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方
僅僅時隔兩天,重慶綦江“5·30”礦難就已經被淹沒在信息的汪洋中了。三十人遇難,七十七人受傷,遇難家屬最低獲賠二十萬,這些數字就像飄蕩的葉子一樣,很快就不知被吹向了何方。在目睹了一次又一次的淋漓鮮血后,我們最初的揪心和憤怒,漸漸變得失去痛感,有些麻木了。
盡管礦難像一個驅散不去的惡魔一樣頻頻光顧,但它已經難以刺激公眾敏感的神經,甚至連媒體在信息選擇的傳播方面都有些“審難疲勞”了。這是不是預示著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已經不再敬畏生命的尊嚴與價值了?
似乎不能這樣判定。同樣人命關天,與礦難相比,對于甲型流感的威脅我們要感興趣得多。4月初全球爆發(fā)甲型流感以來,輿論便以超強的態(tài)勢進行關注,報紙上有甲型流感的專版,網絡上是甲型流感的專題,這些信息都被置于極其顯著的位置。國內每一個甲型流感患者的出現都牽動著公眾的神經。毫不夸張地講,這段時間輿論的焦點始終集中在了甲型流感上。
就在甲型流感傳播的同一時段,中國的礦難也在接連發(fā)生。4月17日,湖南郴州永興縣樟樹鄉(xiāng)大嶺煤礦發(fā)生爆炸事故,造成至少十八人死亡;5月15日,云南鎮(zhèn)雄煤礦發(fā)生瓦斯爆炸,十人死亡;5月16日,山西朔州一煤礦發(fā)生炮煙中毒事故,十一人遇難六人重傷……
每一起礦難的背后都有逝去的生命,每一個逝去的生命背后都有一個破碎的家庭。遺憾的是,在礦難已經成為“常規(guī)事件”的境況下,遇難人數的多少直接關乎著輿論對其關注的程度。
而對甲型流感,除了輿論傾力關注,國家也投入了相當的人財物力全面防控。衛(wèi)生部明確要求各級衛(wèi)生部門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農業(yè)部和質檢總局也紛紛成立監(jiān)控小組對相關方面做好監(jiān)控工作,對于感染了流感病毒的回國人員以及密切接觸者我們不惜一切代價追蹤治療。
礦難和流感,哪一個對生命的威脅更大不好妄加判斷。但是,流感是不可抗力的,流感的威脅也是不可預期的,這是大自然的威脅,我們除了做好防范工作,在根治流感方面并無顯著手段;礦難呢,從理論上講,如果監(jiān)管到位,如果安全防范措施得當,如果不違章違規(guī)操作,并不是不可避免。
或許,預防流感和杜絕礦難不能簡單類比,但在對甲流的防范工作中,我們高度強調社會監(jiān)督和公民責任,事實上,社會監(jiān)督和公民責任(比如對歸國留學生的社會監(jiān)督與對其責任擔當的期許)確實發(fā)揮了重要作用,而這一舉措完全可以套用在煤礦安全生產中。早有論者指出,在煤礦這樣的高危險行業(yè),只要有丁點的疏忽,就可能讓人死于非命。因此,要克服安全生產的執(zhí)行力不足問題,必須賦權社會監(jiān)督才能改變對安全問題的被動監(jiān)管、改變目前窮于應對的礦難頻發(fā)的非良性發(fā)展局面。
在我們傾盡全力有效預防甲型流感的時候,重慶綦江礦難頃刻之間剝奪了三十人的生命。一個類似于“天外來客”的敵人都被有效控制了,為何卻打不敗頻繁侵犯我們的宿敵?礦難難道真成了一塊破不了的堅冰,成了無解的斯芬克斯之謎?到底是我們沒有“抗體”,還是“非不能為,而不為也”的觀念在作怪?!
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反思,如果不幸發(fā)生了下一起礦難,我們有沒有熱情去像關注甲型流感那樣去關注礦難。這不僅僅是留給媒體的命題,也是留給政府部門以及每一個公民的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