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牧原
一
秋風蕭瑟的一天里,我萌生了要去母校參觀的念頭。母親一聽并無多言,便讓我披一件大衣向母校進發(fā)……
我記憶中的母校與現實中的實在是相差太遠了。學校的一角,墻壁已被球印和無情的歲月添上了一道道痕跡,水管被孤單地掛在了墻上,嘀嗒嘀嗒地嘀著水珠,一朵看不出形狀的花兒枯萎在發(fā)黃的藤蔓上,無力地在風中搖曳,似在吶喊,可是有誰能知道?太陽早已把頭重重地偏向了西邊,露出一道道殘余的光浮在云顛之中……我昔日的母校,如今已是有些斷壁殘垣,不再有當年的活力與熱情奔放了。是的,現在的她就是這樣,已無力再抵抗歲月的腐蝕,如衰落的羅馬帝國一樣,慢慢地淡出人們的記憶,此時只有我,佇立在悲傷的景象中。
二
我與有些蒼老的門衛(wèi)打了個招呼,便進去了。當年這條林蔭道是我經常走的,就連吃飯、就寢也是打這兒經過。雖然,現在的樹有些衰老,但是我仍然能從那枯老的樹皮中感到它的曾經,它的風華正茂。就在一瞬間,一陣風徐徐吹來,校園立刻如同變臉的藝人一樣,一剎那,校園的一切仿佛都復蘇了:墻壁是潔白的,堅不可摧的;迎春花在風中抽出綠油油的枝條,在風中搖來搖去;棕櫚、鐵樹,都在那陣和風中變得高大了。不一會兒功夫,校園就從衰敗的“古羅馬”又恢復到它從前的繁榮昌盛!
三
在這復蘇的校園中,我的腿不聽使喚地把我引到了教學樓的六樓。打開窗戶,我把身體略微向前傾斜,我的視野下方是一片美麗的花,而我的父親正開著小車,大聲地叫著我的名字。那時父親很年輕,一頭黑發(fā)在風中飄揚,不用洗發(fā)液也那么亮。他有一個高聳的鼻子,倒國字的臉,嘴巴上方有很濃密的胡子。那時,周一到周五的每一天黃昏,我都帶著無盡的好心情等待父親??捎袝r我卻只能帶著一臉夕陽的余光及紅色的記憶返回。那紅色的記憶是一座紅色的中國電信大樓,那是長沙的第一高樓。我和父親,一個在紅色大樓的對面,另一個在紅色大樓的另一面,如大陸和臺灣一樣,隔著淺淺的海峽。因此我只得將我的思念寄托在紅色的中國電信大樓中,因為它的紅代表了我對父親火一樣熾熱的深情與思念。
四
每當學習有疑問的時候,我便會急匆匆地朝著我那慈祥的數學老師的辦公室奔去。每次不管我問的是什么題,他總會架著厚厚的眼鏡微笑著幫我解題,并且告訴我要努力用功,不要辜負大家的希望。每每我在學習上有些氣餒時,想到老師的白發(fā)及溫暖的語言,我便會重新打起精神來,進入新一輪的挑戰(zhàn)中。
學校里的活動最有新意的是去校外的草叢中探險,每到那時我是很快樂的。我那時總希望有個飛碟什么的隱藏其中,然后從里面走出一個很奇怪的外星人,給我打上一針,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待我醒來時,已是滿腦子的快樂與幸福,如果那是事實的話,我該有多高興啊!可是一直到我離開母校的最后一個夜晚,也未曾發(fā)生過這種事情,實在有些可惜。
我們那時大概在傍晚五點鐘的時候便經常相約一起去校外的草叢中探險,那里有青蛙、螞蟻,以及各種稀奇古怪的昆蟲和植物,好像一個大森林一樣。草叢長得很茂盛,草很高能把人的膝蓋蓋住,只要我們幾個小伙伴一蹲在草叢中不發(fā)出聲響,是沒有人可以發(fā)現的。有一次我竟然在草叢里發(fā)現了三個棺材盒子,當時我年幼害怕,叫了其他的小伙伴一起打開它,可是里面卻什么也沒有。棺材盒鐵青著臉看著我們,給我們的幻想劃上了句號!
五
就這樣,我參觀完后,又孤單一人,穿著大衣,走出了校園。離開前我在母校前敬了一個標準的少先隊隊禮,那一刻我的心更加不平靜了,心里回蕩著一種叫激動的東西。忽然,一陣風徐徐吹來,校園轉眼間又變回了斷壁殘垣,不留情面地將一切又變成了現在。是的,校園雖然荒蕪了,但它過去的輝煌卻永遠印在我的心中,刻在我的腦海,成了我永恒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