得了形式上的自足,似乎北京大學就這樣無比自然地借由自己的聲音建筑了當代詩歌的歷時程式,甚至,似乎海子等“北大詩人”就是為了燕園的后進者作紀念而離去的……然而,我根本無從想象:如果離開了王家新、蕭開愚、孫文波、唐曉渡、程光煒等等前輩詩人與批評家的聲音——離開他們這許多年來的參與和幫助,未名湖水和她所藏的詩人靈魂會是什么樣子?今天所謂的“北大詩歌”會是什么樣子?

        的確,海子、駱一禾、戈麥等人確是自北大走出的當代最優(yōu)秀的漢語詩人。的確,未名湖詩會與作為其發(fā)展的未名詩歌節(jié),是北大人為祖國語言所建筑的一座匯聚心靈的明燈之塔。也的確,那許多決定了語言的脈搏、決定了詩歌心臟跳動速度的名字,正是自北京大學五四文學社這一個小小的團體走出……

        但是,作為一種擁有排外性詩學傾向的、作為自閉的類屬劃分的“北大詩歌”,

        ——它從不成立。

        3

        我想,我必須更多地講一點關(guān)于未名詩歌節(jié)、關(guān)于北大或五四文學社的事情。這該是一種責任罷;即便,僅是對我自己而言。

        算起來,我其實只親身參與了最近幾年的未名詩歌節(jié);單說開幕式的話——其中一次是開幕致詞,三次是最后一個朗誦兼收場總結(jié),今年則是徑自上臺主持。比起自未名湖詩會的時代(1983年至2000年)便將一灣湖水闊為海洋的前輩來說,這點經(jīng)歷實在算不得什么??墒?即便考慮進自己導演和主持人的身份,我也必須承認:2009年“半完成的?!钡谑畬梦疵姼韫?jié)是十年來最好的一屆,它的開幕式暨海子逝世20周年紀念晚會,可能也是這許多年來整個中國最讓人心動的一個詩歌之夜。

        “半完成的?!?。起這名字時,我大約是平靜的。

        是的,我必須(也只有)平靜地說出他的名字:海子。自1993年起,北京大學未名湖詩會便為紀念他而改在三月召開;“海子”已部分地成為了一個面向詩歌外部的通行符碼,一個我們只有以沉默接受的紀念象征。然而,感謝胡續(xù)冬的籌劃建議,2009年3月26日的北京大學百年講堂拒絕了之前的這一切濫套程式。二十年前未曾完成的藍色,被搏動,涌起,辨認未見的堤岸……半完成的海,這是一次出乎我預期的、面對詩歌自身質(zhì)詢的決然回答:

        所有人都讀到了一個作為生者的海子、一個人,是怎樣加速自己的語言和生命,用紙片上的墨跡搭建起黑暗中的巴別之塔。所有人都看到,這自北大走出的年輕詩人是怎樣在沒有邏各斯那樣終極所指的土地上,建起了當代漢語詩歌帝國的幾座柱石:黑夜、麥地、太陽。同樣,所有人也都聽到了,一片尚未完成的深廣、一種語言和他拔出的血——在以怎樣的姿態(tài)等待風暴。

        半完成的?!?/p>

        我當然感到幸運:自己是北京大學五四文學社的一員,一個年輕的、寫詩的人。但我更感到幸福:像海子和所有身前的詩人一樣,我是站在當代中國的土地上以漢語書寫世界的骨頭。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北大詩歌”完全脫離了那種狹隘而滑稽的類屬劃分,——它在2009年3月26日的夜空下成為整個詩歌內(nèi)部的精神聚變物,成為濃稠的廣大與可見的可能。

        這一切發(fā)生得自然;且必然。

        詩歌節(jié)結(jié)束后,見到各種媒體的報道。多會提到海子(偶爾也會包括駱一禾、戈麥)和北大的詩歌傳統(tǒng),卻未見有誰說到根莖、說出年輪那自然生長的痕跡。有中央臺的記者跑來采訪,盤問我一個多小時;到播出時,話卻被刪添拼接得如同歌詞,早不是原話的意思了。其中最令我不滿的,倒非媒體(而是這樣一個問題:“請問現(xiàn)在的北大,還有多少校園詩人?”我不知想出這問題的人是否理解詩歌和它從不拒絕貧窮的廣袤帝國,是否理解“校園詩人”或“北大詩人”這名稱含有的劣質(zhì)認同和它可笑的邊界……只是盡量配合地,我答了一句:“非要說的話,二三十個——在降低‘詩人這一定名標準的前提下?!?/p>

        播出時,后半句被刪掉了。

        然而,我們真的擁有那么多詩人嗎?

        我們又真的需要擁有那么多詩人嗎,在北大?

        冷霜師兄曾說過一句話,后來被五四文學社的宣傳海報引用數(shù)次:“沒有詩歌的北大,怎么可能!?”不錯,沒有詩歌的北大,不可能。然而我們不會在今天要求十個海子的誕生,我們無需強索“詩歌的王”掏出一張北京大學的學生證,我們不能把冷霜這句話做最簡約或最幼稚的理解——我們不需要“北大”與“詩歌”誰做誰的注腳:那將是對這二者最無知的微分計算。我相信,那些擁有愛、誠摯和熱情的人,他們就是在春天復活的海子,他們是走在我身邊的以夢為馬的人(不一定是詩人)。這個時代不需要那么多或真或假的詩人情人圣人怪人(像八十年代一樣),但是,在這里,詩歌永遠會像恒星一樣——以光檢驗心的成色。

        需要表明的是:我所說的“這里”,并非指稱狹義的“北大”。北京大學和她未名的詩歌從來不曾隅于燕園的圍墻,把自己的舌頭圈養(yǎng);相反,她以自己巨大的精神質(zhì)量聚合著一個宇宙的可能。這正如相對論中那個絕對而純粹的表達:

        “光,在大質(zhì)量客體處彎曲?!?/p>

        我想,應該把敘述變得更簡單一點、更直白一點(盡管這會隱蔽很多個體的復雜性):通過未名詩歌節(jié)和未名詩歌獎,以北京大學為主導,已經(jīng)集合起了中國當代最優(yōu)秀的青年詩人。他們越過了地域的狹隘籬墻,越過了風格和個人書寫傾向脆弱的圍困,從同樣半完成的大海中抽出了同樣的藍。他們寫著不同的詩句,用不同的表達念誦世界和世界創(chuàng)造者的名字,卻以年輕的聲音搏動著同樣的心臟。他們同樣是用漢語寫作的年輕詩人。他們,就是我們。

        “北大詩人”?“校園詩人”?好吧。也許真的可以點數(shù)一下我身邊的詩人,北大校園里的詩人:

        余旸,金勇,小鴨,劉寅,范雪,王沁凌,彭敏,何不言……不,這毫無意義!這種點數(shù),就像點數(shù)手指的數(shù)量一樣,毫無意義。當2009年3月26日深夜,我在北京大學西門一間小酒館里望到身邊幾十個能夠構(gòu)成月亮的靈魂坐在一起,當他們歌唱,當我在一塊并不寬容的天花板下?lián)碛心切﹣碜圆煌赜驇е煌⑿捅磉_的詩與人時,我知道:那些定名是蒼白的。不錯,北大是我語言的家園。而詩歌——我為能與身邊的人共同擁有整個祖國的語言而激動。我將從此拒絕回答那個問題:現(xiàn)在的北大,還有多少詩人。

        然而在另一種意想的牽引下,有時我也真的會去計算自己手指的數(shù)量,如同賭徒計算自己生命的籌碼?!疫\的是,它們似乎總是不夠。我會聽到夜晚一間小酒館外金色的心臟,無數(shù)。我會看到荷馬的眼睛,透明。我了解被釀進酒中的半分音與休止符,了解季節(jié)在月歷牌上的條紋襯衫,了解光所傾斜的角度……盡管它們還并不確定。而那些人,那些同樣擁有未確定的上帝的人就在我身邊,用玻璃杯沿的碰撞交談。我無法算清究竟有多少心臟在黑暗中鼓掌,我的手指不夠。我們會用沉默互相觀看,整夜,除了飲酒,什么也不做。我意識到自己在沉溺于這種游戲。時間和死亡的公共屬性使我們擁有相同的籌碼,相同的一個詞,相同的泥土、愛、和靜脈。

        詩歌:

        我們所共同擁有的這唯一的詞——起碼,它不會輸?shù)簟?/p>

        4

        是什么選擇了一個詞,一個確定不移的詞,在一首詩中一個確定不移的位置出現(xiàn)?在做些許關(guān)于符號和仿像的研究時,我注意到,一個原始人與一個現(xiàn)代詩人是何等的接近。他們會在某個未曾預料的時刻發(fā)現(xiàn),紅色等于紅色,藍,等于藍,A永遠等于A,雖然它們(前者與后者)都遠遠不止是A……當然,這種規(guī)則會被立刻質(zhì)疑,被當做或犬儒或伊庇鳩魯式的逃遁,當做某個小圈子中的自我言說自我確認與自我滿足。

        然而質(zhì)疑本身又無法不被質(zhì)疑。那種規(guī)則真的存在;或者,它真的危險嗎?意指關(guān)系的等式與現(xiàn)實那無數(shù)的不等式之間似乎存在著天生的敵意??墒?敵意。我們該怎樣回應這樣一種面帶微笑的敵意?人們(大多數(shù)人)總是口含有限的詞匯,做著無限的拼貼游戲。人們拒絕像原始人一樣承認異質(zhì)世界的驚顫,如同拒絕瘟疫。人們會將世界與世界創(chuàng)造者的名字懸在壁爐之上,搓動手指,取暖。人們會用A去指稱A或者a。人們會在對命名的簡單復制中找到自己,并且,感到安全。人們會把一個字母作為一個小寫字母使用。人們會寫,可是,什么也沒有寫。人們會說,可是,什么都并不曾說。

        那么。我們呢?

        我們必須去寫嗎,——如果沒有更高或更遠的一個的失我們能夠看到?我們必須去說什么嗎,如果別人都不再說(他們只是重復)?我們真的在為世界命名,或者,真的只是在為世界做著可有可無的雕琢手藝嗎?我們……這樣的問題,我會問,金勇會問,余旸會問。

        胡續(xù)冬的回答大約是:你們說的,我不知道。但我不得不寫,它是一種必需——不能被拒斥的必需。

        大約如此吧;我記不真切了。

        說到這些,是因為它們切實地出現(xiàn)在北京大學靜園五園一個狹小房間的討論之中。以五四文學社例行活動的名義,我們念誦詩歌和詩歌中所有未曾命名的武器,承繼著那些青銅般的心靈重量。我們小心地篩選著名字:生者與死者。每夜,言辭像蠟油一樣凝成硬的記憶,在時鐘無知的刀片下聚集。也許,我們只能在一個夜晚留下這樣的一句話:

        “我不得不寫,它是一種必需——不能被拒斥的必需?!?/p>

        但,這就夠了。

        當然,更多的情況下,在周六晚的靜園五院當代文學教研室里,北京大學五四文學社十幾個貌似正常的青年還是會討論一些貌似正常的話題。譬如,對一首詩的讀解。譬如,對海子《太陽》中結(jié)構(gòu)性意象的分析,對特朗斯特羅姆純鋼般的語辭質(zhì)地與其中現(xiàn)代化物象的構(gòu)成關(guān)系研究,或是對佩索阿的“異名者”概念進行一次文本書寫的個體性與整個文學建構(gòu)(德里達會提醒我們說:是“文學這一奇怪建構(gòu)”)的非個體性間的論析闡釋。

        只不過,這樣的譬如太多了,我無法一一列數(shù)。

        并且,不算偶然地,我們還會在討論之中擁有更多的聲音:來自燕園之外的、帶著更廣闊回響的聲音:張偉棟,肖水,王東東……與我們坐在一起的這些名字,幾乎涵括了當代中國最優(yōu)秀的青年寫作者。如今已經(jīng)很難說清,因了怎樣的緣由,各個地域的年輕詩人們得以從小圈子(必須承認,為數(shù)眾多的小圈子是存在且必然存在的)的籬葦中走出,超越各自迥然不同的聲音質(zhì)地,在這里在一張狹小的桌邊在詩歌無差別的強力面前尋到了同樣的溫度。我想,這許是與未名詩歌獎(我所提到的朋友多是歷屆的獲獎者)有關(guān)吧。但這解釋又實在太過偏狹;因為實在很難相信,一種體制化的評選能夠真正匯聚靈魂。難道我們只是在尋找自己的回聲,只是在自己融造的玻璃上鑿出一個豐滿的幻象?不,這里有一座羅馬!建成它的,是流出的血,是被講出的夢,是可以觸摸的無數(shù)巖石和沙土。

        極端一點說:

        如果有一天,作為某種組織的北京大學五四文學社不再存在,那么——無所謂。在這里,是一整個想象的龐大帝國。

        ——它無界,且拒絕邊界。

        ……

        除卻五四文學社,毫無疑問,北京大學的詩歌課堂也是這無界帝國中所無可規(guī)避的構(gòu)成內(nèi)容。許多我所尊敬的老師正是以課堂講授的形式,將那些稚嫩且不曾定型的聲音吸引,塑造,“毒害”(這是胡續(xù)冬最喜用的一個詞),引領(lǐng)他們觸碰到詩與美的實體,引領(lǐng)他們看到并讀出那更加廣闊的天空。

        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詩歌要忍受很多事情。首先,每個詩歌的讀者(不管他讀的是當代詩歌還是古詩)都會有點自己的想法,并且會將它當做一種個人品味(這是最可怕的事情),然后,他們會要求詩人向天才的演奏者的方向調(diào)整??善鸫a,上帝知道,作為他永世敵人的“詩人”從來不是公眾面前的表演者。他們根本不會,也不可能在舞臺上,在馬戲團或歌劇院里接受掌聲——況且是那種戴絲絨手套的掌聲!

        5

        現(xiàn)在,我很想談一談姜濤,僅僅作為個人談一談。

        在早些年出版的一本《先鋒詩歌檔案》中,有一段姜濤的訪談,其中的一兩句話曾很深地影響了我(是的,只需那一兩句)。他說“詩人”:這一個特異的名詞從來不是一種職業(yè),你可以是教師、公務員、律師、神父或守墓人……但“詩人”不是這種標注職業(yè)的名詞,它是一個人最深也最根本的定義。詩——人。

        若能意識得到,這話其實也很簡單,國王就不是一種職業(yè),乞丐也不是。那是他們的身份。就像男人、女人、瘋子(??聲f:要算上古典時期的麻風病患者)、殘肢者、啞巴……這些稱呼是他們的這種或那種身份,不是職業(yè)。然而,這些名辭之中暗示了無法更改的屬性,它們標示的是存在者的存在可能與存在真實,是胎記一般的終身烙印,是星座那禁止追問的自然排列。

        “詩”——是一個人的存在屬性。

        姜濤是我在北大見到的第一個具有這種“存在胎記”的人:詩,人。之后,是胡子、冷霜、王敖……我不斷結(jié)識的兄長和朋友。像我不斷結(jié)識的兄長和朋友一樣,我也希望能把自己那無可質(zhì)詢的屬性說出;有一天,某一天,以我自己的方式。

        但是現(xiàn)在,我并無意過多地書寫自己——在我所結(jié)識的許多兄長和朋友之中,現(xiàn)在,我只想談這一個人。

        我只想談談姜濤。

        我們有太多的相像之處了。盡管我總是否認這一點,似乎害怕自己陷在一個先驗的影響譜系里,脫不開別人的形象。然而這確是事實:我們初入大學的時候,都是理科生;我們都在二十歲左右選擇了詩歌和未知的未來;與大多數(shù)年輕人更近于沖動的詩歌寫作不同,我們是清醒地離開了二十歲前所定的原初道路,選擇了另一種身份——海子所說的“太陽的一生”。

        他回答問題的方式睿智而狡黠,他擁有最動人的表達和微笑,他永遠像兄長一般關(guān)照那些剛剛接近詩歌的學生……盡管我們都知道,詩歌像酒精與愛情一樣危險、一樣純粹;然而我無法像他一樣,以自身的厚度容納誤解、粗糙、復雜與單純。

        這是令我慚愧的:他并不聲張的宏大和寬容。

        五四文學社的朋友經(jīng)常跑去姜濤的課堂,聽他談詩,聽他談那些以詩為名的更加廣闊的東西。待到課下了(他的課似乎總是排在晚上),就去校外的小館子——喝酒,繼續(xù)談詩,談所有能被語言(或酒精)包容的東西。我始終覺得,認識一個詩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酒。濤哥的“酒品”便極好:決不強求什么人喝酒;而如果沒有特別理由,卻也決不收著量,推托不喝。我們會在微醉的時候說出那些遠在教室燈光外的話,那些決不冠冕堂皇的話,那些詩歌中的隱秘造物……作為最忠誠的酒徒和詩人,僅憑這些,我足以確認:他正是自己所說的——那擁有“詩”這一無可質(zhì)詢屬性的“人”。

        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沒有在姜濤那里見到自己所期待的、更具可變性或更具有穿透性的詩歌嘗試。這并不是說,姜濤原本的寫作無法令我滿足;只是,他似乎承載了(或者說,他似乎應該承載著)比之一個狹義上的“詩人”更多的聲音——我還沒有聽到的聲音。然而我也終究會有懷疑:我想在他的詩行之中讀到新的什么?如果詩真的可以是一個人的屬性,那么,我究竟想在一個自己所熟悉的詩人那里讀到什么?新的陌生,還是新的熟悉?……我感到這種不甚確定的疑問態(tài)度與那個拒絕回絕的詩歌傳統(tǒng)、與北京大學長久以來所釀造的詩歌場域有關(guān):它會毫無道理地強加給這場域中的人與詩某個浮腫的幻象,用不見的嘴唇聲言詩人(雖然只是“北大詩人”)某種非具體的身份;就像對海子、對戈麥的那種虛置建構(gòu)——把個體公共化的建構(gòu)。

        可是,在姜濤和他并非偶然的沉默那里,這種虛置的建構(gòu)毫無意義。

        我完全可以確信,在他尚未說出的語言的內(nèi)底之處,一定有著更多具體、濃稠、堅硬又或許苦痛的東西。一種火成巖般誕生的欲望。一種作為個體從被迫吸入的空氣中“脫域(disembed)”的沖動。一種提純。一種拒絕復制書寫與復制身份的,存放于時間之中的,作為“人”的質(zhì)地。

        拒絕復制……

        是的,我常會有這樣的感覺:

        因為我所寫的——這樣的想法常常在燕園的早晨、在漲浮著人群的早晨掠過——因為我所寫的是如此乏味,乏味且幽閉,缺少每雙眼睛都能看到的那些情節(jié),人們將會相信這是一個早已過世的下層職員所書的抱怨;或者,認定它是某個異國人被粗糙翻譯的筆記。這很好,一個匿名的聲音告訴我。這兩種人是相似的:死人和說著陌生語言的人。他們拒絕說出每個人都在說出的話。

        那么,我會對姜濤講:我拒絕說出,那些正在或可能被每個人說出的。

        我相信,他也一樣。

        然而我不記得我們是否有過這樣的談話。我們說得太多,又太少。約有五六年了,我們分享風暴到來前的重音和六弦琴翡翠的盔甲;又似乎,僅僅如此。有日落的泡沫在西天沸騰冷卻,有暮春的風洗染淡綠的黎明,有新進燕園的聲音在輕輕讀誦《祖國,或以夢為馬》……我會忘記自己從何時開始,把“姜老師”換作了“濤哥”。

        不錯,我們書寫。但在無法確定詩的署名與匿名的時刻,我們拒絕書寫。

        ——這是最簡單的規(guī)則。

        大約兩年前,幾個寫詩的朋友常去北大西門一家小店,喝最便宜的酒,烈酒。去得多了,店里人都認識濤哥。有時,一瓶二鍋頭沒有喝完,我們就在瓶上簽下“姜濤”二字,讓店家存著。下次來了,繼續(xù)。

        然而我們往往忘記自己存下的酒,——我們喝了多少?或者,我們忘了多少?

        不知道。

        記憶是一種人性的規(guī)則??伤枰磺么?、模鑄、鞣制,直到符合那未被說出的標準。必須用全部的真誠制作它,直到它可以被捏在遺忘手里。必須如此。只有懊悔的賭徒才最為了解那些被自己交出的硬幣,了解它們的花紋、厚度和重量。這是必然,就像我們了解自己扔給那巨大的匿名者的聲音。

        ……

        就像我們了解這許多年來被遺忘的酒精和夜晚、未被遺忘的詩。

        6

        金。朗姆。波本。苦艾。特其拉??柾叨嗨?。

        有時,太多了,我們會把自己數(shù)進去。

        我們吻流汗的杯子仿佛它是愛人的乳

        直到偷竊自梵高的星空開始擴散,變得

        濃稠。

        我們把煙灰和墨水灑進去,看醉的形狀

        似乎——那里有靈魂的胎記像海綿一

        樣生長。

        坡。休斯。蘭波。李白。維吉爾。特朗

        斯特羅姆。

        有時,太多了,我們

        會把自己數(shù)進去。

        XY

        2009年5月4日初稿,7日終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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