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晶
從來沒有拉過別人的抽屜,對別人的東西產(chǎn)生過好奇與眼羨……當(dāng)我把這些不曾留意的許多細(xì)節(jié),與他中學(xué)時就自己繳學(xué)費的事情串聯(lián)一起,我便開始一點點向他走近。
他早就有一個自己的世界,里邊有很多發(fā)光的事物。直到今天我才探進頭來。
被理解是一種幸福,理解人也是一種幸福。
當(dāng)我看到了他獨立的世界和獨立的人格,也就有了與他相處的方式。對于一個走向成年的孩子,千萬不要再把他當(dāng)做孩子,而要把他當(dāng)做一個獨立的男人。
我開始盡量不向他講道理,哪怕這道理千真萬確,我只是把這道理作為一種體會表達出來而已。他呢,也只是在我希望他介入我的事情時,他才介入進來。我們對彼此的世界,不打擾,不闖入,不指手畫腳,這才是男人間的做法。我深知他不喜歡用語言張揚情感,崇尚行動本身;他習(xí)慣于克制激動,同時把這激動用隱藏的方式保留起來。
我們的性格剛好相反,我卻學(xué)會用他這種心領(lǐng)神會的方式與他交流。比方我在書店買書時,常常會挑選幾本他喜歡的書,回家后便不吭聲地往他桌上一放。他也是這樣為我做事。他不喜歡添油加醋的渲染,而把父子之情看得天地一樣的必然。如果這需要印證,就去看一看他的眼睛———兒子望著父親的目光,總是一種徹底的忠誠。所以,我給他翻譯的埃里克?奈特那本著名的小說《好狗萊?!?又名《萊希回家了》)寫的序文,故意用了這樣一個題目:忠誠的價值勝過金子。
兒子,在孩提時代是一種含意。但長大成人后就變了,除去血緣上的父子關(guān)系之外,又是朋友,是一個忘年交。而只有真正成為這種互為知己的忘年交,我們才獲得圓滿的做父子的幸福,才擁有了實實在在又溫馨完美的人生。
(梔子摘自《廣州日報》2009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