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春國／譯

玻璃窗被慢慢推開，巴德里朝身后的伯爾約打了個手勢，兩個人悄悄跨過窗框，進入一間地面鋪著大理石的房間。巴德里止住了腳步，觀察周圍有沒有什么動靜。放心之后，他打開了筆式手電筒，燈光閃過光滑的綢緞、咖啡桌，然后停在一座精美的小雕像上。

“一切正常，打開強光燈?！卑偷吕镄÷曊泻舻?。

燈光一下子照亮了這間裝飾華麗的房子。伯爾約張大嘴巴，盯著身邊那些財物發(fā)愣。巴德里貪婪地咂著嘴：“伯爾約，這下我們可交上好運了！”

身材瘦長的伯爾約像小孩子似的在沙發(fā)上興奮地蹦了起來?！班蓿『喼焙碗娪袄锟吹降囊荒Ｒ粯??！?/p>

“我們別浪費時間了?！卑偷吕锓愿赖?。

上周，他們整整花了７天時間探查這座寬敞的三層海濱別墅。一輛輛進口小轎車從這里進進出出，穿著考究的人們在這里忙碌著。工人們用貨車將體積龐大的金屬箱搬進了這座大房子里。讓巴德里和伯爾約興奮的是，在這些人群中，他們還看到了幾位電影明星。

昨天，房子的主人大概是出去度假了。于是，兩人便選擇在這個漆黑的夜晚潛伏過來。

他們倆是３周前從德里逃到孟買的。雖然是初來乍到，但是，他們搞清楚了，這里的富人都住在海濱的這些孟加拉式別墅里。

“老板，我們在德里可沒有這么好的運氣。這所宮殿式的房子周圍是一片花園，幾英里以外沒人能聽得見?！辈疇柤s得意地笑著，用手撫摸著身邊的電視機。

“電視機太重了?！卑偷吕飺u搖頭，“搬其他東西?！?/p>

但伯爾約沒聽。他在用手摸索著儲藏柜擱板之間一塊漆得非常艷麗的實木護墻板。“我在電影里看過這玩意，好像是可以打開的。”話音剛落，那護墻板咔嗒一聲就分開了，露出里面的一個保險箱來。

巴德里將伯爾約推到一邊，他那雙本來就鼓突的眼珠此時簡直要掉出來。巴德里立即掏出幾根細金屬絲熟練地捅著鎖眼，幾乎沒費什么周折，保險箱的門就被打開了。隨后便是一陣驚嘆聲，只見一塊塊金幣從保險箱里嘩嘩地滾落下來，這是他們有生以來看到的最驚喜的一幕。他們做夢都沒有想過，一夜之間，他們一下子將成為富翁。

“嗨，裝上錄像機和古董。”巴德里吩咐道。

“古董對我們來說就像梵文一樣一竅不通。如果我們想賣出的話，說不定轉(zhuǎn)眼間就會被逮住的?！?/p>

伯爾約提起一個漂亮的錄像機?！昂伲±习?，這個錄像機輕得很。”

巴德里看了一眼伯爾約手中的錄像機。“那是進口的?！彼呎f邊忙著將金幣裝進麻袋中，但仍忍不住贊嘆：“這種進口貨似乎是專門為我們而造的，攜帶起來非常輕便。”

在這個悶熱的秋夜，伯爾約長長的鼻子冒出了汗珠。他迅速抓住放在大壁爐臺上面的金座鐘?！八麄?yōu)槭裁匆谶@里安上壁爐？”他大聲問道，一邊還在好奇地尋找著壁爐的煙囪。

“傻瓜，富人們總是喜歡設(shè)想自己生活在王宮里。”巴德里心里嘲笑年輕伙計的無知。坦率地說，他也覺得在孟買這個熱得冒汗的地方，安裝壁爐確實有點可笑。不過，富人往往就有這樣的癖好。將來，在自己的海濱別墅里，他也要在陽臺上裝一個漂亮的秋千，巴德里暗自打定了主意。

“我想帶走這些瓷器，我還從沒有用細瓷碗吃過飯呢！”伯爾約的懇求聲打破了巴德里的美夢。

“別去動那些瓷器。帶上它們一路上會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捻懧暎詈笠仓皇且粔K塊碎片?！卑偷吕锇逯樥f道。“把臺燈帶上。”

“臺燈重得很?！奔s伯爾不滿地說道。

“這東西我們還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呢！”巴德里向他解釋道，“不管怎樣，我們這下有足夠的錢去……”

這時，一陣刺耳的汽笛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巴德里和伯爾約頓時驚慌失措。約伯爾壓低嗓音說道，“也許有人看見我們的燈光了?！彼底载焸渥约禾中拇笠饬耍谷煌税寻夙摯胺畔聛怼Ｋ麄兞⒓磳⒂执笥种氐穆榇系酱翱?，然后兩人躲在麻袋的后面。

兩天之后，巴德里和伯爾約重新回到大街上四處轉(zhuǎn)悠，尋找新目標。那袋假金幣、假古董和假鍍金座鐘，就堆放在他們簡陋的草房院子里。這些戰(zhàn)利品從一個拾荒者那兒總共才賣了28盧比。這兩個初來乍到的竊賊還沒有真正弄清楚，他們所選中的那座房子原來確實是一座私人避暑別墅，如今它已經(jīng)租給了一家電影制片廠，別墅里的陳設(shè)不過是些假冒的道具而已。

不過，巴德里和伯爾約還是從中得到了教訓(xùn)，就是再也不會隨意丟掉瓷器之類的了，哪怕它們在途中會發(fā)出叮當?shù)捻懧?！至少，它們不是假的?/p>

（選自《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