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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了屠夫的豬

        2009-04-29 00:00:00郭雪波
        北京文學 2009年3期

        屠夫蘇戈殺了一半的豬居然活了,它躥下灶臺,直奔茫茫沙坨而去,陰差陽錯之間半死的豬把他們引入了一場陳年懸案。在小說的結(jié)尾,屠夫殺了豬,豬也殺了屠夫??墒胧鞘敕?,那個懸案的真相又是什么?只有死亡將真相暴露了出來……

        屠夫蘇戈,帶上三把千刀,走出門。

        來請他的駱子沒進屋,在院門口等他。

        蘇戈發(fā)動他的摩托車。車嗚嗚叫著,屁股上噴出黑黑的煙。

        家伙帶上了吧?駱子問。

        也不是去摸娘們兒,帶家伙干啥?蘇戈笑。

        你這孫子,三句不離褲襠,爺說的是你殺豬的刀!

        蘇戈把肩上的帆布褡褳遞給駱子,放心吧,里邊有三把千刀,可殺一群豬!

        駱子接過褡褳背上,跨坐摩托車的后座,二人說笑著出發(fā)了,熱乎得像親兄弟。兩個人是小學中學同學,又一同當三年兵回村,唯一不同的是駱子有老婆,蘇戈則沒有,但他會劁豬殺豬的手藝,走村串戶行藝時順手捎帶著“劁”了不少豬的女主人。因而知道他毛病的豬家男人,都讓女人回避,自己出面應對他。

        駱子家位于村西北五里外,那是羊西牧河岸邊的一個沙窩子,為改造沙化的土地,村里讓農(nóng)民都搬遷散住在自家承包的沙坨子里。蘇戈的摩托車噢噢叫著,在沙路上如兔子般躥跳顛蕩。二十分鐘后就到了駱子的家。有兩三個人在那里忙活,一口大豬綁了腿和嘴,橫放在院子里的案桌上。肥碩的腦袋耷拉在桌的一側(cè),粗脖下放一口接血的大盆。盡管綁了嘴,可那頭豬還是嘶心裂肺地尖叫著,為臨頭的末日苦苦哀鳴。

        下了摩托車,屠夫蘇戈瞅一眼那豬,眼睛漠然。他沒再理它,似乎將要宰殺的那畜牲跟他沒啥關(guān)系。他跟熟悉的那兩個來幫忙的村里人,開著玩笑,接過一個人遞來的香煙,叼在嘴巴上點著,眼梢有意無意瞟了一眼那邊的主人屋子。土屋的門窗敞開著,灶口有駱子的七歲小兒在燒煺豬毛的水,不見女主人。

        你不用惦記了,女主人不在。有個人沖他擠擠眼。

        開啥玩笑!屠夫蘇戈橫了那人一眼。我也不是來劁女主人的!

        嘿,你“劁”的女人還少?。×硪蝗私又鴶D對他。

        屠夫無話了,咧開嘴露出白白的牙笑了笑。

        你們這幫孫子,吃不著葡萄吧,那玩意兒可是甜的!他還是回擊了一句。不過他再也沒往那屋門瞅一眼,也沒打聽女主人為何不在。

        俺老婆跑了,三天了。駱子站在他背后說,雖然看不到臉色,但能感覺到他話音中的冷冷氣息。

        噢?屠夫愕然。感到事態(tài)嚴重,立馬收斂起放浪的笑容,不再放肆了。

        氣氛有些異樣。

        俺要出去找她,豬沒人喂,只好宰了。

        屠夫不知說什么才好,安慰也不是,打聽也不是。他選擇了沉默不作聲。

        接著,他吐掉嘴巴上的煙屁股,抬腳踩滅后說了一句,那咱們抓緊干活吧,還等啥!

        屠夫蘇戈從駱子手上拿過褡褳扔在地上,從里邊拿出三把千刀,看一眼那邊的豬,手上掂了掂刀。最后選了一把最稱手的銅柄老千刀,橫咬在嘴巴上,走向那頭不停地哼哼嘰嘰的豬。他先是檢查了一遍綁豬腿的繩子,然后再檢查綁嘴繩,便說,簡直是娘們兒干的活兒,褡褳里有麻繩,遞給我!得再綁一下!

        綁緊嘍,要不再咬一口你那花寶貝,你就沒的浪了,嘿嘿嘿———那個老一點的農(nóng)民遞繩子時忍不住逗他一句。幾年前有一次殺豬,豬松開了綁著的嘴巴,張口就咬住了蘇戈的大腿根,捎帶著花了他的小弟弟。從此他得了個“花老雞”“花寶貝”的綽號。據(jù)說有些騷女子好奇,就為見識他那個“花寶貝”而委身于他,去苞米地里偷情。

        俺都想瞅一眼———聽說誰也沒見過你那花大寶貝———光聽說是特大號的!

        閉你的鳥嘴,小心爺?shù)牡兑不四悖⊥婪驔]好氣地搶白一句。

        那人愣了一下,無趣地走開去,臉色微變。

        蘇戈用自己的麻繩重新綁緊了豬尖嘴。

        然后,拍了拍粗壯的豬脖說,爺宰你,是為了早點結(jié)束你當豬的日子,這是個最蠢的苦日子,下輩子你爭取投個人胎吧。

        他發(fā)現(xiàn)接豬血的瓦盆里和的蕎面,太干,對一直跟隨其旁當下手的駱子說,面太干了,灌血腸也不是蒸饅頭,再加水弄稀點。

        過去都是俺女人干這些事,俺哪里知道稀稠喲。駱子顛兒顛兒地跑過去,從兒子燒的鍋里舀了一瓢熱水,加進那瓦盆里,再用長面杖攪和了幾下。

        屠夫蘇戈這會兒橫咬在嘴上的刀,已經(jīng)拿在右手上,左手開始摸索豬的脖子根心口凹處。

        這口豬, 你應該認識———站在一旁的主人駱子突然說了一句。

        瞎扯, 全村加上鄰村上千頭豬, 老子認得過來嗎?

        不不, 這豬你肯定認識!

        為啥? 蘇戈斜著頭瞅駱子。

        這是你家的豬崽。去年你養(yǎng)的老母豬剛下完崽, 就被人投了毒, 你就把這只沒了娘的小豬崽,送給了俺老婆, 嘿嘿嘿嘿。

        嗬,養(yǎng)這么大了?別人抓走的可都死了呢。

        俺老婆———你知道她咋喂的嗎?嘴對嘴地喂羊奶喂米湯稀粥,才把它弄活的!養(yǎng)得像自己的孩子,咱的兒子她都沒這樣心疼過呢!

        你媳婦可真能干! 別人抓走的我可都收了錢的, 看在你我是同學加戰(zhàn)友, 你又扎在這沙窩子里, 窮得叮當響, 才白送的!

        是是, 嘿嘿嘿, 俺知道,俺知道??神樧拥脑捗黠@言不由衷。

        蘇戈沒再理他,重新開始摸索豬的心口下刀處。他想快點干完活兒走人,他已經(jīng)感覺到跑了老婆的這位戰(zhàn)友,情緒有些不大對勁。他招呼那兩個來幫忙的,壓住豬腿豬身子不讓其亂動,以防走偏了刀鋒。

        那豬敏感地尖叫。蘇戈摸索它心口時,不由得想起它小崽時的樣子。前年底,他那口大母豬下了一窩小崽,也許因財因色招妒恨,下完崽沒七天有人下了砒霜。這只小崽是壓幫崽,群崽里數(shù)它最小最弱,別人誰也不要,他家里又沒有女人,不知道怎么弄這沒了娘的小孤崽,扔在炕頭可憐巴巴無計可施時,駱子的女人銀花出現(xiàn)了。她笑嘻嘻地對他說,自己有法喂活它,但沒有錢付豬崽款。他說,只要你抱去喂活了,我還要感謝你呢,要什么錢,省得死在爺手上造孽了。那女人瞟了他一眼說,怎么感謝?眼晴勾勾的,笑聲咯咯的。他心里罵,騷娘們兒壞了腸子了,找抽呢。他當時想起了自己那位人窩囊生活較窮的老同學。

        發(fā)啥呆?下不去刀了吧!爺可是腿都壓麻了!那個壓豬的男人沖走神的蘇戈喊。

        屠夫身上一哆嗦,回過神來。這種情況,在他多年的屠宰生涯中從未發(fā)生過。隨著右手握的銅柄千刀使勁一捅,“哧”地一聲便刺進了豬的脖根那個凹處,幾乎捅沒了銅柄。他那繃緊的翹起的嘴巴,開始念叨著誰也聽不懂的什么咒語。

        豬的尖叫更加高亢了。如一個參加什么電視比賽的跑調(diào)歌手,可著嗓子嚎。

        屠夫蘇戈的銅柄千刀尖,刺進豬的心臟部位攪和了一下。豬的四蹄掙踢著,整個碩大的身軀激烈地晃動、反抗,那兩個大男人都有些壓不住。

        快溜點啊,手摸了女人來的吧,這么稀松呢!

        急什么?也不是送你上西天!壓緊點,別讓它老動彈!

        說著,蘇戈“噌”地一下抽出千刀,隨著那刀一股鮮紅的血“哧兒”地噴射出來。一旁的駱子就趕緊拿那個和蕎面的瓦盆接血,并用搟面杖緊攪和著,嘴里還慌亂地念叨,不是俺要殺你,到閻王爺那兒別告俺,怪就怪喂大你的銀花吧,誰叫她撇下你我跑了呢———

        你胡咧咧啥呢! 殺生的罪孽,爺一人挑了, 還牽上你老婆干啥?

        咋? 你心疼了?

        吊話! 你老婆, 爺心疼啥, 真是!

        這時, 那口大豬四蹄抽搐了一下, 身子開始變軟, 尖嘶聲也漸漸換成喉嚨里的呼嚕呼嚕聲。緊接著, 發(fā)生了一件怪事, 正從那個刀口處噴出的血柱,突然停下了, 只噴了那么兩下就沒有了。按常理, 豬的一腔子血全要流出來, 流干凈, 這樣血不留在肉里, 肉好吃。主人家也拿足夠的豬血攪拌蕎面,然后灌血腸, 好招待客人下酒??蛇@口豬不知為啥, 不流血了, 刀口那兒現(xiàn)在只冒些血沫子。可那龐大的身軀,松軟地癱在案桌上, 一動不動。死過去了。

        咋回事? 放了這么點血! 駱子嘟囔。

        都叫你瞎咧咧的,它不愿意供血了!算球,抬過去煺毛吧!蘇戈拍了一下死豬的臀, 揮了揮手。

        要不你再捅一刀? 駱子的臉上這回露出巴結(jié)的笑容,商量著問。

        捅個屁! 咽了氣的豬, 捅十刀也放不出血了!肉沾多了刀銹, 也不好吃了, 快抬走吧!煺毛! 蘇戈瞥了他一眼,沒好氣。

        駱子無話。招呼那兩個人七手八腳地抬豬。

        屠夫蘇戈薅一把草擦了擦手上沾的血, 然后拿一支主人準備的香煙點著, 叼在嘴上,從后邊瞅著那豬直搖頭。似乎他心里也有一絲困惑。暗暗罵, 今日個他媽的見鬼了!

        他回過頭,撿起放在案上的那把銅柄千刀,察看了一下。

        刀的銅柄,發(fā)暗紅色,多年手磨油浸之后變得古樸滑潤,而那刀鋒卻鋒利無比,閃著寒光,只是因使用多年,刀尖那兒磨損了些,似乎尺寸也稍顯短了。他拿毛巾仔細擦干凈刀上的血跡,然后收進褡褳里,再從里邊拿出一個用老年的打火鐮改制的煺毛刮子,向駱子的外屋灶臺走去。

        主人駱子和那兩人,已把死豬架放在灶臺大鍋上,回頭等他。煺毛也屬技術(shù)活兒,由屠夫自己來干。主人家的屠宰費,并不是好拿的。

        蘇戈不說話,默默上了灶臺,跨坐在豬的后臀上,從豬頭開始刮毛。

        他先用水瓢從豬身下邊的大鍋里舀些開水,澆在刮毛的部位,把那部位燙軟,然后雙手握緊那把特制的煺毛刮子,刷刷地刮豬毛。刮刀過處,留下一道白白光光的豬皮,寸長的黑豬毛紛紛掉落在架放豬的板條上和下邊的大鍋里。他就那么一下一下地刮著,澆著,咔嚓咔嚓的聲音有節(jié)奏地響著,他的額頭上、雙頰上很快掛出些黃豆大的汗珠。需要用力干活加上下邊的熱鍋水蒸,刮豬毛的活兒看起來并不輕松。屠夫顧不上擦汗,一直那么默默地埋頭干著活兒。

        嘖嘖嘖,刮得真利索,真干凈!一個幫忙的男人不由得夸贊。

        老手了嘛,干活兒是干凈不留痕跡———主人駱子的話有股子味道。

        啥個意思?今日你說話咋這么陰陽怪氣呢!凈放些曲里拐彎的繞腸子空屁!蘇戈停下手,斜著臉瞪了一眼他的老同學。

        沒事,沒事,說著玩的,說著玩的。干你的活兒吧,嘿嘿嘿———駱子訕笑著,走開去。

        蘇戈沒再計較,接著低頭刮豬毛。權(quán)當對方是跑了老婆心情不好。畢竟是老同學老戰(zhàn)友,他又能說什么。

        他干得更加快速了。想早點結(jié)束這活兒的心情,顯然變得更為迫切。

        豬毛煺到豬的臀部,整個豬的三分之二以上地方,全裸露出白花花的皮。這時,蘇戈感到自己屁股下顫動了一下,他以為架放豬的木板被誰碰了,回頭看了一下,可并沒人。接著,他屁股下又震顫了一下,這回非常地明顯,是那口豬的身子在動彈!突然,那口豬的嘴里發(fā)出“唿兒”的一聲叫,緊接著那頭已死的豬卻“噌棱”地掙著站立起來,一下子掀翻了騎在身上的屠夫,然后“嗷兒”一聲尖叫,兇狂地躥下灶臺,接著拼命往門外逃竄。

        屠夫蘇戈四仰八叉四腳朝天倒在灶臺下,同時目瞪口呆。他嚇傻了,臉色煞白,光嘎巴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身上又被豬踩了一腳,可已不知疼痛,只是怔怔地看著那頭復活的無毛豬竄逃出去。

        豬還沒死!快、快———攔住它!

        他終于喊出這么一句。聲音抖抖的,急急的,聲嘶力竭。

        門外院子里,駱子和那兩個幫忙的人,正坐在樹下抽煙聊天。

        只見白影一晃,從屋門里躥出一頭怪物來。頭臉、大半個身子無毛,白花花肥碩碩,只在后臀尖和后兩腿尚存些黑毛,黑白分明,陰陽有界,其樣子十分怪異可怖。

        不好!那豬、那豬———駱子張口結(jié)舌,手指著豬說不出話來。

        豬活了!豬活了!不好啦———另兩個農(nóng)民也驚嚇地喊。

        這時,從屋門內(nèi)追出那屠夫蘇戈來,一瘸一拐的。

        快攔?。≡撍赖呢i還沒死!屠夫沖幾個人大叫。

        回醒過來的駱子,揀一根棍子揮舞著沖過去,想攔住那頭豬。后邊跟著另兩個人??赡穷^豬瞪著血紅的一雙眼,白嫩胸口上的刀口,如帶著一朵鮮紅的玫瑰,晃動著碩大的無毛的白白胖胖身軀,“唿兒唿兒”咆哮著橫沖直撞,似乎已經(jīng)并不懼怕人。尤其見到主人駱子,更是眼紅,神態(tài)變得瘋狂,一下子沖過來撞倒了他,駱子的棍子也被撞飛了。然后,豬奪門而跑。

        快追! 別讓它跑了! 蘇戈跳上摩托車, 第一個追出去。

        駱子哼哼嘰嘰地爬起來,又操起棍子, 從后邊追。那兩個農(nóng)民拿杈子拿鐵鍬的,緊跟在后邊,嗚哇喊叫著都追出院門。當?shù)赜袀€習俗,這種沒殺死煺毛時復活的豬,叫龍豬或鬼豬,如果不趕緊追殺的話,對屠夫?qū)ωi的主人以及參與殺豬的人都不吉利,要遭災禍的。

        無毛的白豬在前邊跑,幾個失魂落魄的農(nóng)民在后邊追。

        那無毛鬼豬,時而趔趄,時而狂躥,搖搖晃晃地直奔西邊的茫茫沙坨。蘇戈緊跟著它,可一進入無路的沙地,他的摩托車就打滑跑不動,最后滅火了。他罵了一句,只好棄車徒步追過去。

        沙坨子里有一片灌木叢,那里雜草、沙棗棵子、荊條等叢生,茂密而扎掛人不好進出。那頭鬼豬一頭鉆入那里不見了。蘇戈和駱子等追到這里,有些望而卻步,里邊不僅不好進出,還有蛇蝎蜈蚣等沙地毒物。他們幾人猶豫片刻,還是一人拿一根棍子在前邊揮趕著,撥開灌木叢慢慢鉆進去。他們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可很快失去了目標。一個農(nóng)民又被馬蜂子蜇了臉,很快臉腫得如面包,“嗚哇”喊叫著逃出灌木叢。余下的人繼續(xù)尋找,一片一片過濾著草叢,嘴里嘿哈地吆喝著,轟趕著,可那豬如施了魔法般突然毫無蹤跡可尋了。

        天,漸漸臨近傍晚。那灌木叢里密不透風也不透光,很快變得昏暗,看不清東西了。無奈,蘇戈和駱子等撤出那黑乎乎一片的灌木叢,走到外邊的沙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看著變得一片昏黑的灌木叢,駱子哭喪著臉說,沒法找了,天黑啥也看不見了,回家吧,等明日天亮了再說!

        等不到天亮的,該死的豬活不到天亮的!蘇戈悻悻地詛咒。

        那來抬死豬!

        誰知它會臭在哪個洼坑角落!蘇戈不甘心地瞅著那片灌木叢。

        那就抬臭豬尸!

        兩個人戧戧著,和另兩個農(nóng)民一起往家走,垂頭喪氣的。

        回到駱子家時,他七歲的小兒子蹲在門口哭泣。

        我害怕,我餓———

        怕球!餓了等著!駱子沒好氣。

        我要娘———我要娘!那小兒哭叫。

        要個球!你娘死了!

        是你害死了她!

        叭!駱子一巴掌過去,嘴里罵,叫你胡咧咧!

        沖孩子兇什么勁? 蘇戈扶起被倒的那小兒。

        你心疼什么,?又不是你兒子!

        蘇戈看看他, 沒說話, 只是搖了搖頭。

        接著,那駱子張羅著做飯,招待殺豬人和請來幫忙的人,這是規(guī)矩。本來殺完豬,這頓是個很豐盛的晚餐,要有血腸,有燉豬排、大肥肉,還要有豬肝拌小蔥?,F(xiàn)在這些都沒有了,豬沒宰成,那豬帶著身上的那些零碎東西跑掉了。豬不合作,不想給他們以牙惠,這是沒辦法的事。主人駱子只好拿那一盆用少少的豬血攪拌的蕎面,將就著攤出了一些餅,再擺出些咸菜疙瘩和大蔥蘸醬,怕不夠又熬了一鍋大米查子粥。然后拿出準備好的兩瓶酒,給那幾人喝。蘇戈想騎摩托回自己家?guī)н^來些下酒的肉啥的,可駱子死活沒讓。說這是瞧不起他。

        于是,四個人就著大蔥蘸醬,一同喝起老白干來。

        忙了一天,累了一天,喝著喝著就臉紅脖子粗了。話題依然離不開那頭逃遁的殺了一半的豬。

        蘇、蘇師、師傅,你、你今天,可可是丟、丟了手藝啦!一個喝高的農(nóng)夫咬起舌頭掰扯。

        是啊,這叫啥事啊!捅了刀又煺了毛的豬,還活了,跑了!另一個附和。

        那屠夫蘇戈低頭喝著悶酒,不說話。

        主人駱子則眼睛紅紅的,也幽幽的,望一望酒盅望一望窗外,神情蕭索。跑了老婆,現(xiàn)在又跑了豬,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蘇戈從一旁的褡褳里拿出那把銅柄千刀,瞅著發(fā)愣。又拿手掌手指量了量尺寸,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自語道,刀是變短了一寸,可我多捅進去一寸多了呀,看來豬太大了。唉,這把刀往后不能再用了,夠不到豬心脈了。

        駱子也拿過那把刀看,感嘆,真是一把好刀啊,咋就捅不死豬呢?那往后只能捅人了。他往自己心窩比劃了一下,又往蘇戈身上比劃了一下。之后,嘎嘎嘎地樂。

        別瞎比劃,這把刀今天可是兇器,又沒吃透血———蘇戈喝斥駱子,趕緊把刀拿過來包好,收進褡褳里。

        你這把刀,去年也給那口跑了的豬———對,劁過那頭豬吧?駱子乜斜著眼問。

        可能吧,不記得是不是這把刀了。

        不記得?嘿嘿嘿———只見駱子往嘴里灌了一大杯酒,咬著舌頭問,那、那爺問你,為啥叫劁,不叫閹呢??。磕阏f!

        公豬叫閹,母豬叫劁!傻蛋!

        啊啊,爺知道,爺知道,爺這是逗你呢———駱子傻笑,那、那爺再問你,你是不是順手也‘劁’了爺?shù)哪飩儍? 啊? 嘎嘎嘎———

        你他媽喝多了! 胡謅八咧啥!

        爺就不明白, 銀花為啥偏偏趁爺出河工不在家時,叫你來劁豬呢?

        這問你老婆去, 爺哪兒知道你老婆的心思?

        問過了, 她說喜歡這樣———

        啥樣?

        喜歡、喜歡———叫你把她‘劁’了———嗚嗚嗚———那駱子說著突然哭泣起來,頭趴在桌子上,雙肩一聳聳的。

        就因為這個,你們兩口子吵架了?蘇戈冷冷地問。

        你告訴爺,你是不是真的“劁”了爺?shù)睦掀???。磕邱樧友銎鹉樋蓱z巴巴地問。

        你相信嗎?

        她自己說的!她要離開爺這窮草窩,投奔你那金子窩!駱子是眼淚鼻涕一起流。

        你真的相信這屁話了?是不是就為這,你就把老婆打跑了?

        嗚嗚嗚———嗚嗚嗚———爺沒老婆啦!爺?shù)睦掀乓阕吡?!嗚——?/p>

        蘇戈看著窩窩囊囊趴桌上哭泣的老同學,眼里有一種不屑的目光,心中也升起一股無名火。他霍地站起來,也不想解釋什么,只想快點離開這里。他說了一句,爺走了,你就哭著吧。

        蘇戈氣沖沖地走出屋,摸著黑發(fā)動了院子里的摩托車。

        那駱子從后邊追出來,手里拎著蘇戈裝刀的褡褳,沖他喊,你的刀———爺送你回去———他跑過來就跨上摩托車的后座。

        把褡褳給我,爺不用你送!蘇戈回手推了幾次,也沒能推下去駱子。

        不成,把請來的師傅怎么請來怎么送回家,這是規(guī)矩,天又這么黑!

        駱子變得很固執(zhí),不肯下車。蘇戈只好由他去了。

        夜很黑,有小風。半空中的上弦月,被一層淡淡的云霧遮蔽,模糊糊黃漆漆的。老有一只貓頭鷹在遠處啼哮,似在說“巫嗬———巫嗬———”(蒙古語“死吧、死吧”)。聽著人。

        摩托車的車燈,照著前邊的沙路,光束射出很遠。路邊的棗棵子、沙蒿叢,以及大小沙包,在昏黃而顛蕩的車燈光中都變了形,顯得猙獰起來。

        有一只沙地小跳兔,在前邊的車轍印里跑,形似澳洲袋鼠、尾巴很長、全靠兩條后腿彈跳著跑的這小動物,似乎被車燈照傻了,老順著光束朝前跑不躲開。蘇戈不想碾死它,想開出原先壓出的轍印,結(jié)果滑到旁邊的軟軟流沙上滅了火。蘇戈罵了一句國罵。兩個人下了車,索性撒泡尿,又坐在路旁抽了支煙。誰也不說話,酒力拱著,各自想著心事。

        把摩托車推進原先的車道,重新發(fā)動,黑夜里那車嗚嗚叫著,向后噴射著沙子。

        他們重新上路了。

        左繞右拐,蘇戈駕著摩托車走得正急,突然,前邊不遠處的草叢下“唿兒”地躥出一個怪物來。白花花的無毛光身子,肥碩而閃亮,在車燈照亮下更顯得如鬼影怪獸。

        是那頭豬!快看,是那頭該死的豬!蘇戈急喊。

        追上它!快追上它!去殺了它!后座的駱子也看見了,直拍蘇戈的肩頭。

        于是,蘇戈把車把一擰,掉頭轉(zhuǎn)向豬逃匿的方向追過去。幸好,那是一片硬地草甸,連著一塊老樹林,摩托車還能開得起來。他們追到那片黑黝黝的老林子邊,就失去了目標。那片黑林子可是遠近聞名,全由些上百年老柳樹老胡楊組成,由于常年遭受風沙摧擊,它們的生長都變異,奇形怪狀,有的已枯死,有的粗壯得幾人抱不過來,有的張牙舞爪地枝丫沖天。而且由于過去運動中好幾人在這里吊死,傳說這里鬧鬼,村里人都很少上這里來。蘇戈在這里轉(zhuǎn)了幾圈,也心生懼意,便要回頭走人。他駕著車剛轉(zhuǎn)過一棵枯死的大樹一側(cè),突然,“唿兒”一下,從那棵大樹旁躥出那頭鬼豬,橫在他車前。蘇戈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一剎車,那摩托車便高高跳起,人和車都失控,向一側(cè)的淺坑栽倒下去。后座的駱子下意識地舉起手中拿著的褡褳,抵擋從上邊壓下來的車頭和蘇戈的身軀,剎那間忘記了那褡褳里裝著三把鋒利無比的殺豬刀。只聽“撲哧”一聲,一把刀刺進了從上邊壓下來的蘇戈左肋處。

        哎喲!蘇戈倒在沙地上,捂住左肋,那里血正汩汩冒出,刺疼使他皺起眉頭,有一種痛徹心肺的感覺。他呻吟著說,你小子,刺中了爺———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爺不是故意的———駱子慌亂地揮揮手,吐著嘴里的沙子,從蘇戈和摩托車下爬出來。

        爺也沒說你是故意的———你慌啥———喲,喲,真疼,快扶爺一把———蘇戈推了推壓在腿上的摩托車,艱難地說。

        駱子這才匆忙搬開摩托車,扶蘇戈靠一旁沙包坐舒服點。

        爺送你去醫(yī)院吧———駱子見蘇戈捂左肋的指縫間依然冒血,在還沒滅火的車燈光中,那血顯得黑乎乎的。

        不———用———爺死、死不了———蘇戈撿起刺中自己的那把銅柄千刀,看了看,露出雪白的牙苦笑說,這回這把刀,可是夠著心臟了,嘿嘿嘿———反噬主子的刀,今天你沒吃夠血———這回夠了吧,哎喲,哎喲———

        蘇戈,你沒事吧?你、你不會死吧?駱子跪坐在蘇戈前邊,慌急地問。

        爺、爺、死、死不了———當年那場大火———都沒能燒死爺,還有你小子———

        是的是的,那天爺在邊境線上巡邏,從北邊境外草地竄進來的那股野火,真大呀,鋪天蓋地的大火———

        你小子,要回來報警,結(jié)果馬被燒死,嘿嘿———哎喲,哎喲———

        是你,聽信后你立刻騎馬趕來,闖進火場,把爺拉上你的馬背———救了爺?shù)拿獑鑶鑶琛邱樧游孀∧樣挚奁饋?。接著又憤憤地控訴般說,可你小子,為啥、為啥勾引爺?shù)睦掀??為啥?/p>

        你、你這昏了頭的傻、傻蛋———

        哼,蘇戈,你還別不承認!聽聽她自己咋說!只見駱子“噌”地站起來,跑向旁邊兩三米遠的那棵大樹。那是一棵枯死的大樹,樹根部有個大洞,駱子鉆進那個樹洞,很快從里邊傳出他老婆銀花的尖叫聲,顯然她的被堵住的嘴巴已掏開了。陰錯陽差,半死的豬把他們引到了這里。

        快松開俺!你這窩囊廢,熊蛋包,你再綁,老娘還是要離開你跟他過!看人家蘇戈活的,再看看你自個兒!

        爺問你,你老實告訴爺,那小子是不是真的“劁”了你?

        對!“劁”啦!女人的尖叫聲從樹洞里傳出來,響徹夜空。

        你真的跟他睡過?

        真的,睡———過———那女人聲嘶力竭地把聲音拉得很長。

        在哪兒?

        在俺家炕上,在苞米地,也在這樹洞里!那女人依舊母狼般咆哮著。

        啪!駱子狠狠了老婆耳光之后,跳出那樹洞,又跑回蘇戈身邊,仇怒和妒火已使他那張猥瑣的臉變了形,氣得歪著嘴巴問,聽見了吧,混蛋!爺那騷婊子都承認了,你還有啥說的?

        蘇戈此時已經(jīng)血流得差不多了,臉色蒼白如紙,咧了咧嘴算是譏笑,低聲說,你小子真會找地方藏你的騷老婆,嘿嘿嘿———

        是啊,這老樹洞,咱們仨小時常在這里玩捉迷藏,咱們倆猜丁殼,誰贏了就娶銀花當老婆,是爺贏了你、娶了她!

        娶———娶了她———可又、又守———守、守不住———

        都怪你這混蛋!偷自己戰(zhàn)友同學老婆的混蛋!你真的該死!

        哈哈哈哈———那蘇戈似是用盡生命最后一點力氣發(fā)出這一聲狂笑,然后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地說,你小子解開爺?shù)难潕Э纯礌數(shù)臉尅?/p>

        啥意思?駱子滿肚疑惑,就遵照蘇戈的話,解開了他的褲帶,于是他就看見了蘇戈那根遠近聞名的花寶貝———生命之根。

        天??!他失聲大叫。

        爺?shù)臉尅鐩]了,禿了,被那頭豬咬走了,嘿嘿嘿———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功能:撒尿!其他活兒———早歇啦,嗬嗬嗬———蘇戈咳嗽起來,從嘴里吐出來的都是血,喘口氣說,爺,今天被你們兩口子害慘了———害慘了———爺還真不想死呢,可不成了,唉———

        屠夫蘇戈的嗓子眼里,咕的一聲,長舒出一口氣,然后那雙眼晴望著黑黑的夜空慢慢閉合了。

        那邊老樹洞旁,也倒斃著那頭豬。白白肥肥的。

        這回,那口豬真的死了。似乎完成了什么使命。屠夫也死了。豬和屠夫都死了。屠夫殺了豬,豬也殺了屠夫。

        作者簡介:

        郭雪波,男,出生在內(nèi)蒙古科爾沁沙地的庫倫旗。中國作協(xié)會員,北京作協(xié)第五屆簽約作家,中國環(huán)境文學研究會副主任。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狼孩》《銀狐》《火宅》等六部;中短篇小說集:《沙狼》《沙狐》《大漠魂》《郭雪波小說自選集》(三卷本)等十余部。《狼狐》和《沙漠傳奇》分別譯成英、法、日文在法國、日本等國出版。

        責任編輯 張頤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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