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明啟

2007年4月，沈陽郊外一座大橋的橋洞里驚現(xiàn)一具女尸，女尸身上沒有有效證件，唯一特征是后背有顆黑痣。辦案人員查閱了近期沈陽失蹤人員報案記錄，從中發(fā)現(xiàn)一條線索：報案人說她姐姐失蹤了，年齡41歲，后背有顆黑痣。辦案人員讓報案人辨認死者照片，結果正是她的姐姐尤惠美。繼續(xù)偵查，一場畸戀引發(fā)的兇殺案隨之浮出水面。

本分老漢結交紅顏知己

服裝商人馬琦的命運和尤惠美聯(lián)系在一起，純屬偶然。馬琦一家從外地搬到沈陽已經10多年了，經過艱苦打拼，買了房子，站穩(wěn)了腳跟。孩子在城里有生意，收入豐厚，馬琦老兩口吃穿不愁。3年前，馬琦在澡堂子里結識了尤惠美，他的命運翻開了新的一頁。

論起來，馬琦和尤惠美是同鄉(xiāng)，可惜尤惠美命不好，30歲那年死了丈夫，一個人種地、拉扯孩子，夠難的。后來，尤惠美來到沈陽打工，經人指點，學了點按摩、推拿手藝的皮毛后，便到洗浴中心掙口飯吃。來洗浴中心按摩的男人大多不老實，總想占按摩師點便宜。尤惠美年齡雖偏大了些，但身段好、模樣俊俏，客人指名找她按摩的不在少數(shù)。有一天，馬琦泡完澡想找個按摩師松松筋骨，恰好找到尤惠美。馬琦是本分人，不像別的男人那么“色”，對尤惠美很客氣。閑聊中，他們才知道是同鄉(xiāng)，話題自然而然就多了起來，分手時互留了電話。

從那以后，馬琦和尤惠美有了來往，所聊的話題不外乎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陳芝麻爛谷子。有時尤惠美碰上不順心的事，就向馬琦傾述一番，化解郁悶。每逢這時，馬琦就像大哥哥一樣講寬心話，盡量讓尤惠美破涕為笑。馬琦覺得兩個人同在異鄉(xiāng)為異客，互相說點心里話也挺愜意。

情人不依不饒要名分

有一次，尤惠美和洗浴中心老板發(fā)生了沖突，一氣之下辭了工作，她找到馬琦哭訴委屈。馬琦聽完耐心勸解，一番話入情入理又體貼，聽得尤惠美淚如泉涌，情不自禁撲進馬琦的懷里……兩人發(fā)生了男女之間那點事后，關系突然密切起來，馬琦積極張羅給尤惠美找工作，最后尤惠美又在一家洗浴中心當了按摩師。此后，兩個人常常找家小旅店幽會。

馬琦快奔60歲的人了，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心里格外高興，成天笑呵呵的。尤惠美也煥發(fā)了青春，以往的愁容一掃而光。這種感情注定見不得陽光，馬琦對家人瞞得鐵桶似的，家里人也沒注意到馬琦的變化。平凡的日子摻雜著不平凡的情感，他倆一晃就過了3年。

感情這東西很難捉摸，說它是潮水似乎更恰當一些，來的時候波濤洶涌。這種感情只是馬琦婚外生活的一種填充，是對尤惠美空虛孤寂生活的一種調劑，馬琦也是圖片刻之歡。可是3年后，尤惠美對這種偷偷摸摸的地下關系厭倦了，她想和馬琦堂堂正正地結婚過日子。

這很讓馬琦為難，他不愿意離散好幾十年的家庭，屈就尤惠美。雖說尤惠美比自己老婆年輕漂亮，但馬琦的家很穩(wěn)定，老夫老妻幾十年，風風雨雨不容易，孩子也挺出息，有自己的事業(yè)。在這當口如果讓馬琦拋棄一切，那不是晚年無靠了嗎？

急火攻心兒子面前掐死情人

尤惠美一步步實施著自己的柔情計劃，想把馬琦掌握在手里?？墒怯然菝老脲e了，馬琦很有定力，在溫柔鄉(xiāng)里一點也沒有改變對老婆的感情。尤惠美無法忍受這種“被?！钡拇?，索性攤牌。

“你離不離婚？”

“咱們當初就說好了，不可能離婚，我也不能和你結婚?！?/p>

“你玩我，是不是？”

“誰玩你啦，我是同情你，才和你在一起的?！?/p>

“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讓你同情！”

兩個人各自說出內心的想法，這種關系達到勢同水火的地步了。

馬琦意識到自己玩火有點玩過了，有意疏遠尤惠美。這種“冷戰(zhàn)”持續(xù)了半年多，尤惠美漸漸放下逼馬琦離婚這碼事。兩個人偶爾有過來往，但激情已如退潮的海水，馬琦慶幸自己成功地穩(wěn)住了尤惠美，否則這顆炸彈非炸了自己的家庭不可。世間的事很難預料，平靜中往往孕育著更大的風浪，接下來的變化，連馬琦也沒料到。

有一天，尤惠美給馬琦打個電話，說要到本溪辦點事，讓馬琦送她到本溪一趟。要在過去，馬琦會毫不猶豫地租輛車陪同，但現(xiàn)在馬琦已經沒有了那種沖動。遲疑片刻，他讓兒子開車跑一趟，又約定了見面的地方。馬琦想有一個外人在場，尤惠美總該有些顧忌。

兒子開著車，如約來到見面地點，馬琦和尤惠美上了車。馬琦沒給兒子介紹，孩子也不便多問。尤惠美根本不知道司機是馬琦的兒子，馬家上上下下也沒有人知道馬琦的風流韻事。

車出了城，上了高速公路，尤惠美打開了話匣子，說來說去，還是馬琦離婚的事。馬琦最怕家里人知道這件事，就拼命岔話不讓兒子聽到。馬琦不讓她說，她立即發(fā)火了，大罵馬琦是負心漢、沒心肝。前邊開車的孩子聽出后邊兩個人說話不對勁，多次回頭問是怎么回事，尤惠美更來勁了，大罵馬琦。馬琦情急之下，一把掐住尤惠美的脖子，不讓她亂講話。尤惠美手抓腳蹬，馬琦就是不松手，哪消片刻工夫，尤惠美就沒氣了！

被銬走時老伴大喊“他是好人”

兒子從倒車鏡里看到父親的舉動，嚇壞了，急忙停車。馬琦一臉冷汗，臉色蒼白，尤惠美兩眼緊閉倒在車座上?！霸趺椿厥?？”“別問了，開車，找個僻靜地方?！眱鹤尤靼琢?，說：“你這不是害我嗎？”馬琦吼一嗓子，讓他開車。兒子沒辦法，駛下高速公路，來到四下無人的地方停下。馬琦喘口氣，把尤惠美的尸體扔進橋洞里，和兒子開車回到沈陽。

馬琦徹底擺脫了尤惠美，感到無比的輕松。他沒向兒子解釋，兒子也不敢問。父子倆唯有一個念頭，千萬別讓警察知道這件事?？墒?，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尤惠美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后，警方順線索很快確認馬琦有重大犯罪嫌疑。

馬琦落網(wǎng)那天，很有點戲劇性。那天早上，馬琦和老伴出去晨練，剛出樓門口，迎面來了4位警察，出示警官證后，問誰是馬琦。馬琦說：我就是呀，有啥事？警察二話沒說，給馬琦銬上銬子。

“抓錯人啦，他是好人！”馬琦老伴大聲喊道。心如死灰的馬琦抬起頭來看看老伴，苦笑一下。

晨練的鄰居見馬琦讓警察銬上了，紛紛上前打聽怎么回事。警察說馬琦涉嫌一宗謀殺案，帶他到公安局協(xié)助調查。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警車鳴警笛絕塵而去，馬琦老伴孤零零地站在樓下，淚灑衣衫。

馬琦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到了公安局，一點也不隱瞞，把殺死尤惠美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講到兒子時，他不禁失聲痛哭。當天下午，馬琦的兒子也被抓捕歸案。

蹲在看守所里，馬琦無數(shù)次地回顧自己和尤惠美的一幕幕往事，深悔自己的荒唐行為鑄成大錯，毀掉了家庭，傷害了老伴，牽連了孩子。

“如果我能活下去，我將終生為我的罪行懺悔。人，還得走正道，一失足真成千古恨哪！我痛恨自己當初為什么在‘色上邁出錯誤的第一步，落到今天這樣可悲的下場，我給社會和家人帶來嚴重的創(chuàng)傷和危害。自己釀的苦酒，也只有自己品嘗了！”

馬琦的懺悔不可謂不深刻，然而，一切都晚了。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