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　琦

讀過《荷馬史詩》的人，對希臘人用木馬計攻破特洛伊城的情節(jié)一定不會陌生。而如今，木馬計也是盜賊慣用的一種偷竊方式。如把一個身段柔軟的少年盜賊塞在一只旅行箱里，然后放到長途班車的行李艙中。車開后，藏匿在旅行箱里的盜賊就鉆出來，竊取其他旅客的貴重物品，得手后又回到旅行箱里藏匿，抵達目的地后，負責(zé)接應(yīng)的盜賊把旅行箱取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人的財物竊走。

以木馬計行竊，也不是現(xiàn)代才有的事情，早在清代，就已有盜賊采用。清人孫靜庵的《棲霞閣野乘》載有一事：光緒初年的時候，有兩個北京的客商結(jié)伴到外地販賣布匹，由于經(jīng)營得法，沒過多久，兩人就賺了一大筆錢，于是攜帶錢款準(zhǔn)備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兩人遇到了一個挑著兩口大木箱的賣花人，兩人也不疑有他，遂與賣花人一同結(jié)伴而行，晚上又一起投宿在一家小旅館里，三個人共宿于一個房間。

在三人的房間隔壁，住了一個販賣紫砂壺的客商，還有一個游方占卜的盲人。睡至中夜時分，盲人突然被隔壁房間傳來的細微聲響驚醒，好像是有人在用斧頭砍什么東西，聽力出眾的盲人側(cè)耳細聽，隱隱約約還聽到有人很含混地呻吟了一聲，很快就寂無聲息了。驚疑不定的盲人，趕緊把同房間的壺商推醒，悄聲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壺商聽了也很害怕，不知道該怎么辦。盲人想出了一個計策，說：“我假裝起夜不小心碰爛了你的壺子，你起來和我理論，繼而爭吵起來，然后觀察事態(tài)的變化。”兩人依計行事。隔壁屋子的三個人聽到這邊有人爭執(zhí)吵鬧，就開門過來勸架，讓雙方都忍一忍，和解算了。

見對方上了鉤，盲人和壺商把戲演得愈發(fā)逼真，盲人直叫嚷自己的錢被壺商偷了，吵得越來越兇。被吵醒的旅館老板也過來主持裁決，決定搜查壺商的行李，結(jié)果一無所獲。盲人大哭道：“我又瞎又窮，好不容易才靠測字算命攢下了兩千錢，今天晚上全丟了，隔壁屋子的人也有嫌疑。凡是住在這個旅館內(nèi)的人，都要檢查行囊，不然我就以性命相搏，誓死不出這家旅館的門?！?/p>

旅館老板見盲人可憐，又擔(dān)心萬一有意外的事情發(fā)生，到時自己也脫不了干系，就好言相勸隔壁屋子的三個人，讓他們把行李拿來給大家看一看，以洗脫嫌疑?？墒侨苏f什么也不肯，而且神情慌張，顯得非常害怕的樣子。見三人的神色有異，眾人愈發(fā)懷疑，認為盲人的錢就是三人偷的。

由于人多勢眾，大伙裹挾著三人，逼迫他們把行李箱打開來檢查。啟箱一看，每口箱子里都有一個油紙包，上面滿是血跡，再打開一看，竟然是兩具被肢解過的碎尸。大伙頓時合力將三人擒住，送往官府，由于證據(jù)確鑿，三人很快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原來，三名盜賊合伙作案，由兩名個子瘦小的盜賊屈身藏在木箱里面，另一個盜賊則挑著木箱裝成賣花人，四處尋機作案。這兩個北京的商人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他們盯上了。到了午夜時分，等兩個北京商人熟睡后，藏匿在木箱里的兩個盜賊隨之潛出，用斧頭將兩人殺害分尸，塞放到木箱里。為了不引起懷疑，三名盜賊準(zhǔn)備到天色微明的時候，再退房離去。屆時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旅館老板也看不清楚他們的臉，加上人數(shù)又相符，房間里也沒有留下尸體，旅館的老板絕對不會產(chǎn)生懷疑，一件殺人越貨的惡性案件就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掩蓋過去。

只不過冥冥中自有天意，三名盜賊的隔壁，恰好住的是一位聽覺特別靈敏的盲人，在寂靜的午夜里聽到了他們的行動，又巧施妙計，真相最終得以大白于天下。

這也印證了老子的那句經(jīng)典名言：“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失。”

(聶勇摘自《聯(lián)誼報》2009年5月26日 圖/遲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