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臺寒露
夢里尋他千百度,那美卻在婀娜群山處。
越群山而去,是谷。
谷美。谷,夢里的谷;美,夢里的美。 清晨,推開柵欄,跫音在谷里回響。 谷在飄雨。
細雨,絲絲如綢,斜斜的,隨風入谷。在細雨里漫步,正像是在溫室里沐浴,酣暢淋漓。
谷在飄香。
谷里漫過一縷花香,淡淡的淡到近于無,沁人心脾,竟是仙境般的迷惘,“三月風情陌上花”,古遠的詩句似乎隨風從天邊飄來,從歷史深處飄來,拂過阡陌,襲上心頭。
谷中花,好美的花,靜處陰翳里,淡淡的紅淡淡的紫淡淡的黃淡到近于無,只那么一點點。
谷仿佛是屬于歷史的,拐角處的那片林承認著他們古老的背景。蒼茫的歲月在它們的身邊運行了一年又一年。深谷里的歲月,耐得住寂寞。
把心放開,隨意的任它越嶺翻山,隨意的,把心送入歷史的深處,讓它心有靈犀的尋望過去。 谷,讓我隨心所欲。
消停片刻,又要起身觀谷。
朝陽跳上谷,那些裸體的云穿起玫瑰色的衣裳,染上少女的紅暈。光線漸亮,光芒闖進沉睡的農舍,雞鳴了。于是,舍頂開始升起炊煙裊裊。風起了,煙隨風散落在谷中,像清晨的白霧,又似小姑娘舞動的白絲帶,夢一般渺茫,卻又似飄雪的白。 谷的聲音在清晨里傳開,“叮咚,叮咚”,巖壁的水迫不及待的投入那片清水,“叮咚,叮咚”……無意間,點破了山谷在沉睡的夢,于是,谷里開始了有序的熱鬧。昆蟲窸窸窣窣、蝶漫花叢,對鳥飛上高枝,魚兒翔于清水,所有的睡意都在這時揮手別去。
驀地,鼻孔鉆進一股農家的清香,是谷中的食香,地道的香,怡人的香。
谷盡了,谷口的風大,席卷著垂肩的黑發(fā)。散亂的,如絲在舞。明亮的日光白晃晃毫無遮攔撒金潑銀一般,所有的生機裸露著、競爭著、而又獨撐著造化的恩賜。山脊燙人,純凈的日光浴奢侈得讓人于心不忍,不必去吝惜,只需大口地吞咽。荷鋤采藥與耕作都不是急不可耐的事情,那是日出而作的自由。
像枚破蛹而出的蠶,幻化成翩翩起舞、迷花戀蕊的蝶——我從夢見谷出來;思緒如游子,零落于時間的枝頭。晚霞開始流動,流動著一些飛鳥,多層次的煙升華為音樂。晚霞失蹤,天空淡化為一汪淡水湖?;貧w深谷,暮色如柔軟的棉被柔柔將我包裹,我如作繭而睡的蛹夜在這片美色里拉開帷幕。
我推開農舍的柵欄,滿載幸?;貧w原點。簾下,月催我入眠,夢,含笑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