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耀明

老孫是傍晚時分發(fā)現(xiàn)丟了一只雞的。他把回家的雞圈起來,又從雞窩里掏出了急著上窩的雞,數(shù)?？烧?shù),都是少了一只。那只雞冠上帶黑點(diǎn)的母雞沒回來。

老孫就喊媳婦來數(shù)。媳婦一數(shù),就炸了窩,急頭白臉地沖老孫叫:“還不快去找!”

太陽落山了,各家的雞都在陸續(xù)回家,街面上一派清爽干凈。老孫就想,自己家丟的這只雞,一定是跑到鄰居許大頭家去了。平時,兩家的雞在街上一起跑一起刨食,關(guān)系密切得像親姐妹,可老孫和許大頭卻沒有這般關(guān)系。許大頭仗著兒子在縣里當(dāng)著副局長,自己這些年跑運(yùn)輸發(fā)了家掙了錢,整天牛氣哄哄的,從不把老孫放在眼里,還時常話里有話地譏諷他。

老孫在街上望了一陣,就決定去許大頭家找雞?？衫蠈O還沒走到許大頭家門前,就看見一只蘆花母雞正往許大頭家走。那是許大頭家的雞,老孫認(rèn)識。他眼球一轉(zhuǎn),見四下沒人,就貓腰抱起蘆花母雞回了家。

老孫想,媳婦一定夸他機(jī)靈,一定高興。媳婦一高興晚上就要鬧,鬧出許多花樣和滋味來,鬧得老孫美滋滋地咂吧嘴。

可媳婦沖他瞪起了眼:“全村就許大頭家有蘆花母雞!你把它抱回來,不是等于告訴人家你偷雞了嗎?你傻呀!”

老孫一下子就愣了。他想把雞送回去,媳婦攔住他,說:“我還真是有點(diǎn)兒饞雞肉了呢。”

晚上,老孫和媳婦忙活了半天,吃上了一頓香噴噴的雞肉。吃上了雞肉,媳婦高興了,把個老孫鬧的,舒服得要死。

第二天一大早,老孫就不舒服了。許大頭兩口子找上門來,還一口咬定是老孫抓了他家的蘆花母雞。老孫底氣很足,矢口否認(rèn)。他知道許大頭找不出證據(jù),因?yàn)樗烟J花母雞的毛都燒掉了,就是翻垃圾堆也找不出蛛絲馬跡。

許大頭媳婦很沒有耐性和老孫理論,拉起許大頭就走,還邊走邊嚷嚷:“跟這樣的人啥也說不清楚。血光之災(zāi)快要臨頭的人了,咱跟他計較啥!”

許大頭媳婦的話讓老孫和媳婦都不約而同地心里“咯噔”一下。

因?yàn)樵S大頭媳婦會看相,在十里八村小有名氣,許多人都來找她看相算命。

老孫的兒子在城里讀高中,會不會是兒子要出什么事?老孫和媳婦傻了,越琢磨越覺得害怕。中午,老孫就騎摩托直奔鎮(zhèn)上,找徐大仙算去了。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驗(yàn)證一下自己是不是有血光之災(zāi),如何破解。

老孫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壞一好兩個消息。壞消息是他家的確有血光之災(zāi),許大頭媳婦說的沒錯,而且,災(zāi)禍就出在他兒子的身上。老孫媳婦嚇得臉都白了。好消息是徐大仙教他一個破解之法,不用費(fèi)多少事,就可以破解掉災(zāi)禍。

老孫媳婦急三火四地在老孫屁股上拍了一下,叫:“那還等啥呀!”

老孫跑到院子里,抓來一只雞。他一邊殺雞一邊說:“心疼也沒辦法呀,這雞必須得殺?！彼央u血滴到媳婦手中的碗里,然后倒上白酒,攪勻了,用小刷子把雞血酒刷到窗臺上。

老孫按照徐大仙的要求,把一切都認(rèn)真地做了。

老孫媳婦還不放心,往縣城打電話,叮囑兒子一定不要離開校園,一步也不許離開,搞得兒子愣愣地問她:“媽,你是不是有病?”

黃昏悄然而至,雞們悠閑地回家。給雞喂食時,老孫一眼就看見了那只雞冠上帶黑點(diǎn)的母雞!他一驚,數(shù)。咋數(shù),都是少一只雞。這沒錯啊,下午,他親手殺了一只雞,用雞血破解血光之災(zāi)了。

老孫就很意外地叫了一聲。老孫的叫聲有點(diǎn)變形,聽上去很別扭。

老孫媳婦聽到老孫的叫聲,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一驚一乍地問:“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