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敏迪
宋朝那位著名的州官田登,是以“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而出了名的。這件事在宋朝的莊季裕的《雞肋篇》和陸游《老學庵筆記》中都有記載。這位州官因為自諱其名,“觸者必怒,吏卒多被榜笞”。就像魯迅的《阿Q正傳》中說的阿Q,因為頭上有癩瘡疤,就不喜歡人家在他面前說“癩”,以及一切近于“癩”的音。
在田登管轄范圍內(nèi)的老百姓,則凡是與“登”字同音的字也就都不許用了,以至在他衙門里干的人,一不小心就挨了板子。于是,在過節(jié)時出了個“本州依例放火三日”的著名告示,結果“坐此為言官所攻而罷”,被檢察部門檢舉罷官了。
當時田登的官職是南宮留守,南宮就是現(xiàn)在的商丘,宋真宗是在那里建鴻慶宮、頒慶樓等宮殿作為皇帝的行宮的,故南宮在當時又稱南京,其知府也依例加帶“南宮留守”的官銜。陸游說的“田登作郡”,就是說的這件事。
不過田登在崇寧五年(1106年)又當了撫州郡守,是平級異地上任,不過好像這次也沒什么值得稱道的政績,只是在撫州王安石舊宅,為原宰相王安石建起了一個“王荊公祠”,并且“肖公像而祀之”,拍馬屁而已 。有趣的是,到了政和初年,田登的名字又出現(xiàn)在了“南京郡守”職位上!并且又一次鬧出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話。
宋朝王明清的《揮麈余話》里有記載說:當時有位名醫(yī)叫宋道方,醫(yī)術非常高明,但他有個毛病,就是不肯出診去病人家里,病人必須自己上他的門去就診。偏巧田登來當郡守時,田登的母親病危了,宋道方?jīng)]有因為病家是郡守而改變自己的原則,照例還是堅持不肯上門。
田登當即大怒道:“使吾母死,亦以憂去,殺此人,不過斥責。”言下之意很明顯,如果他母親死了,他就得按照當時“丁憂”的規(guī)定離職,能不能治好她母親的病,就直接關系到他是否可以繼續(xù)當官的問題了!而且看來田登也年事已高了,“丁憂”以后也已經(jīng)沒有再繼續(xù)當官的可能性了。而現(xiàn)在他作為一個郡守,殺個把醫(yī)生的后果,最多也不過是受到斥責,大不了再一次異地上任罷了。
于是,田登就讓人把宋道方抓了來,并對他發(fā)話道:如果三日之內(nèi)治不好病,就當眾殺了你這個宋道方!顯然名醫(yī)是拗不過郡守的,于是他只好說:“容為診之?!彼遥蔚婪娇催^后回答說:“尚可活?!笨磥磉€有救,結果吃過他的藥,居然真的好了!至此田登當然大喜,不僅給了宋道方很多錢,還用太守的公車,親自帶著人前呼后擁地把醫(yī)生送回了家。
可是才過了十幾天,田母的舊病又一次發(fā)作了!等到田登再慌忙命人去找宋道方時,卻發(fā)現(xiàn)宋道方一家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原來宋道方見到田母時,就已經(jīng)知道她已病入膏肓無法治愈了,所以他先用良藥制造了一個治愈的假象,不過是讓她多維持了幾天生命而已,以便為自己爭取到了逃之夭夭的時間。
因為田登除了鬧點笑話之外,再沒有任何可以讓人稱道的政績,所以史書上對他的記載非常有限,連最后的結局都不得而知。不過,只一句“不許百姓點燈”,就已經(jīng)夠他在歷史長河中穩(wěn)穩(wěn)地占據(jù)一個小角落了。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