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有這樣的經(jīng)歷,去探訪久違的朋友,亦或是有朋自遠方來,皆不亦樂乎。這個時候,作為主人一方,予以款待一番是自然,只恐禮數(shù)不周。我們便見識慣了“魚肉滿桌、宵夜直落,不醉無歡”的景象。杯盤狼藉之余,話沒說多少,最后各自半醉歸去。
結(jié)果可能是這樣:客人方很可能并不喜歡這種過于隆重的招待方式。如果可以自己選擇,寧愿幾碟簡單的小菜、一杯清茶暢談一番。然而,每每主人總是恐怕招待不周,客人唯恐辜負了對方的盛情,都不愿說出自己的意圖。雙方出于好意,而最后的結(jié)果并不能增進雙方的福利,其實是陷入了困境之中。
這和眾所周知的“囚徒困境”起因不同,但結(jié)局是一樣的一囚徒困境指博弈雙方為爭取各自的利益而導致雙方利益受損,總效益最低,是一種低效率的博弈均衡。而這種朋友之間的相聚引來的困境,我們不妨稱之為“德拉一吉姆困境”。這詞來自歐·亨利的一個短篇:德拉為了籌錢給丈夫吉姆買圣誕禮物,賣掉了自己一頭漂亮的長發(fā),買了配丈夫手表的白金表鏈。而與此同時,吉姆卻私下賣掉了心愛的手表,為德拉的長發(fā)買了一把漂亮的梳子。
小說的男女主人公的愛情固然感人,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們珍愛對方,為了尋求對方效用的最大化,私下行動,而最后的結(jié)果,是雙方的福利都受到損害。在博弈理論中,有一個稱為性別戰(zhàn)(Battle of Sexes)的博弈和德拉一吉姆困境有些類似:
有熱戀之中男女,男喜歡去書店,女喜歡去逛街。會有四種不同的選擇:男看書女去逛街、男逛街女去看書、男女一同去逛街、男女一同去看書。因為他們是熱戀男女,雙方愿意呆在一起,愿意互相溝通,故此最后會有兩種最優(yōu)選擇:一起去看書或者一起去逛街。經(jīng)濟學家們把這種選擇稱為納什均衡(納什是1994年經(jīng)濟學諾獎得主之一,影片《美麗心靈》原型),即博弈各方都不能因為憑自己的單獨行動增加收益,這個策略組合就是納什均衡點。
而德拉和吉姆所面對的困境,本來是非常接近性別戰(zhàn)博弈的。無論德拉送表鏈給吉姆還是吉姆送梳子給德拉,都是最優(yōu)選擇,次優(yōu)選擇是互相都不送圣誕禮物,而最差的選擇則是小說所寫的。德拉和吉姆陷入的困境,并非無法解開,關鍵在于溝通二字。
想起不久前一位朋友告知的事。他和幾位同事外面吃飯,酒酣飯飽之后,大家爭著埋單,這位朋友最后勝出。回去之后覺得有些不對勁,費用似乎偏高了,而后來他和同事們談起,他們都說當時就覺得偏高了,而大家這個時候都不好意思仔細看賬單,都搶著付款??梢圆聹y,一些不大誠實的餐館收銀員,當發(fā)現(xiàn)一群人爭著埋單時,他們會認為這群人對價格不敏感,作弊的可能增加,多收部分可以裝進自己口袋。事實上,不少人現(xiàn)實中的經(jīng)驗也印證了這點。
還有一種情況,一群朋友周末可能會一起打打球,吃吃飯,當然,結(jié)賬時候也會爭著埋單,然后,從相對較長的一段時期看來,會發(fā)現(xiàn)每個人埋單次數(shù)相近,他們雖然沒約定,但基本是輪著來埋單。然而,因為每次是一起吃飯,其中某一個人心里有數(shù),今天到自己埋單了,為了面子,故此偏向點過多的菜。這樣下來,這群周末聚會的朋友,大多數(shù)情況都是點了根本吃不完的菜。
這幾種情況,其實都可稱為德拉-吉姆困境。解決的惟一辦法,在于溝通二宇。
搶著付賬的人,不妨給錢之后仔細核查賬單;周末派聚會的朋友,不妨設立一個共同的戶頭,平時一起消費就用里頭的錢,用完了大家再湊錢。這些行為,無疑都有助于增進大家的福利。在全球經(jīng)濟普遍處于低迷狀態(tài)的今天,突破困境,尋找均衡,無疑具有較大的現(xiàn)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