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永久

一篇短章，為我們打開了一扇春的窗子，讓清新自由的空氣撲面吹來，使我們呼吸到一縷生命的真氣。

“最好是坐小劃船從城外搖進來。”文章起筆略過數(shù)層，詩意的筆觸從至佳至妙處切入，將讀者的視聽一下子帶入到一片空靈剔透的境界。小船、細波、白云、風帆，一切是那樣真真切切，又是那樣如夢如幻。當你神往的雙腳邁上弄堂青幽的石板時，“一株老藤迎著”。此一句化靜為動，憑添淳風古韻，真可謂神來之筆。如果說“一株老藤”是弄堂這本線裝古籍的書簽。那么，與之相映成趣的“幾位老者”，他們臉上多密如石紋的皺紋則是弄堂軼聞傳說中那極具可讀性的章章回回。

就在你梳理于弄堂淳真閑適的遺風之時，作者漾開一筆，以“最好是陽春三月來”一句，又翻出一片妙不可言的詩情畫意。

“河水悠悠，小河悠悠；楊柳依依，小橋依依”。這一個個詩象的相疊相襯，構成了一幅水墨畫酥潤清綠的背景色。而比小橋流水更俏麗，更雅致，更溫情的弄堂女孩，則宛如一抹嬌艷奪目的女兒紅在宣紙上滲開，滲開。作者以處于為弄堂刷色，把弄堂“春天的景春天的味”，表現(xiàn)得豐美多姿，令人心動神搖。

幽美的環(huán)境能給人以愉悅之感，平和之感，恬靜之感，超邁之感。它能起到陶冶性情，凈化靈魂和提升品味的作用。

走在春天的弄堂，沒有喧囂浮躁，沒有迷亂紛擾。在這里，你可以盡情消受俗趣，享受平淡。泡茶，點食，咪酒。嘬菜．唱歌，吟曲，弄波，賦風，你所有的情感都可以得到非格式化的表達。

“弄堂是根優(yōu)雅的琴弦”，“來到弄堂。能成為歌手呢”。結尾，作者以其對生活哲理的感悟和詩意的體驗，婉曲而深情地告訴我們這樣一個生活的真諦：天堂就在弄堂之中。

孫犁在他的《黃鸝·病期瑣事》中說，“各種事物都有它的極致。”在這篇水滋滋的散文中，大量短句疊詞的鋪潑所帶來的節(jié)律之美，音韻之美和意境之美，便是它的極致。

附原文：

弄堂

李仁杰

最好是坐小劃船從城外搖進來。

小劃船咿咿呀呀，卷起細渡，揉搓白云，披田野的風，掛水鄉(xiāng)的畫，望橋洞搖去。搖到橋旁，停下來，船主喊道：到哉到哉。弄堂正好在腳底，邁上去，一株老藤迎著。橋欄上坐著幾位老者，捧著茶壺聊天，看有客來了，視線都閑閑地搖過來，搖過去。老者臉上的皺紋，石紋一樣多，一樣密。

最好是陽春三月來。

弄堂之夏之秋之冬，各有各的景，各有各的味，但是，春天的景春天的味最別致。河水悠悠，小船悠悠；楊柳依依，小橋依依。在春天，弄堂的女孩最為俏，雅致多多，溫情多多，有女孩的弄堂便是妙。

走在春天的弄堂，風和和的，景綠綠的，想法一定是多多的。

想歇歇腳時，可以坐進茶房，泡碗清茶，要點茶食，看看茶客，聽聽閑話，消受消受俗趣，感覺感覺人生的另一面，這在其他地方是經歷不到的。茶房里也有酒喝的：暖洋洋的，鮮噴噴的。喝酒為什么叫“咪”?吃菜為什么叫“嘬”?酒后便知。

可千萬不要喝醉哦。

我說弄堂是根優(yōu)雅的琴弦，有人唱麗歌，有人吟夢曲，有人弄春波，有人賦秋風。來到弄堂，能成為歌手呢!

(《散文》2000年第11期《讀者》2001年3期轉載)

湖北省監(jiān)利縣黃歇口鎮(zhèn)教育組（433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