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志宏
黑色七月,令我窒息的季節(jié)。無法面對高考的失敗,我背上挎包來到陌生的城市。漂泊無靠,仿佛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帶著對生活的絕望,我奔向公路上的大卡車。大卡車壓來的時候,我痛苦地閉上眼睛,頭腦里一片空白。
“干嗎?你想找死呀!”駕駛室里探出一顆腦袋。
“死?死?死……”我徑直向前走去,嘴里喃喃自語著。
“小兄弟,怎么了?”“解放車”(未能請教大名,故以“解放車”稱之)把我拽上駕駛室。
聽著濃厚的鄉(xiāng)音,就好像撈到了救命的稻草。我絮絮叨叨地向老鄉(xiāng)訴說著高考的失敗、生活的失落……
“嘎!”解放車停在盤山公路前,“沒有翻不過的山,沒有闖不過的關。生活好比爬山,方向盤掌握在你手中,就看你怎樣去擺弄它?!?/p>
車子不斷向上攀登,“解放車”不停地轉動著方向盤。
“爬山沒有永遠的直線,你只能在曲線中不斷改變自己的方向?!笨斓桨肷窖?前面有一段上坡路,并不陡峭,是一片寬闊的地帶。離坡頂還有幾米遠,“解放車”突然熄了火。車子像脫韁的野馬直向后倒退,我忙不迭地抓緊“解放車”的肩膀。等車子又回到原地,我長長地舒了口氣,“解放車”笑了笑,說:“小兄弟,在我們司機的眼里,上坡是不允許說放棄的。你放棄了這一步,也就放棄了你以前的努力,一切還得從頭開始?!?/p>
從山頂下來,“解放車”又給我上了一課:上坡難,下坡更難。上坡不說放棄,下坡不說放松,你放松了對車子的控制,也就等于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臨分手,“解放車”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兄弟,答應大哥好好活下去。今天是我最難過的日子,公司要倒閉啦,不知明天會怎么樣。今天又是我最高興的日子,遇到了你。我拉了你一把,也找回了我自己。好好活下去,為了大哥,也為了你自己……”
我哽咽著,無言以對。
我又回到熟悉的校園,開始了復讀生涯。后來,我做過教師,干過記者,當過鄉(xiāng)鎮(zhèn)干部,從事過行政管理、自由撰稿人等職業(yè)。20年了,大哥,你還開著解放車在奔波勞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