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為裳
青澀的果子,負荷不起年少的輕狂和不羈。
那個夏天,街上流行莫文蔚那首《盛夏的果實》,班里的錄音機也總在課間放這首歌,我們都喜歡哼上兩句。
米倪不唱,可是她早戀。伍老師陰著一張臉,說:“咱們班有些同學過于早熟。你們才多大,懂得什么是感情?”
全班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米倪身上,米倪的頭快低到桌子下去了,我很替她難過!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無可奈何的事,我喜歡馮唐,超級喜歡,甚至我跟我同桌說的話里有百分之八十都在說馮唐。
我看到過米倪眼那個高個子男生在校園里走,米倪的目光甜甜的,說話的聲音好聽極了。
伍老師繼續(xù)說:“還有,咱們班的錄音機課間放點積極向上的歌,比如……比如《學習雷鋒好榜樣》啥的?!彼@話一出,全班同學都笑了。
放學路上,米倪走在我前面。她有些心不在焉,前面駛過的卡車差點碰著她。我走過去,拉開她。我們站在路邊,她說:“卡卡,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喜歡一個人沒有錯,錯在我們選錯了季節(jié)。
她說:“如果我管不住自己,想去找他,你要拉住我?!蔽尹c頭答應(yīng)了。
那個男生在教室門外等米倪,我出去告訴他,如果喜歡,要等到秋天,生長在秋天的愛才會結(jié)果。我說這話時,馮唐從我身邊路過,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面無表情地走進了教室。
放學值日時,馮唐塞給我一張紙條,要我放學后去階梯教室見。
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后一排,馮唐說:“我聽到你說的話了。但是,卡卡。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說:“我知道,我也一樣。但是,青春很短,夏天也很短,一轉(zhuǎn)眼就過去了,如果我們在路上流連著不走,將來,我們會后悔的……”
米倪出事了。她跟那個男生離家出走了。兩天后他倆被家人找到并帶了回來。
米倪選擇了轉(zhuǎn)學。轉(zhuǎn)學那天,她來找我。她說其實他們之間本來沒什么,可是老師家長輪番找他們談話,他們便想反正都這樣了,不如愛一場,結(jié)果傷痕累累。
青春是一列轟隆隆日夜不停的火車,我們不能因為留戀路邊的風景就中途下車,我們要等到適合結(jié)果的季節(jié)才能作出愛的選擇。
米倪走后,我寫我跟米倪這段故事的作文居然被伍老師在班級當成范文念了。他有點激動,他說他之前太小看我們的自律能力了,他說,每個人都有青春歲月,那種感情很美,只是別越界。
那天課間,不知誰又用錄音機放起了《盛夏的果實》。
那個夏天沒有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