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歲時，在寬敞明亮的幼兒園里。老師笑容可掬地問大家：“長大以后，你們想干什么呀？”

小朋友們一個接一個地站了起來，講了自己的理想。他受到感染，紅著臉說：“老師，長大了，我要當(dāng)警察。爸爸說只有當(dāng)警察，才能為人民服務(wù)！”

20歲時，在鮮艷的黨旗下。他心潮澎湃，緊握拳頭，一字一頓地宣誓：熱愛祖國，熱愛社會主義，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

30歲時，在裝潢考究的領(lǐng)導(dǎo)家里。他畢恭畢敬、小心翼翼地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無論如何要收下。提干的事，就靠您多費心了。今后我一定牢記您的教誨，時時刻刻為人民服務(wù)?！?/p>

40歲時，在引人注目的主席臺上。他西裝革履，氣宇軒昂，抑揚頓挫地說：“黨中央反腐倡廉的決心很大，我們堅決支持。只有這樣，才能談得上一心一意地為人民服務(wù)……”

45歲時，在舞影婆娑的包廂里。小姐嗲聲嗲氣地說：“你真行，什么都會！”他紅光滿面，感慨萬分地說：“為人民服務(wù)嘛，不會不行呀?！?/p>

50歲時，在富麗堂皇的家里。他神情嚴(yán)肅，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看你，怎么也學(xué)會了送禮？難道你忘了，我們可都是為人民服務(wù)的人啊。好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至于你說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p>

55歲時，在豪華別致的辦公室里。他自唉自嘆：“哎，時間過得真快！為人民服務(wù)的日子不多了。趁在位的時候，能撈一把還是要撈一把的，不然退了下去，誰認(rèn)識你呀?！?/p>

59歲時，在莊嚴(yán)肅穆的法庭上，當(dāng)法官義正詞嚴(yán)地問他還有沒有話要講時，他淚流滿面地說：“真沒想到！我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我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遺憾的是從今往后，我再也不能為人民服務(wù)了。”

（李樹人摘自《雜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