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陀
沒想到北島的散文讀起來能讓我發(fā)笑。可是當我看到北島描寫金斯堡怎樣點頭哈腰,亦步亦趨地跟在一個肥胖而傲慢的老女人后面,又說這位老胖女人是紐約的“襪子大王”,而金斯堡的“很多活動經費都是她從襪子里變出來的”,我不由得笑了起來——一位生產襪子的“大王”竟和被稱為“垮掉一代”之父的大詩人金斯堡之間有這樣生動的聯系!
北島這人平時的做派不大像詩人,因為他太“板”,不是刻板,簡直是呆板,常?!鞍濉钡脷馊?。當年在圈子里,朋友們給北島起的外號叫“老木頭”,那真是貼切。但是,沒想到北島寫起散文隨筆來,竟有那么多又溫和又刺人的幽默,時不時地逼著你笑上一笑。我覺得這是北島這本散文集最可貴的地方,它們像一顆溫潤明亮的珍珠,悄悄藏在書頁和字行之間,總是在讀者料想不到的時候滾了出來,給人一陣喜悅。不過,不同尋常的是,讀了若干頁之后,你在發(fā)笑之余會嘗到一種苦澀——一種北島式的幽默所特有的苦澀。對一個敏感者,這種苦澀能讓人徹夜不眠。編輯/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