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 紫
警察局發(fā)出黃色宣傳單
一個周五的下午,我出門倒垃圾,發(fā)現(xiàn)門把手上插了一張黃色的宣傳單。正要把它當成一般的廣告扔掉之時,余光一瞥,卻發(fā)現(xiàn)那是郡警察局的通告。于是看下去,說是我家附近住有曾犯有性侵犯罪的居民,若需了解詳情,可上警察局網(wǎng)站查詢。
由于早就受美劇和好萊塢電影的“教育”,我對此情節(jié)并不陌生,也就沒有大驚小怪,甚至有點兒漫不經(jīng)心地把通告放在了一邊。先生正好有空。出于好奇就拿了通告上網(wǎng)去。誰知兩秒鐘不到,他就大叫起來。
我跑去一看,乖乖!原來犯罪分子就在家門口呢!大頭照、姓名,清清楚楚地在網(wǎng)上擺著。這位波菲頓先生就住在我家斜對面,近得不出100米。最令我們猛然警惕的是,他的罪行是“兒童色情”,這對這條街上所有家長來說,應該都不是好消息。
美國社會歷來講究隱私權,個人權益為神圣不可侵犯。然而法律規(guī)定,所有犯有性侵犯罪的人,在出獄后10年內(nèi),都必須去當?shù)鼐炀值怯?,鄰里、社區(qū)有權查看這些人的基本資料,無需登錄警察局網(wǎng)站,比如去“家庭看門狗”網(wǎng)站(famnywatchdog.us),只要輸入郵政編碼,立馬可看到地圖上的無數(shù)“小點”。不同顏色的點,代表所犯的不同性侵犯罪行,有“小點”的地方是他(她)的住宅或工作地點。繼續(xù)點擊,姓名、照片等完全曝光。
我雖然認同這些人是罪有應得,但多少也為他們身上的“紅字”感到難過。這樣的懲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坐牢更殘酷。
左鄰右舍“一級戰(zhàn)備”
波菲頓先生在我們這條小街上掀起的風波可不一般。他住的那棟房子屬于街頭的教堂,后院就是教堂幼兒園的游樂場,周末我們常帶著我家小子們?nèi)ツ莾菏幥锴?、滑滑梯。波菲頓已經(jīng)為教堂工作了近一年,他的工作包括給幼兒園做常規(guī)維護、設備維修等。教堂在暑假舉辦少兒夏令營活動,猜猜誰是夏令營的攝影師?波菲頓!
一個在警局掛了號,曾持有兒童色情商品、犯有性侵犯罪的人,居然天天和孩子們混在一起!左鄰右舍炸開了鍋。鄰居圖倫馬上勒令他那對漂亮的女兒不準上街溜狗;對面的克莉絲汀馬上著手張羅人馬,商討對策。與此同時,當?shù)貓蠹?、電臺和電視臺突然像約好了似的,報道“波菲頓”事件,據(jù)稱,已經(jīng)有5個孩子被家長撤出了幼兒園,而幼兒園園長十分無辜地說,波菲頓是教堂雇傭的,不是她,她也從來不知道波菲頓的背景。
短短兩三個小時,波菲頓在華府地區(qū)出名了,我們這條小街也成了媒體關注的焦點。這不得不令人感到,警察局匆匆忙忙塞傳單,有擺脫干系之嫌疑。
雖說要被迫“曬”出來,但并沒有法律阻止波菲頓們從事和孩子有關的工作。
說起來,那家教堂的本堂牧師是這次事件的另一爭議人物,因為他堅稱自己沒有做錯,目的是給“迷途羔羊”重生的機會,并說波菲頓對孩子們毫無威脅。
這樣的話,對家長來說顯然是蒼白無力的。社區(qū)的反應非常激烈,大家同仇敵愾地要把波菲頓趕出這條街??偟糜腥撕退鲟従影?有人在社區(qū)會議上小心翼翼地說。那我不管,反正不能是我。立刻有更多的人怒氣沖沖地叫起來。
48小時內(nèi)被驅(qū)逐
于是,人們開始數(shù)落那位本堂牧師的一貫“劣跡”。最顯著的,莫過于在出租那兩棟教堂樓房時,常常招來不三不四的租客,成為這片高尚住宅區(qū)的害群之馬。人們甚至提議,集資把房子從教堂手里買下來,這樣可以嚴格管理租賃。這個點子居然立刻獲得了回應。即使是在經(jīng)濟低迷之時,對這條街上富裕的人們來說,花錢買到某種特殊的領地和保護,比什么都重要。
從警察局塞傳單到社區(qū)舉行緊急會議。48小時不到,波菲頓先生就被成功地驅(qū)逐出去了。他到哪里再去找新家和新工作,似乎沒人關心。鄰里們及時向教堂遞交了要求妥善管理租戶的請愿書,游樂場和幼兒園里又充滿了孩子們的笑聲,小街也很快恢復了平靜。
帶著小子們走在門前的小街上,我享受著平靜和安全,只是每次路過波菲頓住過的房子,總會想起這段令人心情復雜的“插曲”。很難想象他在這里工作了那么久,卻在閃電般的曝光事件中驟然退場。
(摘自《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