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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白洋淀的知青生活(1969-1972)

        2009-09-27 06:10:40
        天涯 2009年4期
        關(guān)鍵詞:插隊白洋淀老鄉(xiāng)

        楊 樺

        1969-1972年,我在白洋淀插隊三年多,比起十年的老插,八年的老兵團來說,三年多的插隊時間不算長,但它在心中留下的印象和影響,恐怕要用一生的時間來消化。它是我們的避難地,又是我們的受難地;是一場災(zāi)難,又是一個人生的起點。它是我的第一個社會大課堂,讓我體味了人生百味。

        逃難者們

        我所在學(xué)校,京工附中(現(xiàn)北京理工大學(xué)附中),是個“左”得出奇的學(xué)校,歷次政治運動都是急先鋒。1968年5月的一天,我被革委會、保衛(wèi)組拳打腳踢地抓起來,被作為“現(xiàn)行反革命分子”、“反動學(xué)生”、“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手捆鐵絲、腳縛鐵鐐,推進了群眾專政的“班房”。那時,我這個心理學(xué)的愛好者才真正懂得了什么是“恐懼”的情緒。記得當(dāng)時盼望能進公安局的正規(guī)監(jiān)獄,以便生命能有保障。可上帝沒給我這個“福分”,讓我在群眾專政的風(fēng)暴中,飽受數(shù)十次的大小批斗會和長達八個月的“勞改”。后來因為有比我更大的“現(xiàn)行反革命”和有“歷史反革命分子”陸續(xù)被揪出,我才有了點喘息的機會,目睹他們在批斗會后被打得血肉模糊,不具人形,真令人備受恐懼的煎熬。

        被群眾“專政”八個月后,1969年初,我被獲準周末回家一天,并讓我準備赴山西,同本校學(xué)生一同插隊,“繼續(xù)接受群眾專政”。就在我周末獲準回家后不久的一個星期天,我在家附近的隆福寺商場巧遇清華附中的朋友周舵,他也同我的“案子”有些瓜葛,家里也“出事”了,處境一直很危。他告訴我通過間接關(guān)系,認識一個同學(xué),名叫張乃池,家住安新縣城,可以接受零散投親靠友的插隊學(xué)生。安新縣即白洋淀,是個魚米之鄉(xiāng)。他勸我一同去白洋淀插隊,一來可以躲開與學(xué)校大批革命積極分子共同插隊,二來魚米之鄉(xiāng)生活不會太苦,又有離北京近便之利。對于我來說,去白洋淀插隊是從群眾專政中逃命,干系更為重大。聽到消息后幾天,乘著學(xué)校大部分人將去插隊的紛亂,我就去了白洋淀。

        可巧到達白洋淀那天下起了鵝毛大雪,雖已是近三月的時節(jié),卻到處是白茫茫一片,白洋淀地區(qū)當(dāng)時正在武斗,分為“斗批改”和“反修”兩派?!岸放摹闭碱I(lǐng)了縣城,各村在縣城都有“斗批改”的辦公室。我同李莊子村的代表商議好,可以帶我妹妹同來插隊。辦完手續(xù),我急于想看看白洋淀什么樣。我跑到碼頭向前望去,只見白茫茫一片。冰還沒有化,茫茫冰原上蓋了層白雪。但我依舊感覺氣勢磅礴。因為自小在北京長大,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冰雪平原。雖然沒有見到白洋淀,但此一行收獲重大。手里拿著王家砦公社、李莊子大隊開出的比手紙還糙的同意來插隊的介紹信,心里踏實了許多。因為當(dāng)時有個規(guī)定,只要有公社一級的介紹信同意接收插隊,北京知青就可以遷出戶口,這樣我就可以從學(xué)校的群眾專政的魔掌中逃出來了。

        回京后,馬上把好消息告訴妹妹,她說還有一個好朋友何京頡,也想同我們一塊去白洋淀插隊,請我也給她辦一下手續(xù)。我勉強答應(yīng)了,并說讓何京頡來一下,見見面,妹妹卻立刻說了一大堆擔(dān)保的話,我才知道何京頡是著名詩人何其芳的女兒。由于父親受沖擊,自己處境也很危,不愿同校革命派的同學(xué)們一塊去插隊。何京頡很快就到我家來拜訪,見面之后我同意盡量努力為她辦,不想她又提出,有兩個經(jīng)常到她家來玩的朋友,尚維虹、尚金華姐妹倆,也想一塊去請我一同辦理。尚家姐妹父親也屬受被沖擊之例(列)。等我見到尚家姐妹后,她們又提出有幾個同院的朋友也想去……于是,在1969年的三月,我在北京和白洋淀之間跑了兩三趟,辦了近二十個人的入村手續(xù)。

        由于考慮到村里也許會派人到我所在學(xué)校外調(diào),豈不是暴露了我“現(xiàn)行反革命分子”的身份,所以在縣里辦完手續(xù)下村的路上,就囑咐與我同去的幾個伙伴,自己已把姓名改了,從此叫楊樺,不再叫寧潤平,不要叫錯了。當(dāng)時隱姓埋名,為了逃出魔掌。不想名字再也沒改過來,一下三十年過去,至今也就叫楊樺了。

        我?guī)У牟尻犎艘烟?,李莊子不能再接受更多插隊學(xué)生的時候,我在縣城遇到了受專政時期同關(guān)一“牢房”的同校同學(xué)吳世陸。他也聽到了消息跑來聯(lián)系插隊,但他來得晚了些,一時找不到肯于接受的村。幾經(jīng)周折,終于落在了郭里口村。

        屈指一算,我所熟悉的同去落戶的學(xué)生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文革”中落難家庭的子女。其中最為典型的有周舵、吳世陸與何京頡。

        周舵其父周達甫,是北京民族學(xué)院教授,建國初期滿腔熱情地從國外回來的愛國知識分子,只因說了一些反江青的言論,就在江青授意下被逮捕,夫妻二人雙雙入獄,留下三個孩子,無依無靠,還要經(jīng)常受到學(xué)校革命派與街道革委會的騷擾。周舵身為長子,只好一狠心,帶著其妹周陲、其弟周琪一同到白洋淀。當(dāng)時其弟才八歲。

        吳世陸的遭遇更為戲劇化。其父在臺灣,其母是德國突厥地方人。這樣的家世,當(dāng)然是很危險的。在“文革”前,就多次挨整?!拔母铩敝?,他被打成里通外國的反革命,與我同關(guān)一“牢房”。吳世陸其貌是金發(fā)碧眼德國美男子形象,這在挨批斗過程中給他招來更多皮肉之苦。我?guī)状慰吹剿ざ坊貋恚淮虻靡簧硌?,鼻青臉腫,面目皆非。其兄是個醫(yī)生,也因在“文革”中被批斗,含恨自殺。

        何京頡的父親是著名詩人何其芳。受沖擊,去干校自不在話下。孩子們一人只發(fā)25元錢生活費。一段時間他家聚了許多青年朋友在一起聊天、喝酒、彈鋼琴、朗誦詩、發(fā)牢騷。郭路生也常去何京頡家。后來,終因劉少奇的孩子劉平平的來往,引來警察,說這里是一個“裴多菲反革命俱樂部”,從此何家便是警方頻繁襲擊的對象。所以何京頡家境最慘,真是有家不能歸,村里孤零零只留下我們二人。何京頡為了擺脫痛苦,什么都不想,一心沉入勞動中,在李莊子四隊獲得一致好評。公社還給我們評了先進。

        開始我以為只有我?guī)聿尻牭娜撕团R近幾個村的同學(xué)是逃難者,后來認識的人多了,發(fā)現(xiàn)各村北京的插隊學(xué)生,屬于“逃難者”的大有人在,而其中干部子弟、知識分子子弟占很大比例。其中不乏高干子弟與知識界、文藝界名人的后代。還有不少右派分子,歷史反革命分子的子弟,他們更是在社會苦水中泡大的。由于這些人比當(dāng)時一般學(xué)生見多識廣和思想活躍,當(dāng)他們匯聚到白洋淀,又經(jīng)常相互走串拜訪,便為日后他們思想的進一步發(fā)展和朦朧詩的產(chǎn)生創(chuàng)造了條件。

        后來聽說,北京學(xué)生白洋淀插隊落戶的,最多時達三百多人,也有說達五百人的。他們都采取單身插隊的形式,即經(jīng)一位投親靠友的同學(xué)介紹,得到村里的同意后來插隊的,從上到下沒有專人和一套班子來管理他

        們,所以比集體插隊同學(xué)有更多的自由。但也正因為這樣,不少村子對學(xué)生缺乏起碼的關(guān)照,使得這些村的學(xué)生生活比當(dāng)?shù)剞r(nóng)村人已經(jīng)很苦的生活還要苦得多,慘得多。

        美麗的受難地

        我一直把白洋淀看成我的又一個受難地。我們所受的生活上的磨難,雖比不上活地獄,但也相差無幾。本來以為是“魚米之鄉(xiāng),人間天堂”,逃難而來,不想又在此地重新受難,也許別的村插隊的同學(xué)感受會比我好一些,不一定會同意我這種想法,但大家有一點感受是共同的,即白洋淀美麗如畫的天然景色。

        我所要去的李莊子村是個小島。淀內(nèi)所謂各村,都不過是分布在淀內(nèi)各處的小島,這些小島比葦子地的小島要高一些,擁擠地蓋滿房子。我第一次乘船下村,從縣城到村里水路十八里,當(dāng)時正值三月,蓋滿湖面的冰層剛剛?cè)诨?,柔和透明的湖水一望無際。老鄉(xiāng)搖著小船,冷風(fēng)不時從湖面上吹來,那風(fēng)已帶著春天的氣息與湖水的濕氣。到了四月,蘆葦都發(fā)出了小芽,正是“蔞蒿滿地蘆芽短”的時節(jié),望開去,一片新嫩的蔥綠,視野十分開闊。“橫無際涯”的湖水中,“岸芷汀蘭,郁郁蔥蔥”。時而看到一些野鴨、鷓鴣之類,被過往船只驚起,拍打著翅膀沖天飛去。村民們放魚鷹的小船,早已開始在湖上漫游。那些濕淋淋的魚鷹也不怕冷,不時潛入水中,但很少看到它們抓上魚來。據(jù)老鄉(xiāng)說,由于修了海河工程,白洋淀沒有魚了。大概是生態(tài)環(huán)境受到了破壞。白洋淀的水極為清澈透明,比以前我見過的杭州西湖水和北京頤和園的昆明湖水干凈多了。那些水相比之下只能稱作臭水、臟水。白洋淀的水,兩丈多深,一清見底。坐在船上,水下的世界盡收眼底。這樣好的淀水,可喜壞了我們這些愛游泳的少年。我們常借老鄉(xiāng)的船出去游泳。有時進城辦事,有的同學(xué)在船上劃,有的就在水中游,跟著船一游就是數(shù)里。老鄉(xiāng)則把我們視為怪人。他們常在水里干活,早就泡夠了,那(哪)還有心思像我們一樣游泳。

        夏天,葦子長高了,淀水中一塊一塊的葦?shù)兀厦婷苊艿奶J葦就像一道道雄偉的綠墻。這時視線看不遠,但沿著葦?shù)刂g的空隙形成的河道前進,也別有曲徑通幽的感覺,時而遇到?jīng)]有葦?shù)氐拈_闊水面,我們就引吭高歌,讓歌聲在湖面上盡情回蕩。當(dāng)時老鄉(xiāng)也為家鄉(xiāng)的美景驕傲,他們看到好風(fēng)光,有時也唱些當(dāng)?shù)氐男∏?。有一支?dāng)?shù)匦∏小端途伞?,我喜歡其旋律關(guān),民俗味濃,常閑唱來解悶,歌詞唱到:“送君郎,送到大門以北,一出門就遇上老王八馱石碑……”一次在家哼這支小曲,卻被我母親大罵一頓。她說這小曲是抗戰(zhàn)時期二流子漢奸才唱的小曲。作為抗戰(zhàn)干部的母親,聽來當(dāng)然憤怒。這些事情真耐人深思,當(dāng)年漢奸的流氓歌,到“文革”時期卻在廣大貧下中農(nóng)中廣為流傳。

        冬天來臨,淀水開始封凍。這時冰很薄,不能安全在冰上行走,船也不能走,交通要完全阻斷一個時期。老鄉(xiāng)們稱這時期為“上孱期”,春天開化,不能通航時稱為“下孱期”。記得自己有一次“上孱期”的奇遇,就是當(dāng)?shù)厝艘膊欢嘤羞@樣的經(jīng)驗。1970年初冬,村里只有我一個北京知青,不免感覺孤寂。臨村郭里口的吳世陸邀請我去過“圣誕節(jié)”,說有一小塊肉可以美餐一頓。我找老鄉(xiāng)借了一個冰床子,準備劃到三里外的郭里口村。所謂冰床子是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梯子,平放在冰上,兩邊框下裝了長長的冰刀。人站在冰床上,用一個一端有銳利冰矛的長桿,像撐船那樣扎在冰面上,向后用力撐,冰床便飛起來,速度可像自行車一樣快。冰床上可以坐人,運糧草,是老鄉(xiāng)們冬季重要的交通工具。講究的冰床子,用很硬很重的木料制成,精刷油漆、清漆,很是漂亮。借床子時,老鄉(xiāng)很不情愿,因為冰剛封凍,沒人敢上路,老鄉(xiāng)怕我們掉到冰下面去。等我上了路,才明白老鄉(xiāng)說得對。那湖上的冰剛剛凍結(jié),有的地方只有一厘米厚。冰床子壓上去,裂紋便向四面八方伸開去。走得慢了,真怕冰碎了掉下去。走得快了,心里更虛,不知前面什么地方冰更薄,自已是否在向陷阱里跳。冰剛剛封凍時,各處厚薄不一,這與水下地形有關(guān)。因為白洋淀實際上是幾條河中途的水洼,水總在向下游流動。水下地形變化很大,使各處水流速不一。流速快的地方結(jié)冰慢,冰就要薄許多。等到了郭里口,驚魂未定,我們又決定遠程。因為吳世陸那里沒有足夠的柴火,屋里很冷,所以我們又決定回李莊子,到我那里過“圣誕節(jié)”。吳世陸帶上那一小塊乒乓球大小的肉,他坐在冰床子上,我撐起長桿,就向李莊子進發(fā)了。但出村不遠,就突然發(fā)現(xiàn)我們進入一個很危險的薄冰區(qū)域,那冰凍得還不到一厘米厚,水下世界看得一清二楚。小草、散落的葦葉、小魚、水下地形的起伏……我們便加快速度,試圖盡快沖出這個薄冰區(qū)。但越走越發(fā)現(xiàn)冰薄,水的深度也越來越淺,只有一兩米深。水下一草一木,清清楚楚。那冰薄得很像一層干干凈凈的薄玻璃。我們似乎是水面上行走。這種奇特的感覺我真是終生難忘。這時我才明白,冰在剛開始封凍時,都是像明凈的玻璃一樣平滑,后來由于風(fēng)吹、日曬,才變得粗糙起來。由于越走越危險,我們只好往回走,繞過薄冰區(qū),但還沒有轉(zhuǎn)身,那冰就從冰床下裂出許多長長的細縫,我們便不敢再坐冰床,生怕床上冰刀壓破薄冰,更怕那帶尖的撐桿扎破那薄冰。兩個人下了冰床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地向回走,但腳下的冰依舊向四面八方裂開去,同時發(fā)出咯略的巨大聲響。我們嚇壞了,不敢相互靠近,生怕重力集中,壓破薄冰。又走了兩步,就發(fā)現(xiàn)。只要腳一落在冰上,冰就從腳下向四面開裂,同時發(fā)出巨大聲響,但并不破裂,也不漏出水來,只是像裂縫的玻璃,依舊擺放在那里。我倆誰也不敢挪步了。每挪一步,都要經(jīng)受冰裂聲響的考驗。等慢慢挨近了李莊子,早已驚魂飛天外了。正當(dāng)我們到村邊,要松一口氣時,突然咔嚓一聲,腳下的冰真的破裂開來,冰床子豎了起來,我掉到了河里。吳世陸連滾帶爬上了岸。只有鞋濕了一點,而我怕那冰床子掉到冰層下不好向老鄉(xiāng)交代,所以動作遲緩了些,讓水淹到了脖子。村邊老鄉(xiāng)看到了,立即用長桿把我搭救上來,不然的話,很有可能被那深而黑的水流沖到前面大坑的冰層下面。直到現(xiàn)在,我想起來都不寒而栗。

        受難地的生活

        生活上遭受的苦難,是插隊學(xué)生和兵團學(xué)生的一大話題。但我們在白洋淀遭受的苦難,比一般集體插隊和兵團插隊,除自然條件艱苦外,有更多的人為因素。今天聽來甚至感到離奇和難以理解。

        剛一到白洋淀時,就聽老鄉(xiāng)常說一句口頭語:“白洋淀是窗戶眼吹喇叭一鳴(名)聲在外。”不出一兩天,立刻就有體驗。原來所謂“魚

        米之鄉(xiāng)”是外在名聲,其實是“無魚無米”之鄉(xiāng)。主要收入全靠蘆葦和織席。葦?shù)厣俚拇迩f自然要喝西北風(fēng)。沒有米是自然的,白洋淀是水鄉(xiāng),哪來的土地種糧食?沒有魚,則與修海河工程有關(guān)。自從大躍進以來,農(nóng)田水利基本(礎(chǔ))建設(shè)一直熱火朝天。白洋淀屬海河水系中的一汪積水,許多大大小小的水庫沿海河水系不斷修建起來。白洋淀許多老鄉(xiāng)也都參加了這些屬于旱地的水利工程。但自水利工程陸續(xù)竣工以后,在不少旱地的農(nóng)田受水利灌溉之益的同時,白洋淀的老鄉(xiāng)們發(fā)現(xiàn)。他們淀里的魚越來越少,以致近乎沒有了。昔日生產(chǎn)隊派出一條打魚的船,兩個勞力在船上忙一天,等夕陽西下歸來時,這條大六倉船總要載幾百斤魚回來。魚賣不完,老鄉(xiāng)們就用曬、烤、熏等各種方法,把魚制成美味的魚干。可是我們?nèi)グ籽蟮淼臅r候,兩個勞力打一天魚回來時帶回那點可憐的魚都不夠半個洗臉盆。我們只能在老鄉(xiāng)們所談的昔日輝煌中去精神會餐那美味了。

        第一天到村,我們還沒條件做飯。老鄉(xiāng)們請我們到家中吃飯,吃的是蒸白薯干和高粱米粥,外帶一點咸菜。后來才知道,高粱粥是奢侈品。因為高粱米磨制時出麩多,100斤原糧只出60斤米,煮粥才湯粘味香。為了節(jié)省,老鄉(xiāng)們干脆就吃百分百的高粱面。那黑紅色的高粱面,蒸出餅子來同石頭般硬,吃兩天準大便不通。那白薯干是最難吃不過了。白薯干是旱地農(nóng)民收獲白薯時,就直接削成片在地里曬干,再大掃帚掃在一起收回家。趕上陰天下雨或地上潮濕。薯干上自然結(jié)滿綠色的霉點。這樣的薯干不同蒸熟之后再涼(晾)制的薯干,它不但毫無甜味,而且苦澀干硬,難以下咽。它就是我們在白洋淀插隊時期的主要食品,當(dāng)然,也是中國北方農(nóng)村地區(qū)五十到七十年代初農(nóng)民的主要口糧。

        由于我們算“單身插隊”類型,不同于集體插隊,從縣里到生產(chǎn)隊,都有一套班子來管知青的事,所以盡管生活苦,但有基本保障。而我們這些單身插隊者,就如逃難的流浪漢,有人要,沒人管。我們這些知青經(jīng)村里同意,在縣里辦了插隊手續(xù),然后縣里撥給每個知青所在生產(chǎn)隊250元安家費就算了事。至于知青到村里后吃住有無著落,就沒有人管了。我們村的安家費,被挪用了兩年多。等到知青大多數(shù)都走了,才在村中央水井的后面蓋起了三間單薄的小房子,而又在一場大雨中淋塌了,可見房子偷工減料的程度。據(jù)老鄉(xiāng)估計,我們村知青的安家費,夠蓋三間大瓦房。但我們能回憶起來的用安家費買的除一口鍋,一把鐵勺之外,再有幾把鋤頭,其余生活用品,都是我們自己帶來的。

        由于沒地方住,村里主事的人就把我們帶到了小學(xué)校。小學(xué)校由于武斗,學(xué)生都不上課了,門窗也都不翼而飛。老鄉(xiāng)給我們找來稻草和席子,我們就在地上打起地鋪。門框掛個床單也就算門了。我們就這樣開始了“改天換地”的生活。

        小學(xué)校地鋪的日子最難忍受的不是沒有床,沒有桌子和門,而是蚊子和炎熱的進攻。春天到的白洋淀,轉(zhuǎn)眼夏天來了。老鄉(xiāng)們家中都安上了紗窗和紗門,用土制的蚊香驅(qū)蚊。一到傍晚,燈光引來無數(shù)蚊子,由于沒有門窗,蚊子長驅(qū)直入,白洋淀的大蚊子,隔著長袖衣褲照樣咬人。我們只好在大熱天穿著高腰雨鞋,長衣長褲,還不斷拍打身上。最可怕的是睡覺,白天干了一天活,晚上自然困倦了,可是蚊子不停攻擊,我們只好用單子蒙著腦袋,全身蓋嚴。盛夏,就是光著身子,還是熱得汗流浹背,所以根本無法入睡。后來就到老鄉(xiāng)房頂上去睡。白洋淀是水鄉(xiāng),沒有場院,收的一點糧食,老鄉(xiāng)們就拿到房頂上去晾曬,所以房頂都是平的,很結(jié)賣,房頂起了場院的作用,其實房頂與室內(nèi)的高度只兩米之差,一樣熱,蚊子一樣多。我們只是被咬得沒辦法,想到房頂上能透口氣而已。第二年從家?guī)砹宋脦げ琶馐芪米拥男塘P。那蚊帳,在我離村回京之前,也被老鄉(xiāng)偷走了。蚊帳是很貴重的,在當(dāng)?shù)厮闵莩奁贰?/p>

        入冬后,天氣很冷,房里不生火。老鄉(xiāng)們家里人口多,把每人分得的8斤煤積攢起來,做成煤球,到春節(jié)前最冷的日子燒。入秋時節(jié),老鄉(xiāng)們撈曬了大量的柴火,平時燒飯、暖炕,都有足夠的柴。老鄉(xiāng)大多住的是向陽的房子,而我們后來借住的兩間小南房,由于從來不生火,陰冷難耐。白天凍得熬不住了,就到老鄉(xiāng)家暖炕頭坐會兒。只有做飯時與晚上睡覺前舍得燒點柴木,屋里稍有點暖和氣。

        由于學(xué)生們是朋友們湊合到一起,沒有組織,沒有領(lǐng)導(dǎo),一群散羊,生活起居、做飯,全無人安排。上工都走了,沒人干后勤。下工后大家回來一塊餓著肚子做飯。我們的鍋灶和炕,是老鄉(xiāng)馬馬虎虎給修建的,炕很快就塌陷了幾個大坑,所以灶冒煙大,不上火,熏得眼睛通紅才把飯做熟,通常已是晚上8~9點鐘,早“餓過勁了”。吃完那些粗糙的飯,洗一洗,就10點或11點,又要和蚊子戰(zhàn)斗了。午飯一般在地里吃,老鄉(xiāng)們每人帶一點貼餅子,一點成菜。講究的還用瓶子帶著涼開水。我們就慘多了。由于黎明都出工了,回來吃早飯要現(xiàn)做,等上午8點多出工的喊聲又響起,我們的早飯還沒有熟。所以只好將半生不熟的貼餅子鏟下來,揣在懷里上工。在船上馬馬虎虎地吃兩口,算是早飯,留點中午再吃,算是午飯。那餅子兩邊是熱的,中間夾著層生面,吃完后經(jīng)常令人嘔吐。不出半年多,我村知青的胃全壞了。我得了嚴重的胃炎,時常胃痛,吐酸水,不敢吃飯,很多年以后才好。

        由于生活沒有安排和管理,人為造成知青的生活條件大大低于已經(jīng)很苦的老鄉(xiāng)的水平,知青們的身體都頂不住了。我村知青得肝炎的一半以上。我也在劫難逃,幾乎命喪黃泉,回來后二十多年,不能恢復(fù)。

        靈感的火花

        受難地的生活雖然苦,但知青們的思想依然很活躍。逃難者們以為找到了世外桃源,那些思想活躍家里又有條件的人便帶來了大量書籍,準備在革命風(fēng)暴之中找一塊能讀書的凈土。讀西方古典小說,這在知青中流傳比較普遍,當(dāng)時的禁書成了可貴的精神美餐。由于我父親是搞文藝批評的,家中頗有藏書。全套的“文史資料”、“魯迅全集”、“沫若文集”、“契訶夫”等。大量的西方古典名著,最可貴的是全套的“文藝黃皮書”。這些書在知青中廣為流傳,許多書借來借去自然下落不明。

        我初到村里時,行李除了一個被卷,就是一大手提箱的書。其中除人文、自然、外語等書之外,僅醫(yī)學(xué)書籍就一尺厚。一是因為自己喜歡鉆研醫(yī)學(xué),二是想白洋淀缺醫(yī)少藥,學(xué)醫(yī)還可防病治病。后來我在自己身上練習(xí)針灸,摸索了一些效果很好的手法,居然給許多老鄉(xiāng)扎好痼疾,周圍村的老鄉(xiāng)們,也紛紛劃船來看病。村里干脆讓我當(dāng)赤腳醫(yī)生,在醫(yī)務(wù)室工作,不用下地干活了。

        我們村插隊的,大孩子

        式的人多,讀書的人少。我同外村愛看書的人往來多。一次到寨南村,認識了崔建強、宋海泉等插隊知青。崔建強喜歡哲學(xué),父親是科學(xué)院的高知。他們的書讓我嘆服。四個人把帶的書湊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圖書館。用厚木板條,釘成一個大箱子,長一米多,寬也近一米,滿滿的全是書。書箱從側(cè)面打開,便于拿取,??吹姆旁谕饷?。我信手拿出兩本,有康德的《辯證理性批判》、黑格爾的《精神現(xiàn)象學(xué)》、司湯達《紅與黑》、薩特的《辯證理性批判》。我高興極了,忙問誰在看這些書,劉滿強回答說:“我們都看,老強看得多些?!蔽颐枺骸罢l是老強?”他回答:“老強就是崔建強,那不他回來了?!彪S著他手一指,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中等身材的知青,身穿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舊藍上衣,舊藍褲,褲腿挽到膝下,赤著沾滿了泥土的雙腳,帶(戴)著眼鏡,一副典型接受再教育知青的樣子。他手里拿著一本書,邊走邊看,后來索性站著、靠著門框看。我對他做了自我介紹,便問他看什么書,他手里書是黑格爾的《小邏輯》,是我當(dāng)時相當(dāng)崇拜的一本書。他說下地干活離家不遠,中間歇息,就跟著船回來了,所以赤著雙腳,一會還要馬上下地干活。認識建強,我非常高興。他的哲學(xué)功底相當(dāng)雄厚,幾乎飽覽了西方主要的古典的與現(xiàn)代的哲學(xué)名著。我與建強立刻成了好朋友,冬閑回京之后也經(jīng)常來往。當(dāng)時我深感自己的哲學(xué)閱歷遠在建強之下,而各村的詩人們與建強比起來,在哲學(xué)上則只能以門外漢的身份洗耳恭聽了。

        知青們在白洋淀相互走串,尋找朋友,談古論今,其中不乏哲學(xué)、政治上有遠見的人物。這樣的思想交流、共鳴和氣氛,為后來成名的詩人們創(chuàng)造了最為良好的知識與思想的環(huán)境。

        周舵插隊在趙莊子,我插隊在李莊子,兩個莊子都是小島,但只有一橋之隔。他們村民風(fēng)較李莊子淳樸些,知青去后不到一年,就用安家費給蓋起了兩間磚房。由于他那里住房條件較好,所以我去他那串走比他到我處來更頻繁。一個冬天,天氣較暖,我到周舵處聊天。我們開著門,以便讓陽光進來。這時看到有個人從結(jié)冰的湖面上走過來。他頭戴一頂舊栽絨帽子,一條青色花格圍巾緊緊纏繞在脖子上,身著一件舊藍襖,很像當(dāng)?shù)剞r(nóng)村中質(zhì)樸的知青。他微笑著自我介紹自已叫栗世征,從寨南村過來,表明來做善意串訪,了解各村知青生活,尋求共同語言,并讓我們繼續(xù)談(栗世征后來筆名多多,外號毛頭)。當(dāng)時我與周舵正在討論中蘇關(guān)系。當(dāng)時中蘇邊界局勢緊張。我們對中國、前蘇聯(lián)的政治利益、軍事實力、兩國關(guān)系的歷史、兩個民族文化的特點以及中、美、蘇三個大國之間的政治關(guān)系變化,談了各自一些看法。栗世征聽得很吃驚,很高興,睜大眼睛問:“你們經(jīng)常這樣談話嗎?”我與周舵表示這不過是隨便聊聊。栗世征非常感興趣,一下子就與我們成了朋友,不僅在白洋淀來往,回到北京也邀請我和周舵去他家暢談。他也常到我家或周舵家去聊天。當(dāng)時聊天抽煙是少不了的,一邊吐(吞)云吐霧,一邊高談闊論。栗世征還邀請我們一塊去參加蘆仲南等知青們的畫展(蘆也是白洋淀知青)。

        栗世征把他們村插隊朋友們也介紹給我和周舵,有岳重、何伴伴等,并讓考取了中央樂團的岳重給我們唱歌,于是岳重渾厚的男低音使栗世征的小屋振動起來。栗世征說自己也在練習(xí)聲樂,但無奈先天條件不好,不能考取樂團。但我感覺他嗓子控制得不錯,共鳴也到位,就把自己很喜愛的一本書,林俊卿寫的聲樂教程送給了栗世征。他非常喜愛。一次去栗世征家,他突然對我說他在寫詩,根子(即岳重)也在寫詩,并把自己寫的兩大本詩集給我看,還告訴我他對波德萊爾的崇拜和理解。他的詩,我一看就懂,一讀就通,并不覺得朦朧,更萬沒想到后來人們會對這類詩貫以“朦朧”之名。

        由于白洋淀的北京知青相互走串,大家變得熟悉起來。這種熟悉帶來了更多的知識、文化、藝術(shù)、政治態(tài)度上的交流和共鳴,也帶來更多的相互啟發(fā)。許多朋友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名字與綽號早已熟悉起來,最常聽到的有張建中(林莽)、孫康(方含)、潘青萍、陶羅誦、牟志京、姜世偉(芒克)等等。

        不僅白洋淀的知青們相互串訪,而且外地的知青們,也常到白洋淀來玩。因為我家在“文革”中的遭遇,比其他“逃難者”更慘,所以回家最少,常住白洋淀,便常以主人身份接待來訪的知青朋友們。來訪過的與地下文學(xué)有關(guān)的朋友有郭路生、甘恢里等。他們都是來看何京頡的。郭路生來時,我們劃了一條小船,到李光村去接他,要走十二里水路。郭路生到村后,與當(dāng)?shù)剞r(nóng)民詩人李永鴻談得極為投機。李是著名農(nóng)民詩人,五十年代到北京參加過群英會,受過毛主席的接見,做(作)詩可以張口就來。郭路生與李永鴻討論各自寫作的一些手法,特別是比喻的手法。李永鴻把自己的一些名句背誦出來,告訴郭自己的創(chuàng)作過程和思路,其實李永鴻的詩并沒有超出李季的《王貴和李香香》的范疇,但郭路生與其談得興致勃勃。我只感覺李永鴻寫詩來得快,張口就成句,并且押韻,這功夫是植根于勞動中的。李現(xiàn)身說法地講述了在挖河過程中,在千萬民工的勞動場地,如何用喊出精彩的號子來驅(qū)除疲勞,調(diào)動力量。因為在打夯時,幾十個人的動作全由一個領(lǐng)號子的調(diào)動。那號子全憑當(dāng)時即興創(chuàng)作,要合仄押韻,又要有比喻借代手法才能精彩。那號子描寫勞動場面,講述歷史傳說的故事,時而指揮打夯的動作,有時還針對某些勞動者開個善意的玩笑,以便讓大家放松一下。聽著這樣的號子干活。才會覺得勞動的情趣。但領(lǐng)號子的人一直在高度緊張的創(chuàng)作之中,一個節(jié)奏沒有跟上,就會使大家的動作失去協(xié)調(diào)。后來在讀英國文學(xué)史中知道,英國詩人彭斯,早期田間勞動時也用唱詩來減輕勞動的疲乏單調(diào),也許從此培養(yǎng)了快速押韻的能力。但郭路生是否從中吸收了民歌的營養(yǎng),不得而知。事后何京頡說她對他們的談話,早就聽得不耐煩了,而郭路生還是那么興致勃勃。郭路生能與文化趣味、教育背景、政治思想諸方面都與他反差極大的農(nóng)民詩人談得那樣津津有味和持久,只能說明他是一個廣泛學(xué)習(xí)、熱愛詩藝的真正詩人。

        我從白洋淀回來后當(dāng)了老師,身體始終不好,又遭遇到屬于個人與家庭的極大不幸,這就不是白洋淀插隊同學(xué)們共有的了。自己又一次幾乎瀕臨死亡邊緣。這第三次打擊,使我與同學(xué)、舊友的聯(lián)系漸少。但我仍舊應(yīng)邀參加了一些活動,比如在玉淵潭公園的詩歌朗誦會,有芒克、趙振開、舒婷等人參加。

        資料寫作者:楊樺,大學(xué)教師,現(xiàn)居北京。以上資料由作者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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