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說,余虹
我仍舊沒有做好任何準備接受你的死
而你自己也沒有。無用的證據(jù)越來越多
卻沒有哪一個能夠挽救你。幸運的偶然成為稀客
連日的噩夢困擾著,讓我在被你決然拋棄的世界上
繼續(xù)品嘗剩余的恥辱與快樂。我承認,還沒有做好準備
為什么要如此匆忙,一種為死亡所困擾的寫作
比孤注一擲的死更值得我們一試
抑郁癥嗎?任何一種持久的內心生活不都是
一種抑郁癥,它應該是我們早已熟悉的道德尊容
在十分堪憂的世道里思想就是憂郁癥
也許應該讓寫作顯示自身的眼淚與決絕的神情
以便我們自己在筆墨中暫時存活,因為
死亡所困擾的寫作需要長期的、倍受折磨的陪伴
因為最終,要讓憂郁癥接受語言的質詢,而我們自己
也要在失眠之夜和自殺的正午之間改頭換面
對你說,余虹:一個晚上,我用來讀米沃什
他在暴政與流亡的生涯中活了差不多一個世紀
早明白已無須去死:一個人只要敢于發(fā)出聲音
他就得把自己認同于一個業(yè)已失蹤的人
此刻是我開口,他說話,向漸行漸遠的你
而你們,都已離開這個本就不屬于我們的世界
越來越,越來越遠,越來越——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